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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在这些人的不懈努力之下,正经大报上对这件事的舆论方向都集中在声援守夜人,痛批暗杀事件的幕后主使,呼吁当局早点把凶手缉拿归案。

    但是一些八卦小报就没有那么高的节操了。在很多新闻报道里,乐景已经死了,死因多种多样,有一枪爆头/乱刀砍死/毒杀……最离奇的一个说法是乐景是因为风流债被女学生勒死的。

    也有一些的新闻报道里,乐景没有死,只不过成了植物人/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瘫痪在床………

    而关于凶手身份的猜测就更多种多样了,有说是某位党内高官,有说是黑帮成员,有说是某位文坛大佬,甚至还有人说根本没有什么凶手,这一切都不过是守夜人自导自演罢了。

    ……

    ……

    “我真的没事。只是擦伤而已,没有中弹,也没有瘫痪。”乐景哭笑不得站了起来转了个圈,向前来探病的郑宜梁来展示自己完好无缺的身体。

    郑宜梁上上下下把乐景好好的打量了一圈,发现他真的活蹦乱跳的,才松了口气,笑道:“你知道现在外面报纸上怎么说你的吗?很多报纸都说你已经死了,还有很多报纸说你很快就要死了。”

    乐景无奈道:“都是一些八卦小报为了销量而胡编乱造,不能信。”

    知道了乐景没事后,郑宜梁就提及了正事:“警察怎么说?凶手查出来了吗?”

    乐景摇了摇头,“在场那么多人,凶手早就趁乱跑了,现在抓是肯定抓不到的。”

    郑宜梁皱了皱眉,目光又怒又忧:“你心里有没有怀疑的人选?”

    乐景再次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我得罪的人可多了。”

    听到乐景的这番话,郑宜梁反而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和赞赏:“他们恨你,是因为你说了真话,你戳破了他们虚伪的面容,所以他们才恨不能把你除之而后快。”他高高昂起头:“他们对你的恨意,以及这次失败的暗杀,恰恰是对你最成功的致敬和赞赏!”

    乐景望着骄傲地仰着头的郑宜梁,再次想起了两年后的针对他的那场暗杀。

    他之前还在想着能不能让郑宜梁避免死于暗杀的命运,没想到他却比郑宜梁更早被暗杀。

    只是这场暗杀他成功躲过了,下次他还能躲过吗?还有日后导致郑宜梁死亡的暗杀,他真的可以阻止吗?

    郑宜梁不知道乐景心里在想什么,他还在感慨:“你这次能幸运地躲开子弹,下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我家有几个护卫身手不错,看家护院很是尽心,我把他们借给你,这段时间保护你的安全。”

    乐景点头谢过郑宜梁的好意。这次的“幸运”的确是很难复制了。

    他脱险后,也曾经仔细分析事情的全部经过。然后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人在救他。

    先是他被绊倒的时机未免太巧了,然后就是他躲起来后有人喊出声,给他的逃跑创造了混乱的局势,这两件事结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有人在救他。

    那么是谁呢?

    是幕后主使间起了内讧?

    还是哪个路见不平的“罗宾汉”?

    也就在这时,中村凉太突然登门造访。

    他见乐景的第一句话就是:“先生,离开华夏吧。”

    乐景愣了一下,心念电转间他想到了什么。他沉吟了几秒,平静问道:“我会死,对吗?”

    中村凉太眼圈立刻红了,他痛苦地闭上了眼,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凶手是谁?”

    中村凉太低着头,狠狠咬上嘴唇,啜泣着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微弱的声音:“我……不知道。”

    乐景了然地点了点头。

    就像他不知道暗杀郑宜梁的凶手是谁一样,来自另一条世界线的中村凉太也不会知道杀害他的凶手是谁。

    一百年太久,久到他和凶手的尸体都成了白骨,久到所有恩怨和悲欢都没有了意义。唯有时光才能造就最大的苍凉。

    中村凉太抬起头,对上少年平静如湖面的眼神。他不知道李景然此时在想什么,就像他从不知道原来还会有人在知道自己会被杀死后能如此平静。

    “但是有怀疑对象,我在电视上看过解密节目——你可以把它们当成小型的电影投影,节目里讲有两个组织最有嫌疑。”

    中村凉太一字一句、轻声说出了两个名称,一个是目前统治这个国家的主要党派内的特务机关,一个是盘踞在这个国家地下的庞大黑影青帮。

    这两个势力的共同点都是拥有滔天的权势。

    乐景沉默几秒,突然笑了。

    “没想到我李某人写的几篇小小的文章竟能成为那两个组织的眼中钉,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先生!我没有在开玩笑!”中村凉太发出焦急地低吼:“要不了多久那些人就会杀了您!您拥有如此通天才华,本就不应该这么年轻死去!”

    乐景温和地注视眼前这个愤怒的少年,这个少年的眼里住着一头愤怒的、却走投无路的狮子。

    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笑了笑,柔声说道:“没有谁是本就不应该死的,只要他们死亡是价值的,那么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只要我告诉您日期……”

    “真的可以避免的吗?”乐景摇了摇头,平静地对这个尽管两世为人还是改不了天真的少年残忍的道破了事实:“只要他们想杀我,那么他们随时可以派人杀我,我即便躲得过一次,也躲不过第二次。”

    中村凉太怔愣在当场,眼中那头走投无路的狮子发出痛苦的低鸣:“那么……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就只能等他们来杀了您吗?”

    乐景又摇了摇头,他光棍地摊了摊手:“办法肯定也有,只是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想法,还要再想想。”

    “对了,现在距离我被杀还有多长时间?”

    中村凉太准确地爆出一串清晰的数字:“还有185天。”

    半年啊。

    也就是说他写文的时间可能只有半年了。

    用来翻盘的时间,也只有半年了。

    乐景想,他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了。

    首先他需要先想出他们的动机。

    是《畜生道》的内容犯了忌讳?还是他以往的作品埋下了祸因。

    亦或者是……

    《王朝崛起》。

    乐景抬眸注视着天边的云浪翻滚,眼中一瞬间迸发出的峥嵘锋芒让暗暗心焦的中村凉太突然放下了心。

    少年双目微阖,里面流光阵阵。

    如果真是《王朝崛起》的话,那么你是从这本还没写完的书里,看到了什么呢?

    第61章 民国之写文(60)

    燥热的热浪穿过树叶发出洒洒的声响, 喧嚣的蝉鸣声不绝于耳,两只黑色细犬吐着舌头趴在树荫下,围墙上传来几声有气无力的鸟鸣。

    这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就连空气中都漂浮着慵懒的气味。

    只是这份燥热的暑气却在进入乐景的卧室后骤然变得阴冷低迷起来。

    乐景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盖着厚厚的被子, 可身体还是冰凉一片。他的身体外似乎被包裹了一层薄膜, 把他和外面的热气隔离开了。

    自从入夏以来, 乐景的身体就莫名其妙地变得虚弱起来。具体表现为全身无力,手脚冰凉,多眠嗜睡和厌食。

    医生来了一波又一波, 中医西医都有, 却都没查出什么原因, 只能看出乐景的身体在迅速走向衰败。甚至还有医生在给乐景把完脉后直接摇头, 说让乐景准备后事吧。

    之前语重心长告诫乐景“慧极必伤”的那个老大夫这次就直言不讳道:“你这是油尽灯枯之兆。”只是老大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一般出现这种症状的都是一些年纪很大的老人, 他们也没生什么病, 只是大限到了, 所以身体就会慢慢失去生机,也就是所谓的老死了。

    老大夫纳闷的地方就在于, 李景然不是那些寿终正寝的老人, 他今年也不过才17岁, 怎么脉相却像那些八十多岁的老人一样透着死气。

    乐景对此却有猜测。

    在他穿过来时, 李景然就已经死了。也就是说他其实是附身在了一具死尸上的。之前他频繁生病,他就有猜测是他的灵魂和李景然的身体不兼容造成的排异反应。现在这具身体内的生机迅速流失,很有可能是排异反应加剧, 他的灵魂可能很快就要离开李景然的尸体了。换句话来说,也就是说他要死了。

    两个月前, 中村凉太曾说他还有185天就会被人杀死。他算了算时间,发现那天是10月4日,正好是重阳节。

    这两个月以来,乐景也并没有闲着,他拜托了同桌丁晖发动自己家里的权势来调查暗杀事件的幕后主使。

    但是如果他们这次一击不中后就彻底蛰伏龟缩起来的话,那么即便是警察调查也找不出什么线索,毕竟民国也没有监控,在全北平城里找个杀手不亚于大海捞针。

    所以他也加快了《王朝崛起》剧情的节奏,想要用更加“犯禁”的内容逼那些人的再次现身。《王朝崛起》目前的剧情已经进展到了皇帝被野胡杀死,徐望穆打着为皇帝复仇的旗号已经拉起足足三十万人的义军队伍,旗下有不少文人武将效力,并且已经收复了大华的大半失地。此时正在广积粮高筑墙,磨刀霍霍,打着为皇帝报仇的旗号准备收复被野胡占据的另外半边失地。

    如果那些人果真是因为《王朝崛起》所蕴含的某种思想而对他起了杀心的话,那么那些人在看到如今的剧情发展后不可能还坐的住。

    因为徐望穆现在已经坐拥三十多万大军,享受治下万民香火祭拜。在赶跑野胡大军后,他的声望势必将会被推高到顶峰,他将会是大华最有权势的人。

    ……面对徐望穆的如此功绩,天下万民唯有以皇位筹之。

    徐望穆一介平民会黄袍加身,开创伟业。

    尽管背景发生在了架空古代,大华也和民国不同,是封建帝制国家,可是《王朝崛起》却是一本正儿八经讲诉造反的书。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乐景闭门不出,李淑然也请假待在家里。屋外也埋伏了很多便衣警察,就指望着如果杀手再来暗杀就能一网打尽。

    然而乐景写的种种剧情终究还是没有被《北平小说报》刊登,与此同时,已经很久没有登门的主编张熙贯终于登门来访了。

    自从《畜生道》问世后,张熙贯就已经把收稿的差事派给了一个新编辑,再也没有兴致勃勃地登门和乐景讨论《王朝崛起》的剧情了。

    乐景对此并不伤感,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这次突然登门的张熙贯脸色青白得宛如死人,一进来就直勾勾地盯着乐景瞧。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张熙贯看向他的目光绝望中却又藏着点点希冀,轻声问道:“徐望穆会做皇帝吗?”

    乐景的点头打破了张熙贯最后的幻想,这名老人看向乐景的目光甚至带上了哀求:“徐望穆可以辅佐新帝,开创一世君臣相得的佳话。”

    乐景摇了摇头,几乎有些残酷地开口问道:“既能为皇,何必称臣?”

    张熙贯脸上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他有些失魂落魄地低下头,身体摇摇欲坠。

    乐景耐心地等待着,却没有安慰的意思。

    安慰?怎么安慰?他又不可能改变剧情走向。

    所以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张熙贯低着头,声音低哑却无比坚定:“那么恐怕我们报社,是不能继续刊登先生的作品了。”

    乐景对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意外。

    既然如此,他换家报社再投就是了。

    张熙贯好像猜到了乐景在想什么,很快就补充道:“恐怕,以后这华夏没有一家报社会刊登先生的文章了。”

    从刚才就一直面不改色的乐景终于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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