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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第24章

    他说话时声音平淡,目光定定地看着映晚,看上去安稳又可靠。

    映晚抿了抿唇,小心翼翼松开自己紧紧抓着船板的手,朝他伸过去,两人的手相触那一霎那,船身又晃了晃,比前几次都剧烈,映晚站不稳,晃了晃向外翻去。

    沈时阑一惊,当机立断地用力扯住她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船上。

    可力气使的有些大了,映晚没反应过来跟着他的力气走,一个踉跄,整个人朝他扑过去。

    人是过来了,可全扑在他挺拔的身体上,抱了个满怀。

    沈时阑手停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目光所及是她艳红色的衣襟和雪白的脖颈。

    红与白。

    交相辉映。

    鲜艳的色泽,宛如一副美好的画卷。

    沈时阑移开目光,定定不动。

    映晚撞在他怀里,只觉得他胸膛硬邦邦的,一头扎进去,直撞的自己鼻子发酸。她松开手,从沈时阑怀里出来,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低声道:“多谢殿下。”

    沈时阑没说话,连眼神都不曾移过来,一直盯着旁边粉白相间的荷花,平静又冷漠。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一副什么模样,因撞的疼了,眼角泛起泪水,眼圈红通通的。娇滴滴的,好似……

    沈时阑收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默念了几句圣人教诲,才道:“不必。”

    映晚拍了拍胸口,顺着船沿滑下去。

    沈时阑看着她坐下去,绝美的脸上还心有余悸,回头看她刚才那艘破船,那船彻底不行了,船身拼接的地方都渗出水,开始断裂。

    他微微蹙眉。

    映晚低头拉了拉自己皱巴巴的衣服,侧头问:“殿下怎么会来这儿?”

    “碰见了陈凝凝。”沈时阑言简意赅道。

    映晚点了点头,安王府这个宴会来的年轻男女不计其数,太子给皇婶面子跑来看看亦是寻常,大约是闲来无事进湖中游玩,恰巧碰见了回程了陈凝凝。

    陈凝凝找他求救,他才来的。

    幸好碰见了他,等陈凝凝回去再过来,或许她已经掉湖里了。

    映晚长舒一口气,又感慨道:“多谢殿下。”

    沈时阑回眸看她,道:“回去吗?”

    映晚拉好衣服,抱膝坐在那儿。

    闻言脸色僵了僵,摇摇头:“再飘飘吧。”

    她没有说她很害怕,怕的不行。

    她心里到现在还是惊慌的,从一开始发现船漏水她就在怕,她也很想跑。哪怕现在安全了,映晚还是很害怕很害怕。

    她不敢回去,怕被人看出心里的惊恐,日后人人都能看懂她的情绪,都会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像这种脆弱无助的情绪,就该自己一个人,在无人的角落里慢慢消化。

    不该被外人窥见分毫。

    她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更不需要有人觉得她是个真正的弱者。

    她声音里头的慌乱是装不出来的,整个人的情绪都暴露出来,是前所未有的脆弱。

    沈时阑想了想,慢慢在她跟前蹲下,低声道:“不必怕,没事了。”

    映晚抬眸,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神,那双眼睛里带着令人安定的力量。

    虽然自己什么都没说,可他就是能看出来自己在害怕,而纵然是陈凝凝和旁人,她们都看不出来。

    不知为何,映晚心里定了定,并不说自己怕不怕,只低声道:“我以为自己要掉进去了。”

    沈时阑问:“为何让她走?”

    陈家的船出了事儿,怎么也该是陈凝凝留下,结果陈凝凝走了,只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落在这儿。

    映晚抿唇,“若她留下,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害她……”

    “若有人害你呢?”

    “啊?”映晚一怔,抬眸看着她,眼中全是迷惑,“谁会害我?今日的事情一看就是冲着陈家来的,若留下她一个人,她出了事儿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沈时阑默默盯着她,忽然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傻姑娘……

    映晚继续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头,可眼底却多了一枝荷花。

    粉的花瓣绿的茎嫩黄的蕊。

    煞是好看映晚抬起头,看着拿花的人,眼中全是不解,疑惑似乎都要从眼底冲出来。

    沈时阑只将花朝她递了递,一言不发,神情依旧淡淡的,好似送过来的不是一朵花,而只是给她递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东西。

    映晚问:“给我的。”

    “嗯。”

    “为什么给我花?”

    沈时阑默然不语,定定看着她,看的映晚心里发毛,小心翼翼从他手中接过那枝花,想了想,小声道:“谢谢?”

    沈时阑抿了抿唇,眼底有一丝疑惑,极快地闪过去,不曾留下半分踪迹。

    映晚讲那朵花拿到自己跟前,低头拨弄着嫩黄的花蕊。

    这一通折腾下来,她已经是狼狈不堪,发髻散乱,连衣裳都皱皱巴巴的,可当她把荷花放在自己跟前的时候,容颜依旧艳压芙蓉。

    出水芙蓉虽美,却不及她灵动绝艳,一抬眸一眨眼,勾魂摄魄。

    如此狼狈,比寻常端庄的模样还要多几分魅惑。

    沈时阑默默移开眼睛,朝着满池碧透的湖水眨了眨眼睛,问她:“还怕吗?”

    映晚手一顿,抬头看向他。

    俊美无双的男人目光淡然,一脸沉静地盯着她,眼中全是了然之色。

    那么可靠。

    映晚沉默片刻,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花,原来是为哄她。

    映晚眼泪忽然大颗大颗从眼眶里砸下来,落在那朵荷花上,汇聚成水珠,落入花蕊中,连声响都一清二楚。

    映晚慢慢哭出声,道:“我怕。”

    她哽咽着:“我好怕,怕死。”

    “可我孤身一人,死就死了,没人会在意我,凝凝父母双全,她不能出事儿啊。”

    映晚哭声很低,一直压抑着,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倾诉之情,“我想着如果我掉进去淹死了,好歹……好歹以后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活着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越落越快,汇聚成一条线,全都落在那朵荷花上。

    沈时阑拿衣袖替她擦了擦眼泪,虽然无济于事,可映晚清晰地听见他道:“不用怕。”

    他今日并没有说什么话,仅有的几句都是问她怕不怕。

    映晚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难受又感动,只觉得心尖上被人撩拨一下,颤动不已。

    如果有个人,他在任何事情面前,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不关心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不关心旁人如何,只问一句你怕不怕?

    会是什么感受呢?

    映晚今天才有这种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除了流泪,再无别的想法。

    第25章

    茫茫荷花湖里,清风阵阵,凉飕飕的带着清香。

    从外看什么都看不到,安安静静的。

    映晚坐在船里,一直在哭,好似要哭尽心中的委屈和恐惧。

    有一个人,他比你还先看出你心中的恐惧。在他跟前,你还需要装模作样吗?

    映晚咬着下唇,抽噎着喊:“殿下……”

    哭得时间长了,嗓音嘶哑,眼圈红通通的,跟染了胭脂一样,又喊一声,“殿下。”

    沈时阑站起身,立在那儿,转头道:“嗯。”

    平平淡淡一个字,跟他平常没什么差别,却有种令映晚心安的力量,好似在告诉你,他在你身边,你不必害怕。她擦了擦满脸的泪,整理一下妆容,方低声道:“多谢殿下。”

    字字句句,发自真心。

    沈时阑又道:“不必。”

    映晚的眼神落在湖中,看着里头朵朵盛开的荷花,碧绿浑圆的荷叶在阳光下反射着水光,美不胜收。她握紧了手中那朵花,低头瞅一眼,那朵花被她握着的时间久了,被揉搓的不成样子,花瓣都有些残缺。

    映晚却不舍得松开手,只低头捡起落在船舱的一片花瓣,默默放在了花蕊上,往怀里搂了搂。

    她道:“殿下,我们回去吧。”

    沈时阑看看她,眼神复杂:“你这样……”

    仪容不整,恐怕要被人说闲话。

    “我没事儿。”映晚摇摇头,“没关系的。”

    沈时阑侧头,用脚挑起地上的船桨,淡淡道:“跟我来吧。”

    他没有回映晚来的方向,反而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映晚呆呆问:“殿下,这是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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