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妹妹还真说对了。”
福音冷笑着看向堂下跪着的柳嬷嬷,“此人心狠手辣,竟想以天花来害妾身的孩子,心性如豺狼虎豹,说是鳖,还是夸了她呢!”
“福儿。”
康熙听到这句话,神色又惊又怒。
他猛地站起身来,走到福音身旁,“孩子们可有碍?”
“万岁爷放心,得亏底下人发现的早,并未让此二人下手成功。她们原先是打算拿了布耶楚克的衣裳,给外头染了天花的孩子穿过后,再让布耶楚克穿。不但要害布耶楚克,而且还要害胤禛。”
福音说到这里,就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依靠在康熙的怀里,啜泣着说道:“妾身刚才躲在假山后,听到这话,吓得险些心都跳出来了。这两个孩子都还不满一岁呢,妾身宁可别人冲着妾身来,可不愿意让这两个孩子受半点儿伤害。”
康熙原本就在震怒当中,听到福音的话,越发是怒不可遏。
他幼时得过天花,深知天花之害,如今见有人以此等手段谋害自己的孩子,岂能够忍!
“狼子野心!此二人不可留!”
康熙怒气冲冲地喝道,“此事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的话,岂非人人自危!”
佟贵妃身子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她咬着牙,只觉得浑身都发冷。
现在,她只能将所有罪过都推到柳嬷嬷身上,才有一线生机。
砰!
所有人都被这声声响吸引走了注意力。
只见佟贵妃满脸怒容地拍了下桌子,怒气十足地站起身来,几个快步上前,走到柳嬷嬷身前,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这一耳光,佟贵妃可没留手。
直接就把柳嬷嬷打得倒在地上,嘴角流血。
小半边脸更是一下子就肿起来了。
“柳嬷嬷,本宫待你不薄,往日也教导你宽厚,今日你做出这等恶事,本宫断然容不下你!”
佟贵妃仿佛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转过身,脸上满是羞愧地对福音说道:“福妹妹,今日之事乃是本宫御下无方,才闹出此等丑事。福妹妹不必看在本宫面上饶过她,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佟贵妃的这一招弃车保帅,使得叫众人心中都不禁暗暗震惊。
这佟贵妃娘娘也是够狠的。
柳嬷嬷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了,说放弃就放弃,虽说明哲保身的道理人人都懂,可是能做到像佟贵妃这样果断的,还是少数。
佟贵妃的一巴掌直接打出了柳嬷嬷嘴里塞着的帕子。
她踉跄直起身来,捂着嘴,含糊地喊道:“娘娘……”
即便是这个时候,她还是想提醒佟贵妃。
可佟贵妃却听也不听地喝道:“住嘴!本宫与福妃说话,你这个罪人哪里有资格开口。”
柳嬷嬷嘴唇颤了颤,到底没再说话。
福音看着佟贵妃那“诚恳”的脸色。
她唇角翘起,轻轻抚掌,“贵妃娘娘当真是好手段。见事情败露就想把罪行推在柳嬷嬷身上。您想得极好。只可惜柳嬷嬷早已说漏嘴,是您让她谋害我的孩子!”
这话一出。
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
佟贵妃的瞳孔收缩,她想反驳福音,可脑海却因为这个消息而一塌糊涂,根本想不出什么话来。
“您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
福音慢条斯理地说道:“柳嬷嬷是您身边的人,她不过是个嬷嬷罢了,哪里有本事联系上徐嬷嬷?又哪里有本事买通这畅春园的守卫私通东西?更不用说还要去找染上天花的孩子。没有您佟贵妃手眼通天,她一个老嬷嬷,办得到这些事吗?”
接连三个问题,问得佟贵妃哑口无言。
第105章
佟贵妃的嘴唇颤抖。
任谁都看得出她的脸色格外难看。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都觉得这事怕是没那么轻易了结了。
“佟贵妃,你怎么解释!”
康熙冷着脸,对佟贵妃质问道。
佟贵妃握紧了手,她勉强露出个笑容来,道:“万岁爷,这些妾身都不知晓,都不过是柳嬷嬷恣意妄为,妾身真的与此事无关。”
她的辩白何其苍白。
康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狠狠地甩了下袖子,“好,既然你说你与此事无关,那你跟朕解释福妃的那三个问题!”
“妾、妾身……"
佟贵妃本也是死鸭子嘴硬罢了,被康熙这么一问,哪里说得出来。
何况现在这情况又紧急。
“来人。”
康熙喝道。
“奴才在!”
李德全忙答应一声。
“传令下去,彻查此事。朕要看看到底是谁把人给放出去的。”
康熙毫不留情面地吩咐道。
他的眼神落在佟贵妃身上,道:“朕今日倒要看看,这件事到底是谁在主使?”
佟贵妃感受着他那冰冷的眼神,整个人如堕冰窟一般。
安嫔的唇角动了动。
她们这些人哪里不清楚,这件事佟贵妃已经难逃关系了。眼下万岁爷要彻查,那是要彻底不给佟贵妃留余地,也是不给佟佳氏留话柄。
这事情掩着,佟贵妃还有一些生机。
等会儿敞开了,那怕是要“病重”了。
李德全领了康熙的口谕,找了当差的侍卫将园子封了起来,从上到下查了下去。
这事也不难查,当差做事的侍卫都有本册子可查。
一查下去,很快就查到了把柳嬷嬷放出畅春园去的两个侍卫。
这两个侍卫一露面。
康熙就笑了。
他这笑声比怒气冲冲的责骂声更叫人发寒。
“佟贵妃啊,这两位你可不陌生吧。”
康熙笑着对佟贵妃说道。
佟贵妃脸色苍白,她仓促地移开眼神,不敢去看那两个人。
“这两人可是佟佳氏的子弟,论关系还是贵妃娘娘的侄儿呢。”
宜嫔不动声色地补充说道。
康熙点了点头,他的手背在身后,脸色的笑容越发灿烂,却叫人越发胆寒,“看来此事,佟佳氏一族没少出力啊。”
“不关我们佟佳氏的事!”
佟贵妃听得这话,慌忙辩驳道。
康熙却冷着脸驳斥道:“若非佟国维在外接应,你如何能做成此事?魏珠,去传他来!朕倒要问问,他究竟安得是什么心思!”
“是,陛下。”
魏珠领命而去。
佟府上。
一早佟国维就眉头直跳,心里头有些忐忑。
他无心去衙门点卯,便留在家中写字静心。
红木书桌上已经摆了七八张写好的宣纸。
上头的静字铁钩银画,颇有王羲之的意味,可是这每一张纸却都入不了佟国维的眼睛。
一旁磨墨的佟夫人瞧了,低声说道:“老爷今日的心不静啊。”
佟国维边持着狼毫笔,边头也不抬地说道:“今日也不知怎地,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可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佟夫人丝毫不知佟国维与佟贵妃密谋之事,故而眼神有些担忧,佟国维年纪也算是不小了,这几年常有心悸。
他是一家之主,若是身子出了问题,佟佳氏一族都会受到影响。
“不是,你别担心了。估计是天气热了的缘故。”
佟国维宽慰佟夫人说道。
他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管家的声音,来报魏珠奉命请他前去畅春园。
听得这话。
佟国维手中的毛笔一顿,一滴墨汁滴在雪白的宣纸上,格外刺眼。
他道了声知晓了,便把毛笔搁下。
“这时候,万岁爷找您是有什么事啊?”
佟夫人一脸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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