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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节
    但他与妻子只有一个三岁的幼子,尚未成人,若是他走了,北燕只剩他们孤儿寡母,怎么挡得住那些心怀叵测之辈?

    他必须抓紧时间……扫清所有可能的障碍。

    就在这时,他听说了谢安的消息。

    南秦使团覆灭一事,是他一手策划的。但那时,他不知道使团之中竟有谢家之人。等得到消息,也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西疆之人也听闻过谢家三门五姓的名声,因此没有害谢安性命,而是将他带回了察尔罕。半个月后,又不知是何缘由,将他与自己的护卫放了出来。

    ——谢籍之所以知道谢安不是出逃而来的,是因为据礼部接待“他”的人说,“他”抵达礼部之时,衣着整洁干净,容貌毫无损色,神情之中没有半点仓皇悸怕。

    无论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谢安的到来对谢籍来说,都是好事。

    毕竟家族,家族,没有什么比家人更可靠的了。

    谢家的根基在南方,这就导致谢籍身边长时间没有可靠之人能用。谢安是谢武之子,虽然是庶子,却一向颇有才名,即便身在北周之时,也能得知“谢三省”的名号。

    若是自己时日无多……可以先将他培育起来……将妻子寄托与他。

    虽然谢安今年似乎也不过十四——但十四又如何?

    当年他十四之时,便已是谢家麒麟了。

    就在谢籍思考着如何让谢安留在北燕,甚至都已经规划好“他”未来一步一步如何升官的官职的时候,谢安来了。

    见到“他”的第一面,谢籍就略微感到了一丝违和——谢安那过于柔美的姣好面容,令他感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因而下意识的不大舒服。

    但表面上,他仍然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我与你父亲分别之时,还是少年,没想到眨眼间,他的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闻言,姚玉容笑了笑,露出几分腼腆的神色——她很熟悉做这种表情——然后显得有些认生的唤道:“叔父。”

    与此同时,她也在偷偷的打量着他——这个传说中的男人。

    他身材清瘦,修长,与弟弟谢温相比,皮肤一样的白皙,大约是遗传,可是相比微胖的谢温,谢籍很是瘦削。

    他的轮廓鲜明,眉毛很浓,眼睛很亮,年轻时,必然是位剑眉星目的俊美少年。

    不过如今,却已经快要步入中年了。

    不知道是谁说的,男人像酒,越老越醇,但姚玉容真心希望谢籍还是年轻些好。

    又好看,又……好对付。

    ——起码比中年版本的要好对付吧!?

    第一百零七章

    谢籍的态度很是温和, 仿佛真是一位亲切的长辈。但一举一动间透露出的威势, 却提醒着旁人,无论是谢家麒麟,世家家主, 还是北燕新帝, 都是不可轻易冒犯的身份。

    凤惊蛰跪坐在姚玉容的身后,看着她除了一开始有些局促——那甚至还有可能藏着几分伪装——但随即便神色自如的与谢籍攀谈起来。

    有时候, 他觉得这个少女软弱又怯懦——尤其是拥有着那样强大又莫测的力量之时,时常不知为何,明明可以翻天覆地的大闹一场,却格外的克制。

    但有时, 他又觉得她胆子奇大无比。

    有些他觉得不值一提的问题, 对她而言仿佛难以逾越的困境, 有些他觉得难以逾越的困境,她却觉得不值一提。

    她的行为,似乎并非基于那神秘的力量所给予的底气,而是来自她自己心中那与旁人大不一样的标准。

    时常让人觉得古怪。

    但并不惹人讨厌。

    不过,她准备如何杀死谢籍?

    凤惊蛰默默地思考着, 她的力量是否有所限制?鸾丙申的情况没人清楚,可那个窝阔斤骑士,却是在碰触到她以后,才被挫骨扬灰的——这么说来, “谢安”是否必须要碰到谢籍才行?

    但……

    尽管家宴并不像国宴那样相隔甚远, 可一场宴席下来, 谢安能与谢籍肢体接触的机会,也实在不多——就更别说周围还站着如此之多的侍女和侍卫了。

    若是还跟在草原上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谢籍消失,未免也太不现实。

    凤惊蛰看不见姚玉容的神色,只能从她的声音,语气,肢体动作上判断出她现在很是放松。

    完全不紧张的就像是,她似乎已经放弃了要杀死谢籍。

    放弃了吗……?

    是啊,谢籍目前看来,丝毫没有打算对她不利,甚至还打算大力栽培“他”,若是以“谢安”的身份留在北燕,也许比回归南秦更加……

    不管怎么想,其实她似乎也没有一定要杀死谢籍的理由——若是因为对方是月明楼楼主的话,那么谢温也是。

    谢温既然现在还没死,谢籍就也不应当因为这个理由而丧命。

    就在凤惊蛰试图分析现状的时候,忽然听见姚玉容看着谢籍,语带关切道:“我在北燕这几日,听闻叔父近日时常头疼,那是怎么回事?”

    闻言,凤惊蛰的心脏不自觉的抽缩了一下,似乎嗅到了她准备出手的讯号。

    而谢籍却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一些小毛病罢了。人上了年纪,就难免会有个头疼脑热。”

    “是吗?”听他这么一说,姚玉容就顺势笑道:“叔父头疼吗?我曾学过一些按摩的手法,若是叔父不介意,不如让我来试上一试?”

    说罢,不等谢籍回答,她便已经站了起来。

    这行为说来其实有些无礼,谢籍的心中下意识的泛起了一股微妙的不适,仿佛潜意识中,有什么被他忽略的讯号,在对他发出警示。

    可不管怎么想,谢籍也想不出“谢安”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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