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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沈荡默默背牢这口沉重的黑锅:“你别张嘴闭嘴女人,不嫌女人麻烦?你问问浪总,上礼拜被女人整成什么样。”

    程浪瞟他一眼。

    这是沈荡下意识的习惯,在可能露馅的关头,言语间总会把程浪塑造成一个和女人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风流浪子。

    不过这次的话题,不幸踩中了“浪子”的痛脚。

    这一个礼拜以来,程浪时不时觉得嘴里发咸,每次喝水前,都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徐翘”地先试探着抿一小口。

    都说爱情是需要味觉记忆的。

    如果这是徐翘为了让他记住她而耍的心计,那么她成功了。

    程浪脸色不太好看,接连一对二,一把顺子,一对王炸甩出去,避而不谈地敲敲桌板,示意一旁侍应生记账。

    江放愈加好奇:“什么女人敢整浪总,你俩倒是说啊,怎么每次都是我被蒙在鼓里?”

    沈荡耸肩,表示程浪不开口,他也不敢讲。

    江放感慨:“都说三个人的友谊最容易破碎,我看咱这也快散了吧。”

    “散不了,”程浪抬抬下巴意指牌桌,“散了谁每天上赶着来送钱。”

    “……”

    江放气得摁着额角说不上话。

    正这时,高瑞急匆匆走进雅间,奔着程浪来,俯身在他耳边道:“小程总,小公子突然现身北城。”

    程浪扬眉:“不是让送去南极?”

    “是这么安排的,当时小公子也开开心心飞了伦敦,所以后来我就没时时盯着,没想到刚才有人说,小公子今晚去了丽湃酒店参加珠宝拍卖会。”

    程浪点点头:“脚长在他身上,那就随他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高瑞愁眉苦脸道,“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徐小姐今晚也在那里。小公子的脾气作风您也知道,这么偷溜回来,一下机又立马去找徐小姐,会不会对她做些什么……”

    程浪稍稍一滞,瞥见旁边两个男人齐齐竖着耳朵,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你当她是什么稀世珍宝,值得人惦念这么久?”

    高瑞点点头,一脸“好吧我言尽于此,要真发生什么您别后悔就行”的表情:“那我先出去了,您玩好。”

    他两指并拢一挥,拿起一把新牌开成扇形,有条不紊地理着。

    接连三把,程浪把把牌运好到几乎不用动脑记牌,随手几个来回又是地主。

    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渐渐没把精力全神贯注于牌桌,三把牌的功夫点了两支烟,不知是解乏还是解闷。

    第四把,江放开牌一看,吐槽自己又拿到一手烂牌。

    沈荡也叹气:“今晚这手气怎么回事,”又问程浪,“好牌把把到你那儿,你最近身上附了锦鲤?”

    “兴许。”程浪摁灭烟头拿起新牌,说完不知联想到什么,眉头微微皱了皱。

    徐家当年中的彩票,好像就是徐翘亲手摸的数字。

    真这么灵?

    “怎么了?”沈荡问。

    程浪沉默着理牌,没有答话,过了会儿动作一顿,把牌正面朝下撂在了桌上。

    “不打了啊?”江放看看他。

    “先去捉个锦鲤,要不以后都赢不了牌。”程浪拎起手边西装,起身离开。

    第21章

    程浪走出雅间,说着“捉锦鲤”时的玩笑表情稍稍敛了敛。

    正在走廊沙发椅喝茶的高瑞立刻起身:“您这是……”

    程浪抬手打住他:“那小子离开时候开开心心的?”

    “是,当时小公子知道您给他备游轮环游世界,高兴得赵小姐和徐小姐哪个前女友都不管了,还跟那女明星现任分了手,无事一身轻地出国门。只是后来,不知会不会在外边听说了集团这边的消息,看您支开他后把大公子压了一头,生您气了,所以折返回来。”

    那就对了。

    程浪了解这个堂弟——挑女人全看皮相,对什么都没有长心。虽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男人对想睡却睡不着的女人都会多几分执念,但跟女人相比,面子永远是第一位。程烨丢了几回人,即使仍对徐翘心存觊觎,也没道理继续放下身段穷追猛打。

    所以今晚这事,要么是巧合,要么,程烨不是去跟徐翘求和,而是单纯去挑事的。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程烨虽不涉足商场,眼看亲哥被堂哥欺负,总归偏袒自家人,对程浪来点什么小学鸡的报复未尝不可能。

    至于报复手段……

    如果程浪能够轻易参透,这脑回路可能也当不了总裁。

    高瑞同样想到了这层关系,劝道:“小公子要真打算做什么,底下人也拦不住,您还是亲自去一趟吧。如果是咱们想多了,就当兜个风嘛!”

    程浪叹息着摆摆手,示意他去备车。

    从得知徐翘真实背景的那刻起,理智就告诉他,他不该再与她往来。

    她跳脱奔放的性格,容易对他的病情造成冲击。

    她一点就炸,不好糊弄的脾气,让他觉得麻烦而难以掌控。

    她的家世身份,可能有天将他的隐疾暴露在这个圈子里。

    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改变这个想法,所以始终在她面前维持公事公办的态度。

    可最近这“公事”未免也太多了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偏偏哪波都没法袖手旁观。他这是真在浪里打转。

    程浪按了按太阳穴,从水晶旋梯走了下去。

    ——

    丽湃酒店门廊下,一辆劳斯莱斯古斯特和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先后刹停。

    徐翘今晚迟到了,从奥德莱登回到西江府,大小也算搬了个家,忙活一整天再拾掇梳妆,出门就晚了些。

    倒是没想到,姗姗来迟的不止她一人。

    徐翘下车后瞟一眼那辆幻影,看见了和她一样穿着海蓝色鱼尾裙的温玥。

    今晚这场私人珠宝拍卖会由享誉中外的珠宝爱好家汤森发起,是爱宝石的女人们绝不会错过的盛宴。

    如果不是梵翠珠宝遭到兰臣清退,赵宝星闯了祸躲着不敢见人,大概此刻也会跟在温玥身边。

    徐翘并不奇怪温玥的到场,只是有些意外两人又穿了相似款。

    照这接近的审美品位,今晚说不准有一场恶仗要打。

    温玥朝她不咸不淡地点点头算作招呼。

    徐翘皮笑肉不笑地牵牵嘴角,手包轻夹在腰侧,跟着侍应生走入拍卖会会场。

    会场内竞拍已经如火如荼地打响,金色聚光灯集中在台上,底下一片影影绰绰。

    徐翘摸黑在后排落座,一眼看到大屏上展示的那对粉钻耳坠拍到了八位数。

    汤森发起的珠宝拍卖会无一例外是匿名模式。用他的话说,女人和珠宝一样珍贵,他不希望女人们因为珠宝而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但这说法,或许只是圈钱的遮羞布。

    实际上,这种匿名竞价通常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每次拍卖结束后八卦一传,或是当事人四处炫耀一番,哪件珠宝花落谁家,只是个公开的秘密。

    不过由于众人在竞拍当下不必顾忌这是谁家的千金,那是谁家的公子,这样的模式,的确会令竞价过程愈加激烈,也让珠宝的价格更上一层楼。

    比如这对海外估价仅八十万美元的耳坠,经汤森之手,身价就成倍地上涨了。

    但徐翘对此兴致缺缺。

    汤森的珠宝在她眼里不少都是不值得下血本的噱头。她来之前做了功课,今晚唯一的目标是一条海外估值一百万瑞郎的手链。

    手链的主石是“皇家蓝”级别的缅甸蓝宝石,净度相当罕见,设计与工艺水准也难得达到她的认可。更重要的是,它与她今晚身上这条海蓝色的鱼尾裙十分相称。

    所以徐翘纯当了几轮看客,直到那条手链跃入眼帘,才直起身板,抬手虚虚按住了座椅扶手上的竞价器。

    起拍价七百万人民币的手链,竞拍者自然不如此前小打小闹时多,但不差钱的依旧大有人在,三分钟内,大屏上的拍卖价仍是翻了一倍。

    一千四百万是个分水岭,再往上,跟价的人就少了。

    当拍卖官喊出“一千四百万一次”时,徐翘第一次按下了竞拍按钮。

    然而硝烟弥漫的战争似乎从一千四百万起,才真正开始。

    ——

    这边徐翘开战的时候,程浪的齐柏林正堵在市中心的车流长龙中。

    拍卖会上所有到场来宾的手机都被要求设置成静音模式,不论徐翘还是程烨,暂时都联系不上。

    家丑不可外扬,一个是堂弟,一个是堂弟的前女友兼自己的绯闻对象,程浪没想张扬地直接把人带走,以免本来没事反倒闹出事来,于是让高瑞跟拍卖方打了声招呼,简单交代说,拍卖会上出了任何乱子,务必第一时间来电通知。

    但拍卖方那边一直安安静静。

    高瑞一度觉得或许是自己高看了程烨,直到温玥的电话打了进来。

    接通电话时,高瑞尚且不知对方是谁,听她自报姓名才反应过来:“啊,是温小姐,不好意思。”

    “没关系,是我联系得唐突了,因为没有程浪手机号,只打听到你的电话。”

    “您找小程总有事?”高瑞看了眼后视镜。

    程浪打了个手势,让他开扬声器。

    温玥难掩喜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是,我想谢谢他今晚帮我拍下那条手链,如果方便的话……”

    程浪眉心一皱。

    高瑞顾不上礼节,打断道:“抱歉,温小姐,您说哪条手链?小程总今晚没有参加任何拍卖会。”

    温玥似乎滞了滞:“丽湃这边的珠宝拍卖会,程小公子的人说,是程浪交代他拍下那条蓝宝石手链送给我的。”

    程浪的脸色冷了下去。

    高瑞一骇:“温小姐,这是场误会,小程总从没听说过什么蓝宝石手链的存在,更不知道您今晚在丽湃。”

    电话那头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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