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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赵常乐睁大眼睛,透过他肩头,看到他身后一望无际的草场,阔朗的天空,与温柔的夕阳。

    他低头,第一次轻吻她。

    “文论我已经写了,你晚上只要誊抄一遍就是。”

    赵常乐还没反应过来。

    “明天还上不上书房?”

    少女热情如太阳,追求着他,缠绕着他,将所有阴影驱散。

    可他自己就是阴影,就是昏暗,如果接受她的喜欢,自己将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最好不要同她接触,对她冷淡。

    可是他爱她,上一世爱她,这一世更爱她。

    他不能失去她。

    赵常乐懵住,鬼使神差般点头,“明……明天还上书房。”

    赵常乐只羞涩了片刻,啊啊杨错在向她表露心意!

    他吻她!

    以后每天都上书房!

    她眼中笑意几乎要漫出来,可面前杨错表情骤变,目光瞬间冷峻,他转身,一手将赵常乐拨在身后护住,一手伸出一抓。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被杨错抓在手心,擦破了手心皮肤,被牢牢握住。

    箭尾羽毛不住摇晃,足见此箭力道之大。

    夕阳下,公子息骑在马上,手中弓弦仍嗡嗡震颤。

    他手指紧紧握住弓箭,指节用力的泛白。

    一箭之地,公子息看着杨错,目光几近怨毒。

    赵常乐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对公子息喊道,“息哥哥!你怎么回事!”

    公子息控马前行,在赵常乐面前翻身下马,将所有情绪藏住。

    他唇上挂着一如既往的风流笑意,

    “刚射一只鸟儿,结果射偏了。”

    随手将长弓挂在木栏杆上,他伸手拉住赵常乐手腕,一把拉到身前,赵常乐险些被公子息拽了个趔趄。

    息哥哥好像生气了?

    可公子息开口,又是惯常的口吻,“笑儿吓到了?”

    赵常乐撅嘴,“你差点就射到杨错了,我快吓死啦!”

    语气中昭然若揭,都是对杨错的关心。

    少女唇色莹润,是被吻过的春意,双颊微微泛红,看着杨错,她目光里都是关切。

    被压制的情绪瞬间涌出,公子息手掌紧紧握住,将赵常乐手腕死死禁锢。

    赵常乐却“嘶”一声,“息哥哥你把我捏疼了!”

    她甩开公子息的手,解开腕间护腕,手腕上已留了一道红痕。

    中山公主娇贵,一点磕磕碰碰都会在皮肤上透出痕迹来。

    那么以后,她夫君落下的每一个吻,都将在她肌肤上留下痕迹,久久不能散去。

    公子息伸出手,想要去抚摸赵常乐泛红的手腕,可杨错却先他一步,将她手腕轻轻握住。

    他收回空落落的手掌,看着杨错,心中从未如此暴虐过。

    第21章

    书房。

    杨错和胥白尹相对跪坐,杨错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端方模样,胥白尹却懒散许多,随便从杨错桌上抓了一份竹简,当做扇子给自己扇风,

    “啊呀,赶了一个月的路,终于从东越回来了,累死人了,最近天气真热,我是不是又晒黑了?”

    因常在外游历,胥白尹肤色呈蜜色,蓬勃又健康,整个人像是一棵生机盎然的树木。

    杨错皱眉,身体前倾,从她手上一把抢过竹简来,从背后取了把羽扇,

    “竹简岂能用来扇风,成何体统。”

    将羽扇递了过去。

    胥白尹一把接过羽扇,继续哼哧哼哧地扇风,同时觑了杨错一眼,

    “师兄你啊,古板得很,竹简可用来写字,自然也可用来扇风,若是你愿意,也可用它来擦屁……”

    “白尹!”

    杨错沉下声来。

    胥白尹连忙捂嘴,“我错了我错了,不敢有辱斯文!”

    说罢又笑了起来,

    “啊呀师兄,你不给我爹当儿子真是太可惜了,你学问得他真传,就连刻板拘谨的性格都跟我爹一模一样。我爹这辈子只得了我一个闺女,本想将我培养成满腹诗书的才女,谁知我竟这么惫懒,不爱诗书典籍,偏爱游历山水,他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恨自己没有亲儿子继承衣钵。”

    杨错正在卷竹简,闻言瞟了她一眼,“不可妄言老师。”

    胥白尹嘿嘿一笑,不理他的教育,自顾自说道,“不过你没投胎到我家,也算好事!嗯,好事!”

    若是他投胎到他们老胥家了,真成了自己的兄长,自己喜欢谁去啊!

    她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漆黑有神的目光落在了杨错身上。

    我的师兄啊,他像是山上松,林间风,高洁雅致。

    大概是她这个人活得热烈自在,因此互补般的迷恋杨错这样沉静的男子。

    胥白尹托腮看着杨错,杨错垂下眼,避过了她灼灼的目光,“师妹在东越游历一年,有什么新鲜见闻?”

    试图引开胥白尹的注意力。

    胥白尹点了点头,果然被引开了注意力,开始侃侃而谈,

    “我跟你讲,中原大地我游遍了,还没见过东越那样明丽秀美的山水,真是见之忘俗,恨不得结庐在那里,永远不回来了!不过那里的风俗却很奇怪,东越的人纹身断发,皮肤黝黑,言语拗口极了。因为同中原来往封闭,他们那儿几乎没有人会雅言,若不是我找了个向导,光语言这一点,就够我寸步难行了!”

    “啊对了!”

    胥白尹说着就从随身包袱里掏了个小巧的漆盒出来,“远游归来,岂能不给师兄送礼!”

    杨错接过,“这次是哪条溪流的水,还是哪块高山的土啊?又或是哪个村边的桃花?”

    这些礼,都是胥白尹从前远游带回来过的礼物,杨错收得无奈,还不得不赞一句她“别出心裁”。

    掀开盒盖,竟发现是一盒茶叶,青翠多毫,香味醇厚甘甜,细细闻来,竟有兰草一般的幽香。

    胥白尹道,

    “这叫云雾茶,长在庐山上,当地人爱喝,我游历到庐山,觉得味道不错,顺手摘了一罐给你。”

    杨错目光带笑,看来这礼物他颇是喜欢,他对胥白尹一拱手,“多谢师妹。飞白,去,将茶煮了。”

    飞白应了一声,接过漆盒,走到书房外,将之交到了茶炉边的赵常乐手上。

    “什么啊?”

    赵常乐茫然接过漆盒,打开盖子,见是一罐茶叶,轻嗅了一下,不待飞白回答,她便了然地点了点头,

    “哦,庐山云雾茶。”

    飞白瞪大了眼,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祭酒都不知道呢。”

    她怎么知道?

    中山公主在王宫里,天底下什么好东西没尝过?

    云雾茶忌讳多次冲泡,否则味道不佳。赵常乐取来沸水,将水倒入茶盏中,然后再倒入些许茶叶,对飞白道,“好了,端进去吧。”

    飞白又瞪大了眼,“你不是煮茶要煮三沸么,怎么这回随便泡一下就好了?你可别唬我!”

    赵常乐白他一眼,

    “你看杯中,茶叶正在上下舒展,这是所谓‘茶舞’,乃云雾茶的绝妙之处。你再耽搁,祭酒连茶舞都看不着了。等茶舞罢了,茶叶的清香就激出来了。”

    飞白连连点头,端着托盘匆匆进了书房。

    飞白刚将茶盏搁在案桌上,却见胥白尹忽然一拍大腿,

    “啊呀,飞白,我倒忘了嘱咐你!”

    飞白一怔,“小胥夫子请指教。”

    “当地人告诉我,云雾茶是不能煮的,煮了则失味,最好要冲泡,还能看到‘茶舞’呢!”

    飞白笑了笑,掀开茶盖,“夫子,您看!”

    只见杯中茶叶正在上下浮动,有的上浮,有的下沉,舒展叶片,好似在舞蹈一般。

    胥白尹扬手,狠拍了拍飞白的肩,飞白疼的龇牙咧嘴,听胥白尹夸赞,

    “呀,一年不见,飞白你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

    飞白连忙摆手,

    “这茶可不是我煮的,如今有个专门煮茶的女裨呢!”

    胥白尹“咦”了一声,“专门煮茶的……女婢?”

    她抬眼看了看杨错,却见他只是垂着眼,不语地看着盏中茶舞。

    胥白尹一笑,“飞白,把那个女裨叫进来,我倒想问问她的茶艺。”

    飞白应声出了书房,稍后就带着一个少女进了屋子。

    胥白尹抬眼一看,见她穿一身不大合身的褐色粗葛布衣,越发显得身体瘦削。她向来不喜欢那种弱不禁风的姑娘,见了心中不免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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