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秉承着安分守己的样子,也没有和越竹筠争辩。
谁知,竟在越竹筠眸中看到了寒凉和惋惜。
然后,她便饮下一杯酒为越竹筠赔罪。
后来呢?腹腔中如万虫啃噬,痛得她恨不得当下死去。
而对她来说最印象深刻的,就是越竹筠看向她时那双清明的眼睛。是她,自己终究还是碍事,所以新皇后愿意为她撑腰,让自己去死。
她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
然而……越棠此时此刻看着面前的一杯清酒却迟疑了。一模一样的杯子,甚至相差无几的酒香气息,她猛然抬头看向柳贵妃。为什么?自己同柳贵妃也没什么仇怨啊。
“贵妃娘娘。”越棠扯出一个笑容,“您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柳贵妃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深儿不懂事,总是为难于你,本宫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杯薄酒,算作赔罪。”
“娘娘客气了。”越棠的心吊在一半。
脑中飞速转动着。
沈见深还不是太子,昭仁帝也还未曾驾崩,柳贵妃再如何胆大也做不出毒杀臣子家眷的事情来。
可看柳贵妃如今的模样,分明对她没有丝毫善意的。
越棠捏起酒杯,指节泛白,柳贵妃便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仿佛将她架在了火架上烤。
"娘娘,扶华长公主和凤还郡主求见。"
“来得倒是快。”柳贵妃笑了一声,“还不速速请进来。”
越棠紧绷的肩膀微不可见地松弛了一些,心中也是诧异,没想到长公主真的回来,甚至还把越竹筠也一起带来了。
扶华长公主进门便匆匆扫了一眼越棠。
越竹筠跟在后面,目光却没从越棠身上挪开,目光冰冰凉凉。
仿佛越棠就是个麻烦一般。
“殿下到底是慈母心肠。”柳贵妃摇着手中的团扇,笑得却带了些许嘲讽的意思。
“娘娘在说什么。”扶华长公主笑了笑,“只是恰巧想带凤还来看望看望娘娘罢了。”
柳贵妃虽然是昭仁帝的后妃,但却比扶华长公主还年纪轻些,更何况这位长公主殿下又颇有圣宠,所以在面对柳贵妃的时候也仅仅是有些许客气罢了。
“殿下。”柳贵妃神色冷了冷,“您可是忘记凤还这些年受的苦了?还是说忘了十几年来的提心吊胆,若是让陛下知道殿下的所作所为,又该如何想?”
扶华长公主的神色变了变,有些不甘看向越棠。
越棠心中恍惚。
“娘娘。”越竹筠忽然出声,“若是皇外祖想要发落,您还没有到能越俎代庖的地步。”
偌大宫殿中瞬间寂静无声。
京城郊外的山林中,燕霁之始终跟在程老的左右,一半心神分辨着手中的药材,一半观察着周围,决心牢牢把这位老太医保护好。
忽然,空气中隐约出现了哭喊声。
燕霁之耳朵动了动,遥遥朝自己来时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飞快奔了两步,又扭头看向认真采药的程老,甚至来不及在地上写一个字,便搀扶住了老人家,将东西丢下,大步朝着山林外的方向而去。
才出林子,便看到浓烟滚滚。
“怎么可能,谁敢这时候放火烧村!”程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哭喊声愈加清晰,浓烟的气味也顺着风一道吹到了他们的鼻端。
燕霁之吹响竹哨,原本四散分开采药的侍卫纷纷冒了出来,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这些人去救火,自己却搀扶着程庆堂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你要带我去哪里?"猛然意识到什么,程庆堂失声道,“冲我来的?”
话音刚落,破空之声响起。
燕霁之立刻拔剑,将来人的利器招架住。
五六个黑衣人讲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谁派你们来的!”程老意识到形势十分严峻,颤颤巍巍开口,“我自认没有得罪过谁,为什么会对我下如此杀手。”
他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一个概念,却依然不敢相信。
如同几年前骤然隐退一般,心中一直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他不敢说,也不能直说,如今却发现,并不会有人因为他的隐世就真的放过他。
所以,是谁?
燕霁之没有专门的习武师父,虽然有些天赋,但在面对五六个专职杀手的时候还是捉襟见肘,尤其还要护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
到底是让人捉到了可乘之机,一剑刺入程庆堂的腹部。
献血疯狂氤氲了出来,程老瞪着一双已经有些混浊的眼睛,不甘地向后面倒下,当下便没了生息。
燕霁之心神巨震,出手愈加狠厉,可这些黑衣人招架他招式的同时,开始有条不紊地撤退,燕霁之长剑不停,可却只伤到了两个人,依然让对方逃掉。
他追了两步,又回过身,紧张地将程老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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