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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苏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一阵恶寒。

    肩膀忽然被一股稳重的力道按了按。

    顾昭行低声说:“坐好,没事。”

    苏鲤压根没觉得怕,眨眨眼:“顾老板,你是不是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

    何全整个人都暴躁了:“操了,我还以为这安静一阵子,她们消停了,感情这他妈是停战休整现在重振旗鼓来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小轿车突然往这边打了猛转,本就不远的距离一瞬间照脸撞过来。

    何全情急脱口而出骂了声:“我操!”

    然后就听“嘭”的一声巨响,横穿马路。

    第27章 汪呜 …

    警局里来往的人不多, 苏鲤做完笔录出来,顾昭行已经在外面等着, 何全黑着张脸文身似的站在旁边,像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苏鲤一看他这样儿就乐了,这一乐直接把何全乐炸了, 他拳头一握,怒吼:“还笑呢,你说你怎么就没点儿危机意识!”

    苏鲤很无辜:“……我有啊,但是这话你不该对我说吧?”

    她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顾昭行。

    顾昭行脸上没什么表情, 站起来:“走吧。”

    何全恨铁不成钢, 欲言又止,最后磨了磨牙,长叹一口气, 跟了上去。

    苏鲤落后几步, 看着顾昭行的背影有点儿出神, 抬手,揉了揉并无疼痛感的头。

    “疼吗?”

    顾昭行的声音在距离差之内响起,她出神那么一会儿,他又折了回来,手臂虚抬在她脑袋旁边, 似乎想要触碰。

    何全没过来, 脸上怒色中多掺了几分牙酸的神态。

    顾昭行的手没真放上来,苏鲤也没躲,放下手:“不疼。”

    她视线抬了抬, 看着他的手也放下去。

    男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凸出的骨节上撞红的痕迹还没消退。

    “顾老板,”苏鲤朝他的手扬扬下巴,也问道,“疼吗?”

    顾昭行手指动了动,扫了眼自己骨节微红的手背,半垂的眼帘往下颤动似的压了压,声音很轻:“疼。”

    苏鲤顿了顿。

    她听见像是“咯噔”又像是“嘎吱”的声音在自己体内响了一下,就像一直运转的密集交错齿轮突然在某处出现了一个小故障。

    她抬手又摸了下脑袋,诚挚道:“谢谢。这附近我记得有药店,要不我先去买点药给你擦擦?看这样儿明天要积淤了。”

    顾昭行若无其事地垂下手,似乎勾了下唇:“不用,没那么要紧。”

    苏鲤这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私生饭是什么神奇的疯狂生物。

    跟着他们的那辆小私家车里有三个女生,一个开车的,两个摇旗呐喊的,她们方向盘猛打往这边撞过来的时候,苏鲤还听见了她们兴奋的尖叫。

    好像车上她们嘴巴里喊着“喜欢”的顾老师是死是活无所谓,她们的私欲得到满足就行。

    所幸当时路上车少人少,小李反应快,猛一踩油门,也往边上狠转了下方向盘。

    小轿车的车头最终撞上面包车的车尾,力道不小,把面包车撞得斜漂了几尽十米的距离,才堪堪停下。

    也就是那个时候苏鲤被惯性带着脑袋差点儿就要撞上旁边的车窗玻璃,眼前黑影罩下,顾昭行一手揽住她的肩把人护住,另一只手垫在她脑袋下面,手背骨头在冲击下狠狠磕在了结实坚硬的车窗上。

    苏鲤只感受到了脑袋底下垫着的温热柔软的掌心。

    那三个女孩儿没能跑掉,一天之内连着见了交警和民警,顾昭行一张脸冷冷沉沉,对她们温声软气又充满懊悔的委屈认错没有一点儿反应。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顾昭行冷道,“上次,也是你们。”

    三个女孩儿像是没想到他记得,面面相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总之很不好看。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就可以梳理清楚的了,顾昭行的未公开行程被人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被跟踪,被骚扰,不是一次两次,苏鲤能感觉到他周身的冷怒似寒气一般,这件事他没听那三个女孩儿辩解一句,直截了当表示会追究到底。

    那三名私生饭也暂时被留在了警局。

    -

    面包车被撞坏自然是不能再用,车子交给小李去处理了,何全从工作室重新叫了辆车。

    原本要没出这事儿,应该是各回各家的,但现在顾昭行要处理私生的事情,临时改变目的地,得去趟工作室。

    苏鲤看了眼时间,也不去惊鸿映画了,顾昭行便让司机把她先送回家。

    苏鲤家住在三楼,小复式,虽然有电梯,顾昭行还是下车亲自帮她拿了行李。

    何全一开始也想下车,但不知道为什么和顾昭行对视一眼之后,就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收回了在车门边缘跃跃欲试的手。

    三楼,行李箱出了电梯,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摩擦声,在苏鲤家门口停下。

    苏鲤边从包里翻钥匙边对顾昭行说:“谢了,顾老板,你不还要去工作室?快去吧。”

    翻出钥匙,打开门,她扒过行李箱推进屋内,回过身正要关门。

    顾昭行还站在门口,幽黑的眸望着她。

    苏鲤把包往远处沙发毫不讲究地甩过去,问他:“还有什么事儿?”

    密密麻麻的细小酥麻从发梢传递至头皮,温热的手心轻轻贴上她脑袋侧边,那个坐在面包车上时靠车窗的地方。

    带着怜惜似的温柔力道,揉了揉。

    “好好休息。”他低低的声音像发酵过后的面团,饱含柔软。

    三分钟后,苏鲤在窗台边撑着下巴看楼底的车子开走,“唔”了声,抬手在被他揉过的地方摸了摸。

    真不疼。

    可胸腔里森林般重重叠叠的齿轮又开始嘎吱作响地出故障。

    -

    苏鲤睡了个短觉稍作休息,醒来后洗洗脸,回了父母家。

    大半个月没见,于莺女士精神气儿又上一层楼,在苏鲤表达了惊叹后,于莺女士面不改色道:“你干脆把焦糖留我们这儿得了,有它在你妈我每天都跟过年似的,高兴啊,精神能不好么?”

    苏鲤:“不可能,别想。”

    焦糖占着沙发,趴在它姥爷苏青友大腿上,发出了意味不明的一声呜咽。

    苏筱适时发出一声冷讽嘲笑。

    苏鲤:“哎,妈,咱家什么时候又养了一只小狗?”

    从苏筱的方向飞来一颗没有剥壳的花生,子弹似的准确无误打在苏鲤的屁股上。

    苏鲤摸摸屁股,没心没肺地笑。

    于莺女士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嫌弃着苏鲤,但大半个月没见着小女儿了,一桌子菜基本都是苏鲤爱吃的。

    “大筱你属八爪鱼的吗,给我留点儿啊。”苏鲤咬着条茄子,瞪大眼看着苏筱无耻至极地把剩下的糯米蒸排骨几乎全舀走了。

    “手快有手慢无,望你知。”苏筱说,“我没让你把嘴巴里最后一块茄子吐出来已经够宽容了。”

    “你想要?来来来,拿碗过来,我吐给你。”

    “滚。”

    苏鲤爱吃的,苏筱基本也爱吃。

    苏鲤有记忆起就是叫于莺妈,叫苏青友爸,叫苏筱姐,即便后来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女儿、亲妹妹,她也没觉得有什么违和感。世界崩塌的感觉就更没有了。

    反倒是让她叫于芮“妈”,她只觉得浑身针扎似的。

    正想着,门铃忽然叫嚷起来。

    趴在苏鲤脚边已经吃饱的焦糖坐起来,戒备地呲牙发出警告般的低吼,苏鲤用小腿蹭了蹭它的暖乎乎的身子作为安抚,情绪顿时往下沉了沉。

    苏筱坐在外侧离玄关近,放下碗筷过去开门。

    “——小姨。”

    果然。

    苏鲤撑着脑袋戳了戳碗里的白米饭。

    以后千万不能在吃饭的时候东想西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鲤鲤,你回来了?”于芮看见她眼睛惊喜地一亮,笑道,“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苏鲤从苏筱碗里夹了块排骨,就着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跟你说了你给我发工资?”

    她话说完,屋子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冷凝。

    和上一次于芮来吃饭时相比,苏鲤和她的关系似乎恶化了。

    于莺皱了皱眉,和丈夫对视一眼,两人一起放下碗筷。

    “去房间谈吧。”苏青友对于芮说。

    于芮点头,看向苏鲤,忽然笑了笑。

    那笑容,像是对什么势在必得,苏鲤眼皮猛地一跳。

    于莺和于芮走在前面,她拉住苏青友,皱眉小声问:“爸,你们要跟她谈什么?”

    苏鲤隐隐有种猜测:“是不是跟我有关?”

    苏青友没答,拍拍她的手,说:“你们吃完了把碗筷收拾一下,放在水池里我来洗。”

    说完便进了主卧,关上了门。

    苏鲤望向苏筱。

    “别看我,我也懵。”苏筱说。

    收拾完碗筷,苏筱先去洗澡,苏鲤盘着腿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焦糖脑袋搭在她大腿上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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