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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登机之后,聂棠顺着人流进了飞机舱。她订的是商务舱,就在最前头,因为她在网络上查过资料,说有些人容易晕机,坐在前面会感到舒适一些,她这还是第一次坐飞机,既不想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也想保持精力,应对明日的初赛。

    她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就看见沈陵宜坐在跟她隔了一条狭窄过道的同排位置。他依旧板着一张脸,顾自坐下后就直接往椅背上一靠,闭目养神去了。

    聂棠打开背包,黄鼠狼立刻跳了出来,它还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直接肚皮一翻,朝天躺在她膝上,用小爪子拨了拨她的手,示意她赶紧给自己撸毛。

    聂棠一边抚摸着它,一边跟它用神识沟通:“别着急嘛,先抑后扬知道吗?追人这种事,急是急不来的……”

    黄鼠狼哼哼唧唧地在她腿上躺着。黄鼠狼才不会着急,黄鼠狼就觉得人类的心实在是太脏了,小黄要坐等黑心人类翻船。

    聂棠不知道黄鼠狼竟还期盼她翻船。

    她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登机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才有人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朝她的位置走了过来:“不好意思,我是坐在里面的那个位置。”

    那是个年轻男人,穿着银灰色的休闲西装,肩宽腰细腿长,西装里面的白衬衫熨帖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他微笑的模样彬彬有礼,把他原本就十分出众的五官衬托得更加光彩夺目。聂棠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一下子没想起来,就笑着站起身,让他进去。

    青年坐下后,手指交叉,又朝她微笑了一下,很随意地问:“你是一个人出门吗?”

    聂棠觉得自己应该不能算是一个人出门,怎么也得是一人两鬼,十分热闹。她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答话。

    那人见她不说话,也就识趣地闭上了嘴,把自己的公事包放在座椅底下。

    机桥收起,机舱关闭,飞机很快就航道上滑行起来。聂棠很好奇地看着窗户外面的机翼伸展开来,整架飞机腾空而起,虽然上升时候有点颠簸,可总体来说要比修真世界里御剑飞行要舒适太多了!

    修真世界的御剑飞行,非常地吃风,飞得越快那风就越加肆虐,每回都把人给吹个透心凉。

    而飞机,不但飞得很高,还飞得很稳,很快就穿进云层,玻璃窗外都是软绵绵的云朵,还在不断上升上升,飞到御剑根本无法企及的高度,最后把那些棉花糖似的云都抛在了下方。

    她看得实在太专注,那个坐在靠窗位置的青年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很想坐在窗户边上?等下我跟你换个位置?”

    聂棠忙道:“没关系——”

    “我不喜欢坐在窗边,觉得不方便。”青年特别体贴地开口,“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就当帮我一个忙?”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没有必要再推辞了,就点头答应。等到飞机稳定了,青年立刻跟她交换了位置,又从公事包里拿出一本历史书来,开始阅读起来。他戴着一副银边眼睛,眼睛狭长,眉目舒雅,光是看脸就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聂棠一看到他手上拿着的书,顿时想起了他是谁。

    难怪她会觉得他眼熟。

    青年突然侧过头,朝她笑了一笑,又把手上的书递给她:“有兴趣吗?现在喜欢历史的人不多了。”

    聂棠摇了摇头:“不是太了解。”她是真的不了解,许多历史都发生在她之后,就算是汉朝时期的历史,她其实也没有什么概念。

    第90章 不分昼夜 2更

    青年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来,递给她,声音清润而又和煦:“我叫商洛,夏商周的商,洛阳的洛,是个学历史的……老古董。”他停顿了一下,又微微笑了起来,狭长的眼睛弯了起来:“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肯定从小到大都被人捧着,应该是不愿意听我聊天了。”说完,就把名片往回收去。

    聂棠伸手捏住名片,笑说:“没有,事实上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

    从前她在古代修真界的时候,她是以凡人的身份入道,可以说是修真界最底层,修士们根本不会去追捧她的,再者,她的灵根也不算顶好,就只是双灵根罢了。

    而她恰好是全阴之体,宗门把她收进外门,还想把她塞给门内某位天赋极高的亲传弟子当炉鼎。

    她那时候自尊心极强,觉得让她成为别人的附庸就是侮辱,从不去巴结讨好那位天才剑修,只埋头拼命修炼,那剑修心高气傲,也根本没想要什么炉鼎,对她也是不闻不问。她拼了命地修炼,终于在三年之后进入内门。

    在这之后又选择了符篆一道,在漫长的修真之路上,她终于越走越远,成为修真界大能。在她回到现代之前,她的名字已经人尽皆知,是符修最强者,也是宗门内的中流砥柱。

    而当年那位让她险些沦落为炉鼎的、被誉为天才的剑修反而早早地陨落了。

    而现代,聂棠被父亲的家族除名,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性格也同样高傲,也没有经历了漫长修真大道磨砺出来的圆滑,她曾经跌跌撞撞,摔得头破血流,却因为没有天赋,苦于无法进入玄门的门槛。

    除了母亲那些喜欢她的颜粉,她真的没有被人追捧过。

    商洛凝视着她,轻声道:“怎么会?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有许多人追求才对,换了是我,都舍不得拒绝你。”

    聂棠还没什么反应,黄鼠狼已经震惊了:卧槽,这个人类好会撩,要不是运气不好,对着黑心人类白白浪费感情,他估计下了飞机就能收获一个女朋友!

    聂棠只是微微一笑:“商先生您真会说话。”

    她眼瞳漆黑,一双丹凤眼就像是会说话一样,静静地注视着对方:“虽然是社交吹捧,但是我听了还是很高兴。”

    等到了用餐时间,他们基本上已经能够说说笑笑,不再像是陌生人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就是隐隐约约能传进沈陵宜的耳朵里,他本来还想在飞机上小睡一会儿,可是现在发觉自己根本就睡不着!

    每当他有点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能听见聂棠带着笑意的语声,她说话偏偏还很轻柔,不仔细去听根本就听不清楚,于是他非常认真地去听了,发觉还是不能完全听清。

    沈陵宜忍不住睁开一只眼,斜斜地瞄着正相谈甚欢的那两个人:聂棠一直都面带笑意,偶尔还会用带笑的眼神注视着身边那个年轻男人,而那个男人根本就是个斯文败类,穿得人模人样,只会在飞机上乱撩。

    他越坐越气闷,觉得机舱内的空气都充满了酸臭味,可偏偏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凭什么在这之前她都一副对自己不可自拔的样子,这么一转眼功夫,她就能对另外的男人又说又笑,凭什么?!

    不是说很喜欢他吗?不是说不想跟他当普通朋友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女人怎么能这么善变!

    他越想越气闷,直接赌气地扯过座椅上的毯子,一把蒙住头继续小睡。

    等到飞机降落在蜀地,他非但没能睡着,反而还睡出了一肚子火气。

    眼见飞机都停了下来,开始搭机桥准备下机,那两个人竟然聊到能交换微信号的地步了——光是这样一想,沈陵宜觉得更气了,他都才加了多久的微信号啊!

    ……竟然还被删好友了。

    就连徐临川她都没删,却把他给删了,想要加回来都不行。

    委屈,愤懑,不满,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沈陵宜站起身,想要去阻止他们,立刻又被徐临川拉住了。徐临川语重心长道:“求你做个人吧,你就算不喜欢人家,也不能去阻止别人有新欢吧,这都什么年代了,已经不流行守节一辈子!”

    沈陵宜简直都要原地爆炸:“就你话多!”

    他就是……就是觉得,这样莫名其妙在飞机上认识,鬼知道那个人是什么险恶用心,弄不好就是看她长得好看就见色起意,万一像他表哥那样怎么办?

    可是一想起周皓轩的遭遇……

    那很惨的人好像真的就只有周皓轩。

    徐临川又道:“我知道你最近跟人家讨论符篆,讨论得不分昼夜,但是人家也不能只跟你讨论啊,第一你在符篆上又不算很擅长,第二你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还要独占着小朋友不放的。”

    沈陵宜阴森森地反问:“你就说吧,你对我多大恨?”

    徐临川笑道:“哎呀,被你给发现了,自从你叫聂棠来参赛之后,我对你的恨就比山还高比海还深。”

    他们慢了几步走出机桥,就见聂棠已经站在机桥衔接口处等他们了。她身边的商洛却早没了影子。

    徐临川笑着说:“我们还有认识的朋友来接机,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他就算现在对聂棠有点芥蒂,觉得她很可能要抢夺他做梦都想要的冠军,但要他处处给她使绊子,利用自己的人脉把她给孤立起来,他还是做不出来的。他虽然觉得聂棠的实力不错,但觉得自己全力一搏,也未必就没有胜算了,还不如干干脆脆地像个战士一样地背水一战。

    聂棠微笑道:“好啊,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人生地不熟。”

    沈陵宜直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还哼了一声。人生地不熟?这不马上就认识新人了吗?

    聂棠侧过头,看着他崩得紧紧的侧脸,突然叹了口气。她这一叹气,叹得沈陵宜都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度紧张了,怎么她叹气,他还要跟着紧张一下。

    他转过头,正看见她目光幽幽,欲语还休地看着他,他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衣服乱了还是头发不整齐,她这是什么眼神?!

    聂棠低声道:“你没认出这人是谁吗?”

    “……谁?”

    第91章 你是来当主持人的 3更

    聂棠道:“你表哥上回和论坛网友一道去海边旅行,玩笔仙的那一回,那个网友名单里就有一个叫商洛的人,今年28周岁,自由职业。”

    那张名单,沈陵宜早就排查过,并没有形迹可疑的人物,他觉得这一切应该就属于巧合,也就把它给放下了。也是周皓轩恰巧运气不好,招来了那只纸片女鬼。

    现在给她这么一提,他立刻就想起这里面的确是有一个姓商的人,他的爱好就是旅游,时常都会参加网友组织的活动,尤其是一些徒步运动。原来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这家伙另眼相看?

    聂棠又说:“不过我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十分斑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当然也很有可能是我的感觉错误。”毕竟直觉这种东西,她觉得并没有这么可靠,也不能够当做证据。而她说得“气息”那更是玄之又玄,只能凭借她的“感觉”。

    “除此之外,我个人觉得他并没有什么问题,”聂棠犹豫了片刻,又道,“对了,他还是唯物主义者,他在考古队做顾问的时候,曾经碰上了——”

    她说到这里,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周围有许多普通的旅客,她总不能在公众场合宣扬灵异事件吧。于是她用最轻的声音跟沈陵宜把整件事大略说了一遍。

    原来在飞机上,商洛无意中跟她说起了自己的工作。他虽是自由职业者,可因为在历史专业上颇有建树,还精通古代篆书,时常被考古队邀请为顾问。

    有一回在勘探某做地下古城的时候,考古队在进入地下后就迷路了,罗盘的指针只会不停地三百六十度打转,根本无法指明方向。

    在下地后整整六个小时之后,罗盘才恢复了正常,可是考古队员却发现,就算按照罗盘的指示走,他们的方向还是不对。最后他们竟然在墓地里碰见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黑衣,昏迷在墓道里。

    考古队员虽然觉得有个女人昏迷在墓道这件事很像恐怖片里的情节,可处于人道主义,他们还是不能把她孤零零地丢在里面,就带上她一起走了。后来女人苏醒过来,就说她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卖,卖给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是做盗墓起家的,正需要人来探路,而她就是那个“探路杖”。

    盗墓贼可不像考古队那样有项目审批执照,也没有他们这么先进的勘探工具和保护文物的手段,被盗墓贼当做“探路杖”的人根本就是以身涉险,用自己的生命去排雷。

    考古队员们都很同情她,恰好这个女人还记得墓地的道路,根本不用依靠罗盘就能定位,辨认方向的能力堪比gprs,很快就把他们给带到了一个盗洞下面。

    最后迷路的队员们就从盗洞出去了。

    商洛觉得,罗盘之所以不能用,一定是因为地底的磁场问题,是磁场扰乱了罗盘运作。他还说,他的一个朋友——也就是考古队的其中一员,收留了那个被盗墓贼收养长大的姑娘,可惜那姑娘是个完完全全的黑户,他最近还在想办法帮她办户口。

    聂棠觉得这里面的吐槽点实在太多了。

    就算她是刚从古代修真界过来,她也知道,要是地底的磁场有问题,那么罗盘最后怎么可能又恢复正常了?如果因为磁场覆盖的仅仅是部分地区,罗盘恢复正常后所指引的方向为什么还是混乱?

    这还是最浅层的疑虑,真正的问题在于,如果真的跟那个女人说得一样,她是被盗墓贼逼迫进到墓道,是“探路杖”,那些盗墓贼去了哪里?既然她都安然无事,盗墓贼为何不把她给带走?还有,这个女人是完全的黑户,也就是说她没有证件没有户口,她过去过得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啊?

    这个现代社会就是做长途汽车都要身份证才能买票,她却没有证件——注意,是没有,而不是证件被人给收缴起来,她在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前提下,居然还能跟着一群盗墓贼到处跑,这到底是怎么活得这么大的?

    总之,就算是她这个刚到现代的古代人来看,都觉得整个事情发展都阴气森森的,而商洛居然还觉得那次经历很有意思……

    聂棠叹气道:“原来我觉得你表哥的生辰占了阴时阴日,才会招惹笔仙上身的。现在看,可能未必就只是他一个人的缘故,那个商洛,其实也是很容易招惹是非的体质。他身上的气息斑驳,估计曾经碰到过不少那种东西,但他居然一点都不受影响。”

    沈陵宜说:“这也没什么,很多人碰到这种事都会用科学来解释,实际上也是能够解释得通的。”别说普通人这样,就算他们玄门的人,也有好多会用科学原理来解释一切问题。

    他突然哼了一声:“不过他长得不错啊,这么会说话。”

    一看就是那种中央空调型的暖男,日常温暖大众,不分你我她。

    聂棠正在往前走的脚步一顿,突然往右边拐去,沈陵宜下意识地也跟着她走。聂棠又忍不住朝他笑了一下,指指头上的标识:“我去洗手间。”

    沈陵宜:“……”

    沈陵宜:“我也去洗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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