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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他是欣然接受了?还是反抗无力了?

    简淡不得而知。

    如果婚约还在,以往的亲吻和拥抱就是开胃小菜,如果一切成为泡影,开胃小菜就会变成苍蝇蛹和老鼠屎。

    一旦提起,就觉得心腹翻涌,恨不能吐个天翻地覆。

    简淡心里很清楚,她之所以在意,是因为她动心了,而且相信了沈余之的信誓旦旦。

    不但以前相信,现在依然心怀希望。

    ——毕竟,沈余之从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

    白瓷道:“可……”

    “可什么可?”蓝釉打断白瓷的话,“姑娘说的对,该该忘就得忘,总想着过去那些破事,活着就没意思了。”

    红釉道:“就是就是。”

    白瓷明白蓝釉的意思,悻悻然闭了嘴。

    蓝釉转移了话题,说道:“姑娘,边关又要开战了,齐王作为监军,今天启程,赶赴肃县了。”

    简淡知道北凉会开战,也知道齐王会监军,她只好奇主帅有没有变。

    “主帅是马将军,马巍山。”蓝釉道。

    “马巍山?”简淡不了解此人,但她知道上辈子的主帅并不是他。

    那么,是祖父有所有干预,还是睿王和沈余之做出了反应呢?

    第127章 (捉虫)

    上辈子, 大舜惨胜北凉, 一个城池被屠戮, 老百姓和士兵死伤惨重。

    如今简老太爷早知先机, 想必能化险为夷吧。

    若果然如此, 她也算功德无量了。

    简淡这么一想,心情晴朗不少,说道:“今儿天气不好, 已经开始落雪了,你们准备准备, 一会儿随我去花园转转。”

    ……

    辰时末,雪真的下了起来。

    风不大,大团大团的棉花飘飘洒洒地落下来, 很快就在树冠上、院子里、房顶上落了白白的一层。

    简淡穿上翻毛长靴,披上镶毛领的玄色裘皮大氅,带着三个丫鬟往花园去了。

    荷塘上早就结了冰,层叠的残荷还在,发黑的梗, 枯黄的叶,一支支, 一片片……

    单调的木鱼声从花园深处响起, 一下又一下,单调而又枯燥,每一声都像叩在心门之上。

    简淡呆呆地立在凉亭里,站了许久。

    一阵北风吹来, 冷意顺着布丝钻进棉花里,透到皮肤上,冻得人直想打哆嗦。

    蓝釉抱紧双臂,给白瓷使了个眼色。

    白瓷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从篮子里取出纸笔,说道:“姑娘这是有灵感了吗,要不要画画。”

    大大的嗓门打破了花园的静谧。

    “哦……”简淡从纷杂地思绪中惊醒过来,“嗯,画,画两张。”

    大雪,凉亭,残荷,枯瘦的垂杨楼,还有墙角怒放的红梅……

    几多素材,加加减减,变成草纸本上的一张张图案。

    忽然,一阵呜咽的箫声传过来,如泣如诉,曲调悲凉,技巧娴熟。

    细细一听,竟是一首《妆台秋思》。

    白瓷大眼珠子一翻,说道:“谁这么败兴,大雪天吹这个,烦不烦啊!”

    声音从睿王府而来,难道是沈余之?

    简淡压住立即冲出凉亭的冲动,耐着性子画完最后几笔,这才把画本子和眉黛扔进篮子里。

    “走吧,去梨香院。”

    她大步走出凉亭,余光落在隔壁的高台上,然而,那里只有白皑皑的雪,随风乱舞的枝杈。

    沈余之不在。

    箫声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随着北风往何处去了。

    简淡的神思亦随之飘远了。

    一出月亮门,青瓷迎面跑过来,“姑娘,老太爷今儿个没上朝,听说是病了,三老爷刚把御医送走。”

    “啊?”简淡回过神,迷茫地看着青瓷,“什么?”

    青瓷又重复一遍。

    简淡登时精神了,让白瓷红釉去梨香院准备午饭,她带着蓝釉往内书房去了。

    内书房里飘着浓浓的草药味。

    简淡先进书房,发现没人,又小跑着进了内室,“祖父,您生病了吗?”

    简老太爷脸色青白地躺在炕上,厚厚的棉被盖了两层,却还在瑟瑟发抖。

    简淡心里咯噔一下,后脊梁骨开始嗖嗖冒寒气。

    这是风寒发热的迹象啊,会死人的!

    简老太爷睁开眼,道:“小丫头来啦,祖父不要紧,休息几天就好了。”

    李诚叹息一声,道:“老太爷这是累的啊。”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简老太爷不但要督管此事,还要关注朝廷政务,西北军情,事务繁杂,心力交瘁是必然结果。

    “祖父,不然……您告老吧。”简淡在李诚搬过来的杌子上坐下,抓住简老太爷发烫的大手,“孙女总觉得眼下的形势不大好,咱回卫州老家吧。”

    “胡闹!”简云丰推门进来,斥道:“这样的事岂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置喙的?”

    “父亲,三叔,四叔。”简淡站起身,让到一边,脱鞋上炕了。

    她取来迎枕,亲自给简老太爷垫好,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父亲,儿子来晚了。”简云丰有些惭愧。

    “父亲,您感觉怎么样?”简云泽问道。

    简老太爷清清嗓子,说道:“小丫头是管不了老夫的事,但老夫确有告老的心思。”

    “啊?”

    简云丰、简云泽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只有简云恺不动声色,问道:“父亲,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皇上会同意吗?”

    简老太爷道:“翰林院高大人年轻有为,皇上早有提拔之意。”

    兄弟三人沉默了。

    一旦简老太爷告老,简家就完了。

    简家虽是实打实的书香门第,但也是实打实的青黄不接。

    没有简老太爷,就没有鲜花着锦的简家,不但保不住这间宅子,便是儿女们的婚事也会大受影响。

    “父亲,越哥儿的婚事……”简云丰话说半截,又停下了。

    “婚事定了就是定了,高大人不是逢高踩低之人。”简老太爷道

    简云丰松了口气,如果这样,于他二房来说倒也没什么。

    简云泽、简云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简老太爷又道:“若皇上同意,老夫便打算回卫州老家。现在家已经分了,你们要走要留随意。”

    简云丰是闲云野鹤,在哪儿都行,立刻说道:“儿子愿随父亲回卫州。”

    简云恺简云泽没吭声,陈氏和小马氏的娘家都在京城,即便他们能做主,也要跟她们打声招呼才行。

    “父亲,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早了些?”简云恺说道。

    简老太爷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夫告老亦属无奈之举。眼下局势诡谲多变,如果老夫什么不说,什么准备都不做,再过两个月只怕就来不及了。”

    简淡不太明白。

    那些事情,她早已告诉过祖父,为何祖父还是这样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呢?

    简家撤了,睿王父子怎么办?

    沈余之娶英国公的嫡女,而英国公与齐王是连桥,睿王这门亲事结得并不好。

    难道睿王要放弃争夺皇位,再次选择与齐王联手了吗?

    若是如此,庆王是不是还要杀睿王?

    不……

    祖父早有准备,以他们的智慧,应该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那么,究竟是事情无法掌控,还是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简淡左思右想,发现凭她的阅历无法得出一个让她心安的结论。

    她强迫自己不再思考此事,取来炕几上的水壶,给简老太爷倒了杯热水,说道:“祖父,孙女先回卫州,替您把老宅收拾收拾,您看怎么样?”

    简老太爷道:“你大哥收拾过了,你不用忙,到时候祖父带你回去。”

    “小的见过大老爷。”李诚在外面响亮地打了声招呼。

    大伯父?

    简淡看了看几位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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