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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陈传家等的毫无不耐,附和着说‘好’,白二爷更是挑眉表示这不成问题。

    三人其乐融融,完全插不上话的王尤却发现这位顾葭顾三爷说话怎么像个勾搭男人很有一套的窑姐,三言两语便哄得一些人要为他做这做那表达爱意,不然连手都不给碰一下,更别提艹上一艹,陈传家和白可行这两个当了冤大头好像心里还挺美?

    等等,说是窑姐这词儿似乎不大符合,王尤搜肠刮肚的又想了想,感觉这应当是他妈嘴里那种表面冰清玉洁比谁都高贵,背地里却和谁都有一腿的——交际花。

    第3章 003

    这可十分有意思,一个男的交际花,那岂不是和高级兔子、戏子那种人没什么两样?

    王尤心里虽然认定顾三公子就是这么个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玩意儿,但到底不敢表现出来,他现在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也清楚的很,只能依旧露出一副乡巴佬的朴实外表给这几位爷看,一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面又对自己被忽视而感到受辱。

    “对了,传家,你还没有同我介绍一下这位朋友,又是你从哪里认识的公子?”顾三公子洗脸洗的十分仔细,那双手泡在金色的水盆里,顿时有如金玉般的颜色对比,帕子是乳白色,被这双手的主人使劲儿拧干后挂在架子上,顺手又拿过丫头递过来的雪花膏在脸上抹。

    王尤见这人跟个女人一样出门这么多事儿,又被问是不是‘少爷’,登时没由来觉着这个叫做顾葭的家伙莫不是已经看出他是个吃白饭的,但却故意这么问话,好让他下不来台。

    王尤生的不如在场的其他几个公子哥好,脸上很是有些痘印,都是年少的时候不懂事,手贱抓烂的,等长大爱面的时候却为时已晚,本身眉目英挺的瘦高小伙子,一下子就成了满脸坑坑洼洼的癞蛤蟆。

    癞蛤蟆此时犹如被放在滚烫的蒸笼里就要熟了,但还假装很舒坦自然的对顾葭说:“没有的事,我只是跟着传家出来见见世面的,以前在济南读书,也没混出什么成绩。”

    “济南?我知道了,定是传家的那位表哥,我有听传家提起,是个大才子,还在大报上发表过诗歌,我和桂花都最爱读书人了,方才还在说要给桂花找先生,若王先生得空能教桂花和我多认些字那就好了。”顾葭一脸诚恳,热情的走过去与王尤握手。

    王尤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双刚过了热水的通体雪白,唯有指尖和关节处微微发红的手便同他相握。

    这种柔软易碎的手在王尤贯没有保养过的黄皮手里现得格外刺眼,王尤忽然感觉像是握着一团羽毛,又仿佛像是握着什么可以吃的软糯年糕,喉头滚动了一下,什么话都卡在喉间一时说不出口,反倒被口水呛的猛然大咳!

    “咳咳咳!!”王尤咳的鼻涕都甩了出来,糊了一脸,顾葭也是无措了一下,随后立马去拿纸给这位新朋友。

    一旁看足了戏的白二爷终于是吃饱了,打着嗝站起来,接过顾葭手里的纸,自己转交给王尤,然后对顾葭一面摇头一面道:“行了行了,都认识了就上路!爷我等了半天,都上车上车!”白二爷风风火火,一直没有将王尤这位顺带的‘朋友’放在眼里,拐了打扮的摩登漂亮的顾三爷就出门。

    陈传家永远眯着眼笑,看自己表哥这样丢脸也没有帮忙的意思,好像这些事情与他无关,或者对他来说太过微不足道,又可能他根本就只是把表哥当成跑腿的下人,一个下人在自己好友面前充当了一个笑料,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陈少爷对着王尤说:“走吧,的确时间不早了。”

    王尤连忙点头,屁颠屁颠的跟在陈传家身后,喉咙里还是很不舒服,但他强行克制自己不要再出丑。都怪顾葭突然和他说什么话!还让他教一个下人念书,这不是明摆着贬低他吗?

    不过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因为刚才顾葭说的是教‘我和桂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一个这么气派的少爷,一个能把男人勾的团团转的交际花还能不识字不成?

    ——这可真是猜对了。

    顾葭没有系统的读过书,和其他正经出身的少爷不大一样,只会读几本药材本子,其他完全抓瞎,是个体体面面的文盲。

    不过顾文盲自从认识了那些有志青年后,便开始从头念书,不好意思去学堂和那些小学生从头开始学习,便悄悄请说书先生来给他念书,人家念,他就着书看,学习的很慢,但又还是有点效果,如今已经可以去掉半个文盲啦。

    顾葭上的是陈传家的车,车子停在公馆院子外面,因为方才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顾葭的妈妈出去玩,为了给这位太太让位,陈传家就让司机把车干脆停在路边,他们几个走进去找顾葭。

    如今出来上车自然也要走出来才行。出大门的时候,顾葭吩咐门房记得问过路的邮差有没有从京城来的信到,老门房从窗子里支出个干瘪的脑袋,笑的十分硬朗:“放心吧少爷,准保不会忘记。”

    说完这话,顾葭转头却看见大门旁边的角落里躺着个人。

    “咦?”顾葭好奇的想要走过去,被后头的陈传家伸手一揽上了车。

    “你咦什么咦?没什么好看的,就一个要饭的,现在逃难的难民多,你想他们一路过来,指不定还吃过人肉,身上指不定还有什么病,靠太近没好处。”

    车子后座有四个座位,顾葭刚好坐在背对驾驶座的那一个,听陈传家这么说,很不认同:“我瞧着不像是难民,就算是也不一定染了病,就算染了病也不一定会传染,你这话不妥,完全没有一点儿让人信服的证据。”

    白二爷笑出声,对陈少爷说:“算了,传家,你和顾葭说这些没用,他认真起来非给你辩论三天三夜不可,你还是认个错,不然咱们非得倒车回去把那乞丐身世有无病痛查个底儿掉,今天也别想给你妹子过生日了。”

    顾葭瞪了一眼白可行,说:“我这是实事求是,怎么可以随便靠臆想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于是王尤就看见这个在别人面前横的天怒人怨的毫不讲理的白二爷苦笑着给顾葭作揖,如丧考妣:“顾三爷,您可饶了我吧,我是百分百站在您这边的,请把你的炮火对准了,不要伤及无辜。”

    顾葭也笑,说:“算了,不和你们说,等下午回去再看看那人还在不在吧,现在的确是不好返回去。”

    陈传家和顾葭肩膀靠在一起,坐的很近,见顾葭果真放下方才的话题,便另起一个话头:“对了,顾兄,近来无忌兄弟可还和你来书信?我看宫里的皇帝都跑了,似乎欠了很大一笔款子没有结,近来听说顾老爷子身体也不好了,你弟弟很忙吧?”

    提起顾无忌,顾葭心子把把都是紧的,他消息不算闭塞,知道宫里这回恐怕算是再也起不来,却不知道顾家还有一笔钱打了水漂,更不知道顾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偏头极为担忧的说:“你也是知道我这边的,和顾家的关系其实也就只有无忌牵扯着,无忌什么都不和我说,我便什么都不知道。实不相瞒,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和我通信,电话也没有一个,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陈传家说话声音也温柔下来,手顺理成章的放在顾葭肩上,那双眼尾上挑的狐狸眼垂下睫毛,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顾葭颜色姣好丰唇上:“既是这样,我想顾兄你大可不必担心了,顾无忌的能耐我是知道的,恐怕顾老爷子是真的不好了,他需要处理一些事情,不方便牵扯你进去,所以才断了联系,等事情办完,说不定还能够过来和你我一块儿团年。”

    这‘你我’二字用的颇值得推敲,奈何在场的敏锐人唯王尤这一个,顾葭是从不多想朋友的不是,白二爷就是个酒囊饭袋,一如红楼里的呆霸王,只王尤咀嚼这两个字,深觉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他悄悄抬头看陈传家放在顾葭肩上的手,盯了一会儿,刚要收回,却发现陈传家不知什么时候也注意到他,正用那幽深的冰凉的眼神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里面是只有王尤能领悟到的警告。

    第4章 004

    “嘿!总算到了!”突然,白二爷指着停满了车子的那条街,说,“还好出来的时候让管家留了车位,不然现在指不定要停在哪儿。”他们的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开进陈家新建的庭院里,有泊车的下人穿着崭新的制服等候多时,见他们的车子开来便殷勤跑到旁边准备开车门。

    顾葭来这里的次数已经数不清楚,因此陈公馆的下人见着顾少爷,便也亲亲密密的喊:“三少爷来了啊!”

    “三少爷请里面。”

    “三少爷,小姐就等你啦!”

    因为是陈传宝的生日,下人们也都表现的喜气洋洋,嘴跟抹了蜜一般追着客人伺候,顾葭这一车的人,一位是陈家日后的掌权人陈传家,一位是白家的二少爷,还有一个客人们哪怕不清楚,也不敢怠慢,皆是纷纷望向顾葭这边,和顾葭还有白可行、陈传家打招呼。

    顾葭来了这样的交际场所,顿时没有家里那慵懒迟钝的呆傻懵懂,好像突然有谁给他这株漂亮的向日葵照了太阳撒了水,登时眼神都变了,活跃而充满魅力,与一众男男女女说笑,几乎将每一个人都照顾到,不会让任何人感到冷落。

    王尤畏畏缩缩的走在最后,见此行状简直目瞪口呆,这个顾葭上辈子是花蝴蝶变得的吗?怎么私下和在众人面前这么不同?

    顾葭渐渐成了话题的中心,他端了酒杯轻轻倚在高脚桌旁,桌上摆着新鲜的艳丽山茶花,茶花一朵朵簇拥在一块儿,却完全成了顾三公子一颦一笑的陪衬。

    王尤这里‘门可罗雀’,就连陈传家都没什么人找他聊天,就顾葭好像非常容易引起话题,随意一句话就打趣着别人笑得合不拢嘴。

    王尤悄悄听那一团黑压压的人谈话,说的都是哪里牌场出了什么趣事儿、哪里的赌场是新开的,背后老板又是哪位、还有约着一块儿去回力球场玩耍的、邀请顾葭参加诗社的……

    “哎,你们都把我顾三哥哥围着,他怎么给我礼物呢?”忽地,今儿的正主闪亮登场,一位穿着昂贵洋装的小姑娘从不远处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小步跑来,一头漂亮的宫廷卷发俏皮的蹦来蹦去到了顾葭身边,一把将顾葭的手挽着。

    顾葭见了陈传宝,笑的比之前真诚多了,伸手敲了敲陈传宝擦了粉的额头,说:“怎么办?我今天就把我自个儿带来了,你哥哥说等会儿罚我几杯酒,可我内心惭愧的很,想着日后还得给你补一个礼物才好。”

    陈传宝这位千金小姐还在念女子高中,瞧着脸上虽然化了妆,也增长不了几分成熟,还是十分幼嫩的样子。

    陈传宝赖在顾葭手腕上撒娇:“三哥哥你给我什么都好,我什么都不挑,不过……三哥哥你要是团年的时候让我也去你家团,我礼物也不要了。”陈小姐后半句话是悄悄和顾葭说的,言语之间、眸色流转之间,都藏着少女怀春的羞涩和新女性的开放,一半矜持,一半主动。

    顾葭是知道陈传宝喜欢自己弟弟顾无忌的,他的顾无忌,那么高大帅气有魄力,吸引十个八个小姑娘顾葭表示他都不意外。

    但是顾葭是从不管弟弟交朋友的事情,他自认没有资格管,可又下意识的认为陈家小姐无论人品相貌还是家世,都足够能当顾无忌的老婆,多好的女孩啊,又那么喜欢无忌。

    顾葭看陈传宝的眼神都像是婆婆看小媳妇那样,越看越喜欢。

    “好呀,只不过无忌最近没怎么和我联系,只能等到时候再说。”顾葭十分乐意撮合,偷偷的撮合。

    陈传宝却道:“哪能到时候再说啊,现在就定了!我知道无忌哥哥最是放心不下三哥哥你了,你放心吧,过年前他保准出现在家里头。”

    陈传宝说的是顾葭爱听的,顾葭正感动于自己居然给弟弟找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儿,希望弟弟也能喜欢陈传宝的时候,陈家老爷子慢吞吞的登场了。

    陈老爷一出现,陈传宝立马又将顾葭拉着去陈老爷旁边,陈老爷冷淡的看了一眼顾葭,只随意撩了撩眼皮,便对陈传宝说:“传宝,今天是你生日,好好和其他年纪相仿的少爷公子说说话,不要总是和顾三公子无所事事。”

    顾葭被当面评了一句‘无所事事’,登时不知道说些什么,面上也有些浮红,但却被旁边跟上来的陈传家拉住了手腕,半藏在身后,听着对方对自己老爹说道:“爸你这就是不懂了,要不是家里只我这一个儿子,我也要跟着顾葭一块儿逍遥快活去。”

    “就是就是,爸爸你该多生几个,哥哥一个人看那么多生意,多累啊。”陈传宝立即附和。

    陈老爷子很无语的看着这两个把顾葭当宝的一双儿女,实在不明白这个顾家都不认的私生子有什么好,要他说,最好是别上他们家门来,不然平白玷污了他陈总彪的门风。

    可笑陈老爷子祖上一没什么功名,二没有什么英雄战士,但陈老爷子到了一定年纪,就特别羡慕别人家里有什么家规什么祖训,感觉说出来别人一听这人家里有家规祖训,立即好像就能让人高看一眼,觉得这人祖上肯定不简单。他娘的,那些穷书香门第,个个儿饿的前胸贴后背,在街上要饭了还能张口闭口祖训家规,凭什么老子这么有钱就没有这些东西?

    因此陈老爷很是在陈公馆里设了一系列的规矩,还洋洋洒洒写了十篇家规,要陈传家和陈传宝背下来,可遗憾的是陈老爷醒悟的太晚,陈传家和陈传宝早就长大,定了性,一个学了他十成的经商本事,比他更加优秀,却有时候连他都管不住,不敢管;另一个娇惯坏了,动不动就哭她那死去的妈妈,以此达到不背书的目的,都不是好惹的。

    陈老爷在子女教育上完全没有什么成就感,但也只好认了,他现在乐得退居幕后颐养天年,不和年轻人计较。

    顾家不认的私生子,连妈在京城都不知是多少人穿过的破鞋,但若当个玩意儿摆设,倒也不那么拿不出手,陈老爷想了想,便绕过此事,不再多提顾葭一句,场面这才热热闹闹的继续开来。

    顾葭是知道陈老爷一向不喜欢自己,可他自认不是什么需要所有人都喜欢的电影明星,更没有必要讨好不喜欢自己的人,只不过好友和未来弟媳恰好是这人的子女罢了,他一边宽慰自己,一边温和的站在旁边给陈传宝庆生,直到晚上才和陈传家道别,不让陈传家送自己回去,一路沿着还算热闹的主街道穿过一条柏树林便到了自己公馆的巷口。

    他一边走,一边失魂落魄的满脑子都是今天白天陈老爷说他的话,太丢人了,但他又无法反驳,他当时该大方承认,也好过让陈传家帮忙混过去……

    顾葭脸颊烫烫的,满腹心事,踢着一块儿小石头踢了一路,却突然被角落‘呜呜’的声音唤回,他定睛一瞧,是一只白尾巴的黑狗。

    黑狗通体都是黑的,只有尾巴尖雪白,一般这样的狗子被当地人认为不吉利,碰见都要打死,心好的则会帮黑狗把尾巴尖剁了,可顾葭既不认可黑狗白尾不吉利,也不愿意做剁狗尾巴那么可怕血腥的事,就每天晚上会给来讨食的大黑一点剩饭。今天大黑来了,也让顾葭心情好了一点,他走过去笑着对大黑说:“你等着,不要乱跑,我进去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剩饭。”

    大黑狗毛发脏兮兮的黏在身上,看上去十分丑陋,但却似乎能通人性,听懂了顾葭的话,乖乖坐在大门口摇尾巴。

    顾葭回去的时候,余光不自觉的看向之前躺了人的角落,只见那角落里的人还躺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或许真的是乞丐。

    顾葭走过去,站定在这人面前,借月色看见这人穿了一身薄薄的呢子大衣,大衣里面是脏兮兮的衬衫,衬衫半边扎在裤子里,半边扯出来,一头略长的黑发凌乱散在额前,让那双深邃的眼藏在黑发后面。

    “你好,请问你是需要帮忙吗?”顾葭见这人穿着不像乞丐,年纪估计也不大,或许和他弟弟差不多,可能是落难到这里。

    然而对方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保持之前的姿势不说话也不动。

    顾葭心有不忍,想着自己身上还有些铜板,便一齐掏出来全部给了这个人,拉着对方的手,放在对方手心,对方的手意外的比他大,关节处有几个老茧,但手背却是白皙的,不像干苦力的人。

    “诺,你拿着吧,快回家,不要坐在这里,不然巡捕看见也会赶你走的。”顾葭住的这一带距离巡捕房很近。

    对方依旧没有回话,顾葭眨了眨眼,叹了口气,怀疑此人可能精神有问题,可他也没有法子,只好先行离开,去厨房找了点儿剩饭端出来给门口的大黑狗。

    顾葭喂狗喜欢蹲在旁边看大黑吃完,看见大黑狼吞虎咽吃光碗里的食物会让他有种奇妙的幸福感,但今天顾葭把碗给大黑放下后,角落里的男人突然蹿过来,抓着石头就把大黑砸了个半死!

    “啊!!”顾葭吓了一跳,面色煞白想要阻止,“你干什么!快住手!”

    那男人完全不理顾葭,抢过顾葭喂狗的饭便用手抓着往嘴里塞。

    作者有话要说:

    顾葭和顾无忌的关系,写作兄弟,读作母子23333333

    第5章 005

    这哪里是个人,简直就是另一条恶犬!

    眼见大黑头破血流喉间呜呜作响还要挣扎着起来和那个男人抢饭吃,后者也凶狠的从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吼声,顾葭站在旁边,生怕大黑要被这人打死,连忙左右看了看,找到一把长杆扫帚挡在那男人的面前!

    可顾葭这个四体不勤的公子哥那里挡得住一个疯子,疯子把碗往怀里一揣就也冲上来,气势逼人,吓得顾葭反射性的闭上眼睛,双腿动也不敢动。可等了半天也没有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顾葭悄悄睁开一只眼,发现那人把大黑狗都吓的屁滚尿流的跑了,自己则回到那角落继续蹲着,方才那好似要杀人的凶意霎那间也散了个干净,仿佛又只是一个不说话的模样周正的疯子,与其他疯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顾葭浑身出了一层冷汗,毫不怀疑这个疯子在没疯以前肯定也是一个毫不讲理的坏人,不然怎么会连一只那么听话的狗都不放过?

    但这样绝对的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又让顾葭觉得自己似乎也落了下乘,是不对的,毕竟他和这个疯子才见面,他们互不相识,指不定疯子是因为太饿了才会和狗抢食……

    他强迫自己冷静一点,手里紧紧捏着扫帚,哪怕扫帚在他手里毫无武力值也给了他一点安全感,他磨磨蹭蹭的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走到那年轻疯子的面前,说:“那个……你还好吗?你不要吃那个东西,那是狗吃的。”顾葭感觉这个人吃了狗食有一大半的责任在自己,“不然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重新给你拿一点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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