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想:行吧,有女人的时候就没有兄弟了,刚才到底是谁拉着他们喝酒的。
许鹤宁喝酒后并不见醉态,反倒是一双桃花眼带着浅浅笑意,眼神略有迷离,看向你的时候目光像是三月春风般的温柔。
那风流的样子,就一直盯着人看,云卿卿实在是抵挡不住,被他看得都悄悄红了脸。
不过她觉得,他应该还是醉了的,身上的酒味太浓了,不知是喝了多少。
“娘还病着呢,还得担心你,你倒好,跑去喝酒。”她嫌弃地离远了两步,许鹤宁借着醉意,脸皮厚的又凑近去,“娘准许的。”
胡说八道!看来是真醉了。
云卿卿没好气横他一眼,自顾走了几步,突然发现他没有跟上来。一回头,就见落在身后的青年站着一动不动,他逆着光,神色在暗影中模糊不清,孤零零的身影,有着几丝寂寥的味道。
她神色一顿,回身跑回他跟前:“你怎么不走了?”
那个方才还神色不明的人,就给了她一个极温柔地笑:“夫人。”
云卿卿被他喊得心头一跳。
等到两人回屋,云卿卿就不太确定他究竟是不是醉了。
因为行为举止都非常正常,脚步不乱一下,去冲澡后陪着她用晚饭,然后就回到内间往地上铺被褥,还边铺边说:“这两天在兵马司也没睡好,我先补会觉,晚会我到娘那去守着,今晚你好好歇着。”
云卿卿站在屏风边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了:“入秋后一天比一天凉,你老是睡地上也不好……”
许鹤宁铺被子的手一顿,然后弯腰,抱起被子。云卿卿脸上已经有些发烫,一个姑娘家说这样的话,确实是要让人多想的吧。
哪知许鹤宁居然是抱着走过她跟前,然后就在她的注视下,把被褥铺到了炕上:“那我睡炕上!”
云卿卿:……这个人应该是真醉了吧。
等到下半夜,许鹤宁在风刮得窗子作响的声音中睁眼,一坐起身,望着近在眼前的窗子神色有些茫然。
嗯?!他怎么睡炕上了?是云卿卿给他铺的被子吗?
也是巧了,他刚醒来,洗了把脸就出门准备到母亲那儿看看,陈鱼被一个送进府的消息吵醒,正好从一进过来。
兄弟俩撞个正,陈鱼道:“大当家,那个黄安死了!尸体在南城的水沟里发现的!”
黄安死了?
许鹤宁一拧眉:“他替人赚的那些钱不干净,被灭口也正常,就是这个时候,恐怕会有些敏感。”
陈鱼沉默着,眼里有担忧。那些人可别又往他们侯府泼脏水。
许鹤宁倒是不太担心,因为黄安赚的银子是孝敬宫里那些公公,他和那些人可没仇。皇庄是皇帝赐下成他私产的,他没有去跟他们要回吞的银子就够给面子了。
他边往外走,边问起上回交代的事:“他们那边上钩了吗?”
“上钩了,已经开始暗中再调查出海的事情真假,究竟能不能够信任。再多两日,肯定就有结果。”
许鹤宁点点头,他比任何人都有耐性去放线钓鱼。
他走了几步,脑海里骤然就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让他脚步一顿,回头去看笼罩在夜色中的屋子。
三两句的对话被他清晰的回想了起来。
“一天比一天凉,你睡地上不好……”
“那我睡炕上。”
回忆猛然中断,许鹤宁倒抽口气。
他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许鹤宁:我发起酒疯来,对自己都狠!
第36章
酒后误事,即便许鹤宁捶胸顿足、肠子悔青也无补于事了。接下来几天,让他感到安慰一些的是母亲身体逐渐好转。
这日从兵马司归来,听闻云卿卿和母亲去了园子赏景,他匆忙赶去。
云卿卿今日穿了身月牙白的衣裙,正拿着团扇在花圃边扑蝶。
眉目柔和清丽的少女身姿轻盈,身上淡雅的颜色托衬得她肌肤越发白净,整个人精致得存粹。
他站在小道上看了片刻才抬步上前。
一只停留在花瓣上的彩蝶被他所惊,云卿卿还来不及动作,已经翩然远去。
她回头看作俑者,眼里有微波,让许鹤宁心湖都跟着荡漾。
许母远远就看见儿子的痴样,忍不住低笑。笑声惊醒痴儿,许鹤宁有些不自在抵拳咳嗽一声,快步走向亭子。
“你跑过来干嘛?你惊跑了人的彩蝶,你不帮人给捉回来。”
许母好笑,睨了傻儿子一眼。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是越看儿媳妇越满意,反倒有那么点嫌弃自己这亲儿子了。
许鹤宁板着脸回道:“爷们跑去扑蝶,像话么。”
“哦。”许母淡淡回一声,“难怪你要睡炕上。”
母亲突然的揭穿让许鹤宁一脸尴尬,好半会才问:“您怎么知道了。”
许母但笑不语。
她怎么知道的?
正院每天都晒两床被子,自然会有人看见,然后探听到消息告诉她。
许鹤宁在母亲的笑容中越发窘迫,讪讪地道:“原先也是我说过圆房的事不勉强,毕竟是赐婚,儿子拿捏不准她的心思。”
再有他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让他不得不压下因为感情而产生的各种冲动。
喜欢也克制,是他从林濉身上学到的。
许母沉默片刻说:“卿卿性子好,随遇而安,懂进退。这样的姑娘家心思最为细腻和敏感,别说为娘不提醒你,你表态得越晚,你在她心里的地位就越靠拢陌生人那一挂。她可能还会做好妻子的角色,却也只单单是个妻子。”
她是女人,最懂得女人在想些什么。
虽然不太清楚儿媳妇这样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明明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无忧无虑长大,按理说要更活泼和天真一些。相处下来反倒发现她凡事都守了规矩,她自己的规矩,还有世俗的规矩。
或许还是因为云家的关系,让她自小就认为自己以后的亲事都会联系上家族利益。所以她在出嫁后,很平静地去履行一个妻子的责任。
许鹤宁从来没有去剖析过这些,只觉得云卿卿大多时候都是温婉的,即便生他气也还是很认真打理家里的事。
比如亲自去庄子查账。
许鹤宁猛然想起上回两人坦诚的谈话,她说她会做好妻子的责任。
“娘,要起风了,我们该回去了。”少女轻柔的声音传进亭子里,许母笑盈盈应好,主动去握了儿媳妇的手往外走。
许鹤宁跟上,经母亲一番话,拨开云雾般,凝视着少女的背影陷入反思。
是夜,许鹤宁弟兄三人聚在一块儿喝酒。
刘灿打算这几日就启辰回浙江,三人一年多就聚那么一回,陈鱼是不舍的,频频敬酒后道:“二哥你倒不如留在京城算了,生意哪里不能做,京城有宁哥,开拓起来也不费事。”
许鹤宁抿了口酒,没有说话,看向刘灿的目光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刘灿闻言笑笑,很豪气地仰头灌了大口酒,喟叹一声,道:“正是因为你们都在京城,我才不能轻易离开浙江。那原本就是我们的大本营,我先守着,我说万一……不至于我们都没有退路。”
“我赚了银子也能养你们嘛。”
陈鱼被他后补的一句闹笑得笑出声,嫌弃道:“我一爷们还要你养?!你自己攒着娶媳妇吧。”
话落,陈鱼就反应过来这句话有点敏感。
方挽晴这才被送回浙江,刘灿是说放下了,可现在提有点揭人伤疤的感觉。
他忙道:“二哥,我没别的意思。”
“嗯,我们的陈三爷什么时候也变得娘唧唧的了。”
刘灿话落,自己先笑了起来。
许鹤宁在这个时候插话道:“她路上不太平,还是有人盯着,回去浙江恐怕还是得被麻烦惹上。你回去浙江,估计也得连带惹上不少烦心事。”
他出手把船帮在京城接头的人给灭了,那帮人自然记恨,又是从方挽晴身上栽的跟头,继续迁怒是正常的。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那些人很快就懒得找她麻烦。跟我们都没有关系了,谁还在意她,没得暴露更多,对他们来说不划算。”
许鹤宁闻言和陈鱼相视一眼,知道刘灿是真的放下了。
所谓的吩咐下去,估计是把两人退亲的消息都放出去,既然放出去必然会把京城发生的一切也顺带散发。所以他才说方挽晴已经和他们都没有了关系。
“你自己有打算就好,如果要到京城来,我在这儿,也是容易的事。”
许鹤宁拎着酒坛子,跟他碰了一下。
刘灿笑容灿烂,抿着酒,含糊不清说了句:“明年有乡试,也就再两年吧……”
最后,刘灿确定了明日就启程,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们又不是不见了。没必要再多停留这一两天。
许鹤宁听着日期,淡淡地说:“明日不能送你了,我要陪你嫂子出门。”
他把母亲送回屋后,听说云卿卿明天要到闵家去。闵大夫人生辰,作为闵向晨的妻妹,她当然是要去的。
不过她没有跟自己提起。
刘灿和陈鱼两人牙酸,同时啧了声。
见色忘义应该就是这样的了。
许鹤宁放下酒坛准备回屋,结果被从嘉兴加快送来的消息又伴了片刻。
信里说跟大皇子有关的姓谢商人已经上钩了。
他握着那张信纸,眼角微扬,眼底都是冷意。
在许鹤宁收到消息的同时,大皇子那里也得到了个消息,说是太子外祖家名下的铺子挪动了不少银子,粗略一算有两万两白银。还是暗中送往南边。
而他最近知道的浙江那边有人要出海,最低加盟的银子就是两万两。
他上次船被劫,白白丢了十万两的货,真正套进去的银子其实就是一半。海上带来的利益之大,他是知道的,所以这次在确定消息确凿后,他不犹豫再凑了银子让谢家继续走海上。
没想到太子居然也没忍住出手了。
就是不知道太子借的是哪个商人名头。
大皇子连夜让人给送信过去,让弄到出海的名单,或许这是能够反击太子的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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