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跟她委屈不委屈有什么关系!
陈鱼听出他的烦躁,连忙闭嘴,心想大当家还有起床气,缩着脖子走了。
许鹤宁起身梳洗,去了母亲那里一趟,才披上蓑衣骑马到南兵马司衙门。
是清晨,又还下着雨,路上行人稀稀拉拉,早起营业的早点铺子也没了往日的客流涌涌。
马儿路过一处,他闻到了香浓的豆子味道,一侧头,看到了上回他买豆花的地方。
他耳边忽然响起她在梦里委屈可怜的声音。
……你不管我了吗?
他眼眸一沉,加快速度越过那家个铺子,而豆花铺子的夫妻俩正忧愁望着天。
老板娘叹气:“没想到我们也成看老天爷吃饭的了,这雨再下,今儿又该卖不完。”
老板听着妻子的话,也跟着叹一声:“兴许一会就不下了。”
然而许久后雨还是淅淅沥沥,没有要停的意思,
夫妻俩探着脖子,愁得又是齐齐叹气。
长街一端传来马蹄声,在临近铺子的时候的停顿了下来。
夫妻俩看见一个身穿蓑衣的男子,丢了一块银子过来。
**
云家,下人们都为马上到的吉时忙碌着,两个婆子结伴到前边要去看热闹,边走边闲话。
“这雨都连着下两日了,怎么今儿还下,一会新姑爷还得来搬家私呢。还有三日二姑娘就要出阁了,总不能下到那会去!”
“没事没事,即便出阁那日下雨也是好兆头,寓意我们姑娘和肃远侯恩爱绵绵呢。”
最先说话的婆子听着一笑,嘴里附和道:“就是就是。”
正说着,就看到一个身着蓑衣的高大男子从游廊走过,她们看着陌生,又见有老太爷身边的小厮引路,忙垂头避到一边。
那男子从她们身边走过,风劲扑满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等人走过去了,两婆子相视一眼,心里在想:这谁?是前来的宾客吗?
云卿卿院子里的下人也喜气洋洋地忙碌帮她收箱笼,她大清早被喊起来,现在还有些犯困,懒洋洋趴在窗台上赏雨。
雨幕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快步而至,她眨眨眼,想看清这是谁来了。
不过片刻间,那身影就来到了她跟前,一个用草绳网兜着的带盖木碗就送到她眼前。
她听到男子低沉地声音:“甜豆花。”
他是怕再不管她,她就先要在梦里烦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成亲拉~~
第14章
屋檐上的雨水串成了线,在许鹤宁身后形成一道雨幕。
水汽微凉,他手中的豆花却有股热气正从碗盖缝隙里缓缓透出。
云卿卿望着那碗豆花,隔着窗子伸手去结果,暖暖的温度从指尖传来。
她心中一动。
那么大的雨,他是骑马来的吧,还要护着一碗豆花不让倾洒……实在是太有心了。
云卿卿双手捧着碗,抬头想要跟他道谢,不想却看到他居然是撇过脸,视线根本没有落在她身上。
她微微一窒,想起在觉明寺时他丢下一句话就走了,那样子像极了是在负气。
所以现在呢?
算负着气送豆花来?还是拉不下来面子,不想被她发现?
明明她当时就没有要跟他吵或者心里有别的。
云卿卿一时哭笑不得,重新低下头,就把豆花放在窗台上,把绳网和碗盖打开。
乳白的豆花上覆盖着一层红糖汁,在光线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回头喊翠芽,让去拿勺子来,就那么依着窗台不客气舀一大勺放嘴里。
许鹤宁听到动静,本该走了,偏不知道怎么想的,脚下生根了一般,还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她腮帮子微鼓,雪白雪白的,面团似的,让他看着又起了上回想掐一把试试手感的冲动。
他眸光一沉,把视线再度挪开。
云卿卿此时说:“还是咸的好吃啊。”
许鹤宁眼皮一跳,不敢置信地猛转头看她。
——给她送吃的,她还挑嘴?!
他正被她的不知好歹气着,哪知扭头就看到她居然也抬着头看自己,两人目光相撞间,她展颜一笑。
许鹤宁愣了。只见她眸若秋水,潋滟中仿佛又有撒落的星光,带着少女娇俏的动人风情。
他首回见她这样笑,脑海里闪过那句笑生百媚入眉端,心头也跟被猫儿挠了一下,发痒发酥。
她是真的好看。
特别是笑意盈盈的样子,粉腮水眸,比四月蔷薇还引人想要采撷。
他暗暗捻了捻指尖,压抑着要让自己失态的冲动。
云卿卿在他出神间又说道:“下回我请你吃咸豆花。”说着,又舀一大勺放嘴里,双眼弯弯,可没有她刚才嫌弃的样子。
许鹤宁是聪明的,在她动作中已经反应过来……她刚才是故意的。
故意引他回头看她。
——他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戏耍了?
许鹤宁心头那点旖旎散去大半,脸上在发烫,一半恼一半怨自己大意。
上回在她这里,她就奸诈的跟只小狐狸似的,以进为退保林濉,今儿又在他跟前耍心眼。
真是狡诈多端!
许鹤宁在思绪中嘴角一扬,起了报复的心思。在她低头再去舀豆花时,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头就把满勺的豆花给送到自己嘴里。
云卿卿当即就傻眼了。
甜甜的味道在许鹤宁唇舌间散开,他在她慢慢瞪大眼时低笑一声:“我不吃咸豆花。”
说罢,抬手指把嘴角残留的红糖汁揩去,转身就走了。
随着他离开,没有他高大的身影遮挡,云卿卿眼前的光线也亮了许多。
她双眼直愣愣盯着空空的庭院,好大会才低头再看被他吃光豆花的勺子……他,居然抢她吃的?!
还是她用过的勺子。
云卿卿当地一声把勺子丢回碗里,脸颊莫名发烫。
他怎么那么不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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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许家送来轿前担,婚期一日一日逼近。
云卿卿的吉服在第二次修改后,在成亲前一日送到,她被丫鬟婆子簇围着试衣裳。
她站在镜子前,对身着大红吉庆衣裳的女子感到陌生。
云大夫人给她理着腰带,手指抚过上边的彩凤,不知是喜是忧:“前阵子还在想着我的卿卿会嫁给哪个佳婿,不过一眨眼,你就真要嫁了。”
父母都盼望女儿有个好归宿。
女儿虽然是嫁入侯爵之家,往日富贵自不用多言,可她也说不好许鹤宁是不是个好归宿。
云卿卿闻言颇有触动,但不愿意引得母亲多伤心。她知道父母对许鹤宁还是有偏见的,即便是她也不确定成亲后许鹤宁是什么态度。
他多半还认为自己对林濉有私情。
她准备嫁过去后好好跟他交心的谈一回。
她就扬起笑,挽住娘亲的胳膊难得撒娇:“晚上我要跟娘亲一块儿睡。”
云大夫人被她转移注意力,也笑了:“都要嫁人,还跟娘睡,传出去丢脸不丢脸。”
然而到了晚上,云卿卿就把头埋在枕头里,悔不该说要跟娘亲睡一块儿。
云大夫人拿着一本避火图,非盯着让她翻完,还把压箱底的一件摆设给她看。
一开始,她还以为就是个玉雕的石榴,结果娘亲告诉她能从中间打开,里面是跟避火图一样大胆的雕刻。
她险些把这玩意儿给摔了。
云大夫人笑得花枝乱颤,俯身在她耳边说:“别害臊,知道一些,不至于懵懵懂懂伤了自己。再有记得把这东西新婚就放床头,是好寓意呢。”
云卿卿被说得躲在被窝里装自己睡着了,不管娘亲怎么推搡就是不动。
在云家母女说悄悄话的时候,许鹤宁也被母亲塞了一本册子。
他不用翻开也知道是什么,回到屋里就丢一边,实在没有兴趣看这些东西。
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他对男欢女爱上向来没有心思,而且……他到底没有想好要怎么待云卿卿,更多的是考虑到她并不是自愿嫁自己。
许鹤宁把靴子一蹬,在临时过夜的书房长榻上躺倒,仰面盯着帐顶,眼前却又时不时闪过她灿然一笑的样子。
他似烦躁地啧了声,往里一翻身,衣服也懒得换,直接就闭眼睡觉。
但是那个娇气包跟有预谋一样,夜里又入侵到他梦里。
她朝着他笑,弯着的眼角尽是妩媚,十指芊芊,还是拽着他的袖子,娇娇地喊侯爷……
许鹤宁在睡梦中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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