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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这话让后面的人羡慕,老赵很多时候给大家改画,都是一擦一大片,有的甚至全擦了。

    等于是老赵重新画了一张,跟他们自己没什么关系。

    只有画的好的,让老赵满意的地方,才会被他保留下来。

    那样也才算是自己的画。

    “眼睛要注意。”赵成峰用笔尖在画上随意的涂着。

    “这是一个球体,要整体,不要画碎了。”寥寥几笔,眼睛的体积感就出来了。

    蔡秀咬咬唇,自己只注意画眼睛的细节,忽略了眼球的体积感。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脸上青春洋溢,天真灿烂。

    “鼻子到底怎么画啊?”

    “其实我觉得鼻梁还好,鼻孔真的是,我每次都是俩黑洞,丑死了。”

    “鼻梁并不好吧,鼻子的暗部跟鼻头超级难画。”

    “只有我一个人不会画耳朵吗?”

    “你不是一个人,我也不会。”

    赵成峰道:“基础不扎实,不管是鼻子还是耳朵,不敢画,画不好,都是没掌握结构。”

    “那怎么办呀老师?”

    “多临摹,多观察。”

    “眉毛呢?”

    “临摹,观察。”

    “……”

    陈遇一米六,个头不高,前面俩女生比她高一截,她踮起脚看,后面的围巾被拉住了。

    耳边响起少年有意压低的嗓音:“走了。”

    “我看画。”陈遇把围巾上的手拨开。

    下一刻,背包就被扯住,她被那股力道扯出这片区域。

    “松开。”陈遇恼了,拧眉说,“江随,你把手松开,我自己会走。”

    江随神态松散:“我不。”

    有人看了过来,一个拐另一个胳膊,一个喊一个。

    很快引起一小片嘈杂声。

    不知怎么的,陈遇生出一种家丑不能外扬的怪异感,她停下挣扎,任由江随拽着她的背包。

    江随却是迟疑了一下,余光频频探究,怎么突然乖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出了大门,江随就看到女孩用力把背包扯下来,拍开他的手。

    那一下带起清脆声响,拍的他手一阵发麻。

    我被打了。

    我被打了,我还不能还手。

    不但不能还手,我还心疼小姑娘手疼不疼。

    江随愣在原地,傻逼似的。

    陈遇将背包重新背上,脸色很差:“你画的不给我看,不让我要于祁的画,现在又不让我看别人画的,你怎么这么多事?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江随冷不防被凶,整个人都懵了。他搓搓被拍的手背,不怒反笑,委屈涌上心头,瞬息间泛滥成灾:“你干嘛这么大声。”

    陈遇:“……”

    委屈什么啊,又是我的错?

    陈遇冷笑了声,头也不回地下楼。

    再次被拽。

    这回不是背包,也不是围巾,是她棉袄后面的帽子。

    一天到晚的不是拽这个,就是拽那个。

    陈遇真的要发火了。

    她转过身,火气冲到头顶,却在爆发出来的前一刻,被递到眼前的画给封住了。

    江随见女孩在发愣,就把画往她那里送送:“拿着。”

    陈遇抬起头。

    “不是要看吗?”

    有一点昏暗的楼道里,江随跟她对视:“拿回去慢慢看。”

    他顿了顿,“看完了……”

    陈遇等半天,也没等到后半句:“什么?”

    “看完了,”江随再次停顿,时间比上次要短一些,他耷拉着眼皮,语气很随意,“跟我说说你的看法。”

    “好吧,我会告诉你我的看法。”陈遇接过画。

    江随趁她把画放进背包外侧口袋,腰弯了弯,头低下去,在她耳边呵气:“别凶我了啊。”

    第39章

    江随迫切想知道女孩看到画是什么反应, 会给他什么看法,他既期待又紧张, 睡会醒,醒了睡,睡了又醒, 半死不活的撑了一夜,顶着黑眼圈去的画室。

    天还没亮就去了。

    整栋小白楼静悄悄地屹立着,等待黎明的曙光拥抱自己。

    江随没踩感应灯, 他在昏沉的楼道里慢慢上楼, 摸了串钥匙出来,开大门,开第一画室的房门。

    进去待了半小时左右,转去阁楼上躺着。

    没躺十分钟就下来了。

    七点左右, 等的姑娘没来。

    八点整,上课了,人还是不见踪影。

    江随的所有情绪都被焦躁不安覆盖, 他坐在画架前, 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腕部的链子。

    画板上空荡荡的,连画纸都没铺。

    蔡秀跟王月小声说话:“今天怎么回事,一下两个都没来,她俩约好的吧?”

    江随猛地回头,这才发现小姑娘最好的朋友也不在。

    “诶, 随哥,我橡皮泥没……”

    谢三思开门进来, 话没说完,就被他随哥一阵风似的动作给整懵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门口已经没了人影。

    江随送过小姑娘回家,记得路,很轻松就找了过去,他还在想,怎么不先在老赵那打个电话。

    就这么直接跑一趟,太冲动了。

    待会见了她家里人,不知道要怎么应付,找什么借口。

    只是没想到,到了目的地,红漆斑驳的大门紧闭。

    江随瞪着挂在门上的大锁,太阳穴突突乱跳。

    隔壁门里推出来俩摩托车,中年人刚要锁门,冷不丁被一道视线钉住,他手里的锁头差点掉下来。

    “小伙子,你,你干嘛……”

    江随打断他:“这家人去哪了?”

    手指指紧闭的大门:“是不是走亲戚去了?”

    这是他心里的希望。

    最好只是去走亲戚了,当天或者明天就能回来。

    然而中年人的回答却是摇头:“没吧。”

    江随呼吸一停。

    “去医院了好像。”中年人说,“后半夜突然去的,动静还挺大。”

    医院西边的树底下,陈遇坐在台阶上啃馒头。

    树上一片萧条。

    天空灰蒙蒙的,像捂了一块脏布,看的人很是压抑。

    陈遇噎着了,锤锤胸口,眼睛看着地上的枯树叶,一滴两滴的液体掉了下去。

    很快就聚成了一小滩,倒映着悲伤跟茫然。

    有一串脚步声靠近,头顶照下来一块阴影,夹杂着淡淡的熏香味道。

    一双湛蓝色球鞋停在面前。

    陈遇恍惚着抬起头:“你怎么在这里?”

    江随看着女孩哭过的眼睛,满心的恐慌一凝,他嗓音沙哑地开口,声调是前所未有的低柔:“怎么了?”

    陈遇眨眼:“没怎么啊。”

    江随的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眼睫上面:“没怎么你会来医院?”

    女孩垂下眼睛,睫毛上的泪珠颤了颤,被她用手背抹掉了,她轻声道:“小珂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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