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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但是吧,律法之外尚可陈情。从前他未娶妻,现在却是娶了。

    照理说,楚玥是自己人,应当关照。可大家也不熟悉那楚家,甚至不知道她和娘家关系如何?是良好还是恶劣?

    丝毫不知里头光景,如何敢轻易泄露计划,万一满盘落索怎么办?

    傅缙接受楚玥,却不肯接受楚家,未必不能窥得一些,楚家人品如何还真得商榷商榷。

    樊岳左右为难,有心想问一问再劝劝,却听傅缙令:“樊岳,你立即安排人留意那石忠。”

    羽林卫护着钦差团,这任务和方便,另,他略略沉吟:“多多留神,这里头或许不仅一个石忠。”

    这是窥探西河王人手的大好机会。

    “是!”

    樊岳锵声应是,忙匆匆下去安排。

    罢了,先不想了,到时看情况再说。

    他暗暗叹气,一团乱麻啊。

    ……

    远在京城的楚玥,躺在宽敞的紫檀拔步床上,她辗转反侧,有些难以安眠。

    倒不是因为身边少了傅缙,毕竟她自小独睡,一个人挺舒坦的。

    今儿是第十天了,青木得避开钦差走的官道,不过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快到邓州了。

    翻了个身,她索性坐起。

    透过绡纱帐,仰看映着灰蒙蒙月光的窗棂子。

    也不知南边现情况如何了?

    希望青木一切顺利。

    ……

    其实此刻的青木,确实已经抵达邓州了。

    风尘仆仆,入夜时分赶着入了邓州城,一抵达据点商号,他立即招了人来问。

    “如何了,近日可有生人登刺史府的门?”

    都是精挑细选的心腹,且为防底下人松懈,他每月都至少去信嘱咐一次,一问,负责盯梢的主事赵松立即禀道:“属下正要传信。”

    “今日下晌,有一伙生面孔登门拜会了刺史府。”

    第53章

    秋日艳阳高照, 只可惜暖不了江南江北。

    三日前钦差一行赶赴安州, 以雷霆万钧的手段,撼动了本已人心惶惶的南北官场, 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邓州刺史府。

    “父亲,我们该如何是好?”

    由不得人不慌, 本来楚雄还是有些庆幸心理, 毕竟自家真没往税银得过什么利益, 也就意思意思。但现在看这阵仗,竟和当初靖王案没什么两样。

    靖王案,沾边则死,哪怕不沾边, 有了一丝嫌疑都避不过。

    楚源并没有回答次子, 两道微灰长眉,紧紧蹙起。

    官场行走,若没法子标新立异, 那必然得和光同尘。他若不随意沾点,举步维艰都是轻的,久守必失早晚全家都得赔进去。

    碰的时候十分小心谨慎, 心里未尝没有想过若日后事发,他这种情节极轻, 应能原职赎罪。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皇帝这几年的行事作风,越来越来越极端。

    靖王一案,斩草除根的地步真真教人不寒而栗。

    “父亲, 事态未必会糟糕到那般地步,您切莫过分忧虑了。”

    楚温也是忧心,只是见父亲愁眉不展,楚源年纪大了,连续好几天不思饮食,人老了熬不住,眼看着憔悴,他不得不先将个人情绪敛下,劝:“说不定侯爷那边会有好消息传来,您万万要保重身体。”

    事一发,楚源就立即往京城去信了,不过路遥,现在都没回音。

    长子一脸忧色,嘴角起了两个燎泡,若是平时,楚源就会应下不教儿子们担忧。但现在,他真应不下来。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根据目前情况判断,能否靠镇北侯府,靠贵妃,渡此难关?楚源估摸着,也就五五之数。

    前两日严查邓州的刑部官员已经来了,一个不好,就是丢官毁职,家破人亡的下场。

    ……

    一筹莫展,刺史府人人自危,在这个气氛极其紧绷的当口,却来了一行陌生人拜访。

    以行商身份入的邓州城,从侧门投的拜帖,拜帖却是用蓝色西蜀贡绸精制而成,端端正正的写着拜访者梁州沈氏。

    贡绸,皇家所用也,也会赏赐给诸藩王侯爵及重臣。

    梁州,毗邻西河。

    沈氏,申氏,皇族宗室之姓也。

    楚温眉心一皱:“父亲,难不成……”

    这风口浪尖的,父子三人对视一眼,楚源沉吟:“悄悄请进来。”

    突如其来,必有目的,与其撵走后防不胜防,不如当面听听人家的意图。

    人请进前厅,当先一个瘦削老者,五旬上下,目光炯炯有神,后面跟了五六个精壮男子,一进刺史府,俱不再伪装放开气势,这果然不是什么普通商家。

    楚源目光飞快掠过,转一圈,在为首的老者脸上顿了顿。

    “诸位是……”

    “在下西河王帐下司马,郭庶。”

    老者一笑,直接开门见山。

    此次拉拢之事,西河王极其重视,遣了数个心腹谋臣率人而出,郭庶就是其中之一。邓州背高山而平原,扼南北之咽喉,地理位置相当重要,他便选了邓州,亲自前来。

    楚源心头一凛,他也是久浸官场者,此刻,已隐隐嗅到什么。

    果然,双方你来我往一番后,郭庶也不兜圈子:“真是骇人听闻,税银一案,江南江北大动荡,人心惶惶啊!”

    楚源垂眸。

    “也是我家殿下怜惜几位刺史不易,想着多年来也曾安插一二人手,或可为楚大人分忧。”

    一番叹息怜悯,痛心忧虑后,郭庶对楚氏父子三人笑道:“若楚大人愿意,我家殿下可施以援手。”

    他肃然:“某可以项上人头担保,楚大人此次必无惊无险!”

    掷地有声。

    愿意什么?

    虽一切都没挑明,但大家都是懂的。

    郭庶一行自信十足,显然并非无的放矢。

    楚源眸光闪了闪,忽笑了笑:“怕是郭先生有所不知,楚某尚小有家资,这火耗之银,却未曾起贪念。”

    无贪念,但邓州可是要冲上州,能容得下一个毫不沾手的刺史吗?

    郭庶一笑:“楚大人可记得靖王案?”

    一语正中要害,楚源沉默了。

    郭庶一笑:“某底下有人在城南吉祥客栈下榻,天字卯号房,楚大人可随时来寻。”

    “只是切记,时不待人。”

    言下之意,太晚的话,未必能成功了。

    郭庶深谙进退之道,话罢利索告辞。

    这西河王一行,前后就待了两盏茶的功夫,人走了,留下给楚家两个选择。

    “父亲,这,我们要不先应下?渡过此难关再说。”

    眼下形势太紧迫,楚雄认为,可虚以委蛇。

    楚温不赞同:“对方有备而来,若应了,怕日后推脱不得。”

    这西河王,明显是想反了。

    楚雄却持不同意见,“大兄莫忧,这天下承平,西河王能否寻到合适机会起兵都难说。若他仓促举旗,也必难获胜。”

    哪有那么容易呢?

    另一个,西河距离邓州距离可不近,朝廷军一堵,对方就算不败,也无法过来让自家里应外合吧?

    “父亲。”

    楚雄急劝:“若平时让探听探听消息的,我们小心些敷衍着就是。”

    两害相权取其轻,不然现在倒下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何谈日后?

    楚源眸光闪了闪,明显有意动,他沉吟片刻:“你二人先回去,为父需仔细思量。”

    ……

    楚温只得退了出去。

    没有其余稳妥的解决办法,父亲显然心动的,但他思来想去,却总觉有些不妥  两个选择,都危机四伏。

    楚温来回踱步,不安心。这事他本不欲闺女担心的,但既然答应她凡事都会告知,他便压下烦忧匆匆写了信,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而后交给心腹。

    “立即送往京城。”

    心腹立即接了信离去,但谁知,才不过一个多时辰,他却接到青木求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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