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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柏溪扭头来看他:“可是这是结婚钻戒,谁会没事拿来戴手指上。”

    “那我们就结婚啊。”说完他自己都怔了怔,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冒出的这样的想法,他在之前从没向其他女人说过这样的话。

    大概也是知道他的脾气,柏溪根本就没将之当一回事。直到几天之后,他带着戒指来到她家楼下,问她要不要嫁给他。

    国人没有求婚的习惯,他也不是那种从小在国外长大的open abc。

    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红了脸,当然更没有跪下没有吻她的手。甚至连戒指都是她自己拿出来戴上的。

    “有一点大啊!”她当时轻声呢哝。

    他脸更红,抓过她戴着戒指的那只手紧紧握在手里,企图掩盖掉他所犯下的错误:“把你养胖点就好了……你做饭那么好吃。”

    在这个地方,他忽然很轻易地想到一辈子,如果一辈子看着这个女人也不错,如果一辈子吃这个女人做的饭也不错。

    纪宁钧没有想到,原来他们在一起的一辈子是这么短。掐头去尾,不过五年而已,他还没有彻底认识她,她就已经要挥手说拜拜了。

    但之前因为她提出离婚的那份不解,和她在家里摆了无数份离婚协议书逼他就范的那份气恼,倏忽散了下来。

    他到底算什么样的丈夫呢?

    纪宁钧有点狼狈的笑起来,妻子如同蚂蚁搬家似的把自己在这里的所有痕迹一点点抹去,他这个所谓的丈夫居然一点都不知晓。

    但凡换成另一个人,一个哪怕工作繁忙,深夜才会回家的丈夫,也肯定能发现太太的种种异样和家里渐渐坍塌的现状。

    不会像他这样,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

    ——“你是ceo,应该知道外部流言对公司影响再大,也不会超过自己本身内部的动荡吧。”

    ——“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在自我怀疑,你到底是为了躲我,还是真的就这么忙!”

    ——“之前我只想要等一个人回家,可他总也不来,现在我想要好好工作,我希望他可以成全。”

    纪宁钧躺在地上,茫茫然看着天花板。夜还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妹子问郑为什么劝和不劝分,我拿我的人生经验告诉大家,如果你的朋友跟你吐槽她的男朋友或是老公,请你千万不要接茬,更不要说对呀他就是烂人你们俩快分手吧。因为人家总会分分钟和好,最后一起反过来骂你三八……吃过亏的我流下了真诚的眼泪。

    第37章 chapter 37

    纪宁钧又几乎是整晚没睡,一直熬到早上才眯了一会儿,醒来之后他立刻去洗了个澡换身衣服,紧跟着下了楼。

    第一件事当然还是拨打柏溪手机,那边仍旧是无法接通,他不甘心地再拨了几遍,被声音麻木的机器声弄得烦躁不安。

    昨晚给她发的数条信息不仅没回应,他连她朋友圈都看不见。忐忑不安地再发过去一条,他果然是被她给拉黑了。

    又一次!

    纪宁钧将火都发在家里的佣人身上,责问他们为什么没有把太太近期的消息告诉他,等他回来,家都被搬空了!

    管家自然也有自己的苦衷,柏溪借着上班方便的借口在外面租了房子,每次回来都拿一些东西走,但是带得并不多。

    他也就忽略了蚂蚁搬家的威力,以为她只是拿了些日用品。而房间那块,她一直都喜欢自己收拾,近来更是不让人进去。

    家里人都站成一排,默不作声。

    纪宁钧意识到跟这些人再怎么交涉,也不会改变太太已经离开的现实,还不如赶紧去做点有意义的事。

    纪宁钧让司机过去备车,准备往柏溪基金会那边跑一趟。助理胡杰已经到了,拦下司机,劝纪宁钧先去公司一趟。

    昨晚公司年会,原本定好由纪宁钧最后抽奖,他却因为有事中途跑了。

    年会进程被打乱,台上一时十分尴尬,最后是荣开宇自己上去解的围,因为这件事,连带筹备的人都被狠狠批了一通。

    今天早上要开的是十分关键的股东大会,除了躺在病床上起不来的,荣开宇拒绝给任何人批假,一直在海外的也都乖乖赶了回来。

    胡杰知道纪宁钧情绪不对,但身为一个很有水平的助理,仍旧硬着头皮跟他说了行程,并且态度坚决地要他赶往公司。

    纪宁钧盯着他看了会,牙关咬得酸痛,最后:“备车去公司。”

    会议冗长,一直到差不多下午一点才姗姗结束。他连午饭都来不及吃,抱上文件坐进车里,终于匀出时间去柏溪那里。

    跟往常一样,尹慧慧跟他同一辆车子,胡杰坐着另一辆车在后面。车子开了一会,尹慧慧让之停了下来。

    纪宁钧累得够呛,原本歪在椅子上眯了会儿,忽然察觉车子停下来,还一停许久,眼睛睁开道缝问司机:“怎么了?”

    他很快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是尹慧慧风尘仆仆而来,她将一杯咖啡和一个装着点心的纸袋递过来。

    外面是纪宁钧最爱的那家咖啡店,咖啡的香味袅袅自杯中散出。

    纪宁钧一连深呼吸几次,卷了卷舌头,才克制着没有让自己发作。

    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再看了看尹慧慧。她头发又长了不少,仍旧是很简单地扎成一个发尾,柔顺地搭在脑后。

    她似乎瘦了一些,下颔很明显地收敛起来,居然也有尖尖的下巴。

    她今天没戴眼镜,好像这段时间都没怎么戴。他知道现在女孩子都很喜欢一种戴起来眼睛会变色的东西,他并不确定她有没有戴,但她眼睛看上去确实比以前大了不少。

    他说不清这个助理与之前变化了多少,但一定有什么是不一样了。

    纪宁钧将她买过来的东西摆到一边,声音不轻不重道:“小尹,我有没有说过我要去什么地方,而且我非常着急。”

    尹慧慧怔了怔,从他刻意压得很淡的口吻中听出他并不太高兴,她低着头抱歉:“我是觉得您一直都没吃东西,现在都已经很晚了。”

    她是好意,只是好得让人觉得有些越了界。

    纪宁钧想到之前的那些报道,想到媒体拍到她穿着拖鞋的照片,又想到柏溪尽管否认受绯闻影响,但明显有些不耐烦的神情。

    纪宁钧说:“你其实能力很强,跟在我后面这么多年,我其实一直都挺为你觉得不值的。你原本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

    “我很喜欢在您身边工作。”尹慧慧不明白他这么突然说这个:“在您的身上我能学到很多东西,这让我一直警醒,不断提醒自己还有很多不足。”

    纪宁钧说:“你太谦虚了。年底公司会有很大的变动,我准备调你去集团人事那边,以后用人方面的很多事情,我需要仰仗你了。”

    尹慧慧更加觉得惊愕。

    纪宁钧将话说得圆滑又谦虚,可尹慧慧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这份工作听起来像是给她升了一次职,其实明升暗扁。

    这世上有什么工作是比在老板身边更好的呢?何况这个老板可是纪宁钧啊。

    纪宁钧手下有不少人,彼此之间都是竞争关系,大家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其实私底下免不了有较劲的时候。

    尹慧慧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是不同的。

    她很早就跟在他后面,又被他带着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她还跟着他来到了荣氏,她始终觉得纪宁钧最不会放走的就是她。

    只是没有想到,雷霆雨露。

    尹慧慧不觉得是自己哪里得罪到他,显然也不认为是新到的胡杰比自己更加能领悟他的心思,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尹慧慧一边答应着,一边又觉得不甘。

    车子再滑过两个街道,她还是没能忍得住,回头看向纪宁钧道:“老板,我还是想在你身边,人事那边或许会有更好的选择。”

    纪宁钧看都没看她:“我已经决定了。”就彻底将这件事给翻了篇。

    看吧,其实只要男人自己愿意,并没有什么赶不走的人。纪宁钧想到之前柏溪要他调走尹慧慧,他却说要尊重她努力的那番话,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还不是内心深处认定了太太无理取闹,直到事情搞到无法收场的地步,才忽然想起来不过就是个助理,那却是要跟他走一辈子的太太。

    为了太太,什么事不能妥协?

    纪宁钧赶到基金会,那边早已大门紧锁,等到好不容易找到偏门走进去,格子间里只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

    基金会下午三点才上班,现在是大家的休息时间。

    纪宁钧问剩下的几个柏溪行踪,大家纷纷摇头说不知道没看见,还有的说她今天早上就没有来基金会这边。

    纪宁钧又问他们要了童杉号码,打电话过去问问她。

    童杉反过来问他柏溪行踪:“我不知道啊,今天有活动要参加,就没有过去。柏溪没去吗,她除了有几次生病真的很少不去的!”

    纪宁钧错愕:“她又生病了?”

    “嗯,那段季节交替嘛,生病也是难免的。最近天冷了,她反倒好了很多。”童杉说:“前段时间,她都晕倒了!”

    童杉忽然被自己吓了一跳:“她这次不会又晕倒吧!”

    纪宁钧抓着手机的一只手紧紧攥起,手背青筋突出:“你到底知不知道她住在哪,赶紧把地址告诉我。”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童杉回忆着:“不过我听她说,她住的地方能看到基金会大楼!”

    纪宁钧挂了电话,立刻让胡杰圈出基金会大楼附近所有商用住宅。范围既然已经这么小了,他完全可以一栋一栋地找。

    另一边,被误以为晕倒的柏溪其实好得不得了。她前一晚自酒店出来后,回去拎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箱子,立刻踏上异国之旅。

    为了防止纪宁钧从她身边人下手,她直接给自己助理也放了个长长的假期,省得小姑娘之后被大灰狼给攻略了。

    十几二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柏溪可不会委屈自己,舱位升到最豪华,除了有十分宽敞**的休息空间,还配有单独的空乘人员。

    饶是这样,过了前几个小时的兴奋劲后,她开始不是腰疼就是腿疼,躺着的姿势一连换了好几个,还是觉得这儿不如纪宁钧的私人飞机舒服。

    怪不得老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老祖宗诚不欺我!

    柏溪习惯了出门回家都有人伺候,有人拎包,有人提水,车子永远是最豪华舒适的,房子永远是最便利宽敞的……

    连同男人,她的男人也是最好的。男主角一样的脸,开了挂一样的出生和能力,只要他高兴,连说话都是那么好听。

    物质上的这些便宜,其实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柏溪自小就是杂草一样野蛮生长到这么大的,难受几天渐渐也就习惯了。

    但这么好的男人呢,她能像戒除这些一样轻易戒了吗?

    柏溪不想还好,一想脑袋更痛,她连忙按铃让空姐给她带了杯牛奶过来,从自己包里取出一片褪黑素吞了。

    有了药物加持,柏溪很快入睡。只是这一路都不算踏实,她像是迷迷糊糊睡着了,眼前又不停有画面反复播映。

    是她借着“玫瑰”发脾气时,纪宁钧那一脸的得意洋洋,他那一车鲜艳红色道,其实这里每一颗都是沁甜的草莓。

    可等她提到“离婚”两个字,他又立刻变了一副脸,杂揉着巨大的愤怒、巨大的惊诧和巨大的沮丧。

    柏溪醒过来的时候,画面刚好交替播放到纪宁钧的后一张脸,她的心情也因此阴翳很多,连同雪后的美丽芬兰都无法让她觉得释怀。

    是的,柏溪离开了那座春夏秋冬都逃不过“湿湿湿”的沿海城市,紧跟着一脚就迈入了“冷冷冷”的北极圈。

    想来芬兰是她一直以来的期盼,之前她总想着能在某年圣诞跟着纪宁钧一起来这里的圣诞老人村浪漫跨年,只是他忙到连她这个想法都没听说过。

    不过柏溪也不沮丧,其实一个人来也挺好。起码行程随心,不必为了迁就对方去一段不喜欢的旅程或是服从他的时间。

    柏溪十分奢侈地在赫尔辛基住了两天适应时差,期间只是去游览了竖立在亚历山大大街的巨型圣诞树,并在斯道克曼百货例行shopping。

    两天之后,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跟着专属导游进入罗瓦涅米。

    虽然只是一个人来,她却丝毫没有委屈自己。住最好的房间,吃最好的事物,坐驯鹿车,也玩狗拉雪橇,甚至还独自驾驶雪地摩托在附近森林小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