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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柏溪嗓子又甜又绵,像刚刚出炉的舒芙蕾,带着扑面的奶香和云朵般的柔软。她自己都忍不住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腹诽做个娇柔的小女人是真难。

    偏偏男人最吃这一套,纪宁钧连日劳碌,原本累得根本不打算起身,听到这里不得不侧躺着将上身支起来,迎接她的热情一抱。

    实在太久不见,柏溪是真的想他,树抱熊似的双手双脚都要缠着他。要不是小白兔不该有缚鸡之力,她觉得此刻绝对能力大到把纪宁钧这厮勒死。

    两个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抱了好一会,都有些累,特别是柏溪完全只有腰部发力,早就是靠自身毅力来支撑了。

    柏溪轻吁口气,自己躺平到床上,抓着他胳膊的手将他顺势带下来,他沉沉的体重一下压过来,教她一点都透不过气。

    却偏偏让她有一种无比沉醉的安全感。

    纪宁钧跟她面对面,眼神幽深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低头蹭到她脖颈亲了亲。他刚刚洗过澡,鼻尖带着沁凉的水汽。

    柏溪只觉得被一只鼻子永远湿乎乎的小狗嗅着,痒得不行,手背遮着下巴咯咯笑,嘟囔:“别弄了,好痒啊。”

    “你身上怎么总是有股奶香味?”纪宁钧忽然抬头说,菲薄的嘴唇浅浅勾出一个弧度,眼里倒是一贯的深沉。

    柏溪心想那不是废话吗,她特意花重金让调香师给她调的香型,专治你这种喜欢小白兔的。表面上却还是乖巧柔顺的,小小声:“你不喜欢吗?”

    “吗”字还没出口呢,纪宁钧又问:“怎么好像还有点酒味?”

    “……”柏溪整个人都快僵住了,她不是已经刷了十几次牙了吗?只能强行镇定:“睡觉前偷吃了一个酒心巧克力……慈宜送的。很难闻吗?”

    说完还吐了吐粉嫩的舌头,再拿碎玉似的小牙咬着。

    纪宁钧看着她一举一动,眼底暗色更加深幽,他一手托着柏溪下巴,轻轻揉了揉她婴儿般滑软的皮肤。

    这是他要吻她时的惯常动作。

    柏溪一下紧张到心脏狂跳,这次所有的羞怯和窃喜都不是装的,她立刻下意识闭眼,平放的两只手死死绞着床单。

    纪宁钧却只是浅尝辄止,声音如梦似幻:“不难闻,很甜很好吃。”

    喂喂,好吃你就多吃点,你啄这么一小下就躺下去是怎么一回事?柏溪睁眼看着纪宁钧躺下来,明明有满肚子的话却说不出来。

    几秒钟后,纪宁钧又起来过一次。

    柏溪原本以为这家伙终于开窍,记起来夫妻久别后的固定主题了,没想到他只是把夜灯关了,再重新躺回了他的半边。

    柏溪:“……”

    夜里起了一点风,刮得院子里的大树叶片碰出簌簌的响声。他们这间卧室只在二楼,离得分外近,所以声音也分外大。

    这栋位于黄金地段的豪华别墅是结婚时纪宁钧爸爸送给他们的礼物,为了表示对这段婚姻的认可,别墅直接登记在柏溪名下。

    既然是柏溪物产,装修时完全依照了她的喜好。

    柏溪特别怀念儿时家门口的那几棵梧桐,尽管园艺师婉转表达了梧桐并不十分理想的意思,当时的她还是执意往门前竖了两棵。

    现在看来,当时的决定确实是个错误,这种高大的落叶乔木根本不适合这个家,就像这个婚姻也根本不适合他们俩一样。

    柏溪透着外面的一点月色看到纪宁钧模糊的轮廓,她现在根本气得要死,他却鼻息平缓,一点心事都没有地躺着。

    柏溪默默在心底念了三遍这老公是“自己找的”、“自己找的”、“自己找的”,愤懑不平地翻了个身。还能怎么办啊,她也睡吧!

    刚刚闭眼,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翻身的动静是不是太大、太不淑女了?

    纪宁钧明显是被吵到了,在她背后也翻了个身。柏溪耳后很快一热,他半边身子又压过来,声音黏着她开始发红的耳朵。

    “是不是睡不着啊?”纪宁钧声音忽近忽远,脸上带着淡淡促狭笑意。他将一只手伸到她肚子上,动作利索地接连接了几颗扣子:“我也是。”

    纪宁钧向来冷情,柏溪头一次见他,便是他拒绝校花求爱的一幕。

    校园里最常见的香樟树下,他一张过分白的脸被阳光照得几乎发透。明明是暑气逼人的酷夏,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淡淡看人的时候,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凉意。

    及至到了商场,这份冷中更添一份凌厉,再亲近也有一份疏离感。

    想想也实在是情有可原,他初出茅庐便被委以重任,如果不刻意培养自身成熟稳重的气场,怎么可能压得住手底下那帮对他颇有微词的元老。

    他办公室里最显眼一处,便是他亲手写的十个行楷大字: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曾让曾国藩热泪盈眶的一对寿联,用在纪宁钧身上也刚刚好。外界送他绰号“怒目金刚”,是因为他有初生牛犊之孤勇,向来以恶制恶,从不掩一身锋芒。

    纪宁钧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从小便只做第一名,旁人能做到的事,他不仅要做到,还要做到最好。他认定下的目标,再多反对虽千万人吾往矣。

    进入公司不过短短数月,便以雷霆之势肃清异己。如此地震,几乎所有人都说他会尝到苦头,然而公司不仅安然无恙,市值还节节攀升。

    集团重组上市当天的敲钟仪式,他手持鼓槌静默站立只是寻常,身后却是一整个城市的俯仰追望,自此无人能出其右。

    他仍不满。生意场上,已婚男士的信誉度总是比未婚男士要高得多,他便立刻找了离他最近的柏溪匆匆领证。

    柏溪每每都觉得好奇,明明是这么一个面冷心冷的人,怎么一到了床上就完全变了样。

    柏溪尚算青涩的那一年,爱极了他在这件事上最初的体贴和温柔,后来食髓知味,新手成了老司机,巴不得他立刻跳过前奏直接化身野兽。

    好像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真正感觉被需要,感觉到两个孤独的灵魂也有颤抖交汇的一瞬。

    不过这样激烈的运动也往往会有后遗症。

    后一天早上,柏溪浑身上下像是被轿车碾过,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抓过手机一看,居然早上十点了?

    夜里忽然开窍的纪宁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泰迪,柏溪到后来意识都模糊了。

    幸好还记得自己是淑女这件事,只抱怨了句“你都不会累吗”,否则完全依照她个性横起一脚飞踹说“你给老娘下来”,她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柏溪忽然顿了顿,现在人人都爱戴面具,她已经不诚恳至此了,那纪宁钧呢,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掩藏了本性呢?

    到底是外面深沉冷漠的他是真实的呢,还是床上热情似火的他是真实的呢?

    房门被打开来,纪宁钧穿着衬衫西裤,边打领带边走进来。

    他看起来也没能从那运动中彻底缓过来,鲜见的睡过了头。才刚刚洗过澡,水滴顺着凝结的发缕滴下来,白衬衫上一片星星点点。

    还没来得及穿鞋子,他赤着脚,沉闷脚步里,留下一串由深至浅的水印。

    “醒了?”他眉梢一挑,深邃眼睛扫视过来,预备想打的温莎结刚刚绕了一圈,他显然很不擅长,迟疑着接下来的步骤。

    “嗯,醒了。”柏溪孩子气地捂嘴打了个哈欠,再举起两手伸了个懒腰,原本就松垮的袖子直接落到肩上,露出两条细长的胳膊。

    纪宁钧原本只是随意一瞟,猛地被她雪白的肤色晃到了眼。

    许久不见,她还是老样子,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总带着一股酸甜的稚嫩。纤尘不染的一张脸却完全是成熟女人的风韵,说不出的明艳娇俏。

    她看向纪宁钧,咧嘴笑得灿烂:“系领带啊,我来帮你吧!”

    柏溪说完就伸手抓过他领带,同时两腿展开往床下走。她明显高估了自己的恢复能力,脚刚着地,犹如踩上云朵,膝盖也软得不行——

    柏溪一步都没迈开,四仰八叉地倒地上。慌乱之下手里的领带一直没松,连带着纪宁钧也一同被扯了下来,重重压在她身上。

    “唔——”柏溪翻着眼白,觉得自己像是块夹心饼干,旧伤又添新伤,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被轿车碾过了,是火车!火车!

    “噗——”偏偏后面的纪宁钧还不合时宜地笑起来,被压在下面的柏溪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震动。

    她闭着眼睛深呼吸几次,咬牙切齿却还要保持风度地缓慢撒娇:“别笑了,快点拉我起来,我腰都断了。”

    纪宁钧也不知道今天心情怎么就这么好,柏溪一开口他居然笑得更加厉害。柏溪实在是难受狠了,忽的大声:“笑什么笑!快扶我起来!”

    恰好纪宁钧正停下来,安静的卧室里只剩下柏溪说话,更显得她声音尖锐语气焦躁。两个人都是一怔,空气里顿时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后来是纪宁钧先反应过来,将柏溪抱起来放回床上,语气抱歉地说:“对不起,我的错。”顿了顿,还是有笑意:“就是你刚刚的样子——太可爱了。”

    才怪。是太滑稽了吧?柏溪正后悔自己刚刚的失态呢,偷偷瞄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索性打个马虎眼地略过去。

    柏溪小心搓着刚刚摔红的胳膊,岔开话题:“你要出去啊?”

    纪宁钧“嗯”了声,领带也不着急打了,松松悬在脖子上,自己坐去柏溪身边,拿过她胳膊帮着揉了揉。

    “那你吃过早饭了吗?”柏溪反抓过他手,说:“我下去给你做点东西吧,你不是最爱吃我煮的面吗?”

    柏溪刚再要下床,纪宁钧一把搂住她腰,热乎乎的鼻息就喷在她耳边,说话的同时嘴唇有意无意擦过她皮肤,痒得柏溪直想抖起来。

    “你不是腿软吗?”纪宁钧一只手意味很浓地在她腿间来回揉搓着,袖口上的金属袖扣折射着熠熠的光。

    这人隐隐又有化身泰迪的趋势,凌晨那股抵死的战栗又重回记忆,柏溪不是不想,可又实在觉得无力应付。

    纪宁钧像是读懂她心思似的,说:“一会儿真的有事,助理都到楼下了。面跟你,我现在都没空吃。”他拨了拨她下巴亲一口:“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明摆着是来撩人的,柏溪思路却不知道岔到哪里去,忽然来了句:“是你那个姓尹的女助理?她在楼下?”

    作者有话要说:记住,我们是甜文,是甜文!

    第3章 chapter 03

    “是你那个姓尹的女助理?她在楼下?”说完柏溪就吐舌觉得失言了。

    在纪宁钧那里,她一向是完美妻子,就像他在采访里提到的一样,她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人,温婉大方,谦逊得体。

    可那个无需先生解释,百分百相信他的老婆,却突然从八卦消息里打听到丈夫花边,还拿出要面对面质询的架势,这也太人格分裂了。

    柏溪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她都能游刃有余,他这次回来不过一天不到的时间,自己竟然状况频出。

    再这么下去,自己的人设早晚要崩。

    可退一步想,就算是想要听到丈夫的解释也并不过分吧,毕竟绯闻闹得那样大,再大度的妻子也是会被影响到的啊。

    柏溪脑子这么一转,又收回舌头,很大方地看回了纪宁钧。

    反倒是纪宁钧眉心敛了敛,觉得这对话怪怪的,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怪。他点了点头:“对……你要见见她吗?”

    见啊,怎么不见,柏溪还等着看她会不会跟自己道歉呢。不过话是不能这么说的:“无所谓啊,我只是想送你到楼下。”

    柏溪再缓了会儿,换了身衣服就往楼下走。先行一步的纪宁钧居然仍旧在楼梯口等她,此刻表情是一脸玩味和促狭。

    “你是不是生气了?”他问。

    柏溪腹诽这家伙脑回路也太长了,到现在才看出她生气?可完美人设不能丢啊,她理了理长发,说了句:“没有啊,看见你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纪宁钧盯着她的一双眼睛微微眯了眯,表情审慎。直把柏溪看得别过头,他方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莫名轻轻嗤了声。

    客厅里,尹慧慧跟另一个男助理正在说话。哪怕是在等老板,两个人也没闲下来,手机上刷着纪宁钧日程,一遍又一遍讨论应该如何更有效率。

    看到柏溪跟纪宁钧从楼上下来,两个人都交换了下眼神停了下来,男助理跟着纪宁钧的时间不长,对太太的了解也只是局限在新闻里。

    此刻朝着尹慧慧清了清嗓子,小声问:“那个就是老板夫人?真的好漂亮,比在电视和照片里好看得多了。”

    尹慧慧跟他一样,正一眨不眨盯着柏溪看。一年多不见了,岁月不仅一点都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还将她雕刻得更加光彩照人。

    如果一定要把美人分成三六九等,柏溪也绝对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物。

    尹慧慧至今还记得她头一次看见柏溪时的感觉,那种万花从中她独自芬芳、一瞬间世界归于灰暗只有她是彩色的明艳夺目,让当时初出茅庐的她震撼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