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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她站起来道:“那好,你现在就是我这院子里的粗使丫环了,碧心,带她下去换身上的衣服换了。”

    碧心笑着应了下来,领着杨可欣往外走,她却突然回头,对着夏浅语扮了个大大的鬼脸。

    夏浅语看到她的样子失笑,心里反倒松快了些,不管杨可欣是谁,救了夏明轩是真,那么她就不可能真的为难杨可欣,这般放在眼皮子底下,绝对是个最正确的选择。

    左思走进来道:“夏姑娘,王爷的信到了。”

    夏浅语一听到这话就觉得头大,自景渊走后,除了最开始的那几日,她每天都能收到他写的信。

    按这频率,那是景渊每天都在给她写信。

    她其实也挺纳闷的,景渊平素在人前是那么摆谱的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话多之人,每天怎么就有那么多的话要跟她说!

    除了第一封信是他对她的表白,说了幼时的事外,他后面所有的信都是在跟她说发生在他身边的那些事情。

    信里的内容倒也算不得罗嗦,却是事无巨细地说着他在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包括那日他在大殿上发喜帖的事,还有今日和哪个大臣打赌了,明日又和哪里大臣吵架了,看着让她有种荒涎的感觉。

    也是,他在她的面前有时候是有些让人无言以对,但是她见过他杀人时的冷厉,与人争锋时的清冷,算计人时的狡黠,就算知晓他是幼时救过她的大哥哥,她也依旧很难把信里的他和现实中的他联系在一起。

    他也会在信里诉说着他的不满,说她给他回信时太不走心,什么叫做“知道了”“已阅”,她也需将发生在她身边的事情细细说与他知。

    他还不止在信里表达他的不满,还交待了左思和左想,这两人这几日只要景渊的信一过来,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也不管她用什么样的法子,一定要看着她亲手把信写完,然后再提点她让她把信写长一点。

    夏浅语是烦不胜烦!

    她一直都习惯了身边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自己一人独自承担下来,早前没有人能诉说,她也就习惯了谁也不说。

    眼下突然来个景渊非要知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写不来情书,字却无论如何也在凑出来,便只能挑一两件事情用极为简单的笔触写下来。

    夏浅语知夏府的这些事情他早前也是见识过的,所以也就不再存在什么家丑不家丑,写得多了,干脆一股脑儿全写了下来。

    她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每次把这些事写下来之后,她的心里都会松快不少。

    而她写给景渊的信,也在这个心情的影响下,是一日比一日长,用词用句也是一日比一日随意。

    她心里对他的惧怕也是一日淡过一日。

    只是她终究还是没有想好以后要如何跟他相处,一年之约到期后,两人又会走到哪一步?

    ☆、第135章 还有机会

    这一日夏浅语给景渊写完信后,想起了杨可欣,她心里对杨可欣是存了疑的,索性便将这事也写了进去,再顺便让景渊查一下关于杨可欣的事情。

    左思左想见夏浅语难得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纸,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都松了一大口气,天天盯着夏浅语写信,她觉得烦,他们的心里也顶着巨大的压力。

    夏浅语吹干墨汁后把信交给了他们,他们施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她听得后院传来夏明轩的笑声,她心里有些好奇,夏明轩笑也是会笑的,但是很少会笑出声来,他一向都是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

    夏浅语顺着笑声走了出去,便见得夏明轩和杨可欣在院子里躲猫猫。

    她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愣了一下,眼里微有些温润,她平素事忙,又要在下人的面前端出家主的架子来,所以虽然她对夏明轩非常关注,这几年却再没有和夏明轩躲过猫猫。

    因为夏明轩和正常的小孩子不太一样,所以他从来就没有过玩伴,隔居家的孩子没有一人愿意跟夏明轩玩,还会背地里骂一声:“小傻子!”

    夏浅语也曾以为他不需要人陪着玩,可是此时看到他脸上无比灿烂的笑容时,她才知道,他今年也不过只有十岁,还是个孩子,小孩子的天性便是玩。

    夏浅语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合格的姐姐,可是她此时才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杨可欣像只猴子一样上窜下跳,她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杨可欣的性子跳脱,就算是如今有十五岁了,却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这样的杨可欣虽然调皮,却又让人难以讨厌的起来。

    夏府长房和二房闹得不可开交,看起来似乎只是夏府的事,影响却不算小,至少夏府三房那边会夹着尾巴做人,秦府那边也得到了消息。

    秦府其实在夏浅语之前就知道夏长河的那些手段,原因很简单,那个主意虽然是夏长湖最先给夏长河出的,但是夏长河有些摇摆不定,最后还是秦仁山劝成的。

    秦府自然是盼着夏府闹得鸡犬不宁,最好自己把自己给斗死,所以他们自然是各种支持夏长河。

    他们本以为依着之前夏长河和夏浅语斗的轨迹,这一次夏府怎么也得元气大伤,怎么也得闹上个几个月,最后以夏浅语让步,把夏府之前的那些客商交给夏长河来打理。

    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夏浅语竟如此强势,直接动用了夏府的家法暴打了夏长河一顿,然后快速收拾了一番夏府的那些掌柜,再用一系列的手段笼络客商。

    这所有的事情夏浅语做完前后也不过只用了三天的时间!

    秦仁山虽然对夏浅语很是不屑,但是看到她如此利落的处理这件事情,他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是佩服还是其他的感觉,因为这事让他去做,顶多也就是这样的水准。

    他之前觉得自己的长子秦时月是个难得的经商天才,可是这么和夏浅语一比,似乎就要逊色一筹。

    秦时月沉声道:“夏浅语这是仗着有景渊撑腰,做事更加嚣张了!夏府那些没用的东西,竟没一个人能制得住她,再这样下去,夏府在她的治理下只怕被经营的有如铁桶,再难撼动了。”

    “父亲,我们不能让夏府这样成长下去,否则的话怕是会带来一堆的祸患,我们秦府就真的要被夏府压下一头了!”

    他被景渊收拾了一次后,心里对景渊是又恨又怕,连带着对夏浅语也多了三分恨意。

    秦仁山的眸光深沉,眸底满是寒光,他缓缓地道:“眼下的情况,夏府处于绝对的优势,我们现在不宜和他们正面起冲突,要寻找时机。”

    “父亲说的时机指的是什么?”秦时月忍不住问道。

    秦仁山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后道:“眼下夏府看着一片形势良好,但是其实隐患极多,首先,夏府的根基并不牢固,在外,他们能倚仗的只有林志远和景渊,景渊这个异姓王在朝中本就扎眼,要给他使绊子不难。”

    “至于林志远嘛,他是合州的布政使,夏府和他走得近,反而会死得更快。”

    “在内,夏府里真正有能力的只有夏浅语一人,她的那些家人和族人都是一群白眼狼加废物,成不了大器不说,还会是她的拖累,这里也有我们可以下手的地方。”

    秦时月有些担心地道:“父亲说的是,但是夏浅语这一次做得如此果断利落,只怕那几个小人往后都不敢再动弹了。”

    “你错了。”秦仁山冷笑道:“就夏府的那几个没长脑子的废物,这一次固然是被夏浅语吓到了,但是心里同时也积了一堆的恨,只要有机会,他们肯定把夏浅语往死里踩!”

    秦时月对于秦仁山的这个说法将信将疑,秦仁山又道:“且他们本没有什么本事,却觉得自己是了不得的厉害人物,只是被夏浅语压着没有出头之日,这种人嘛,还都会自以为是。”

    “这几个原因可以互相叠加在一起,不管夏浅语摊上哪一个,她都会倒大霉,更何况,我们在京城那边可是有人的,宫里也有人,夏府不是皇商嘛,若她的东西品质有问题,我看她还怎么做这个皇商!”

    秦时月闻言眼睛一亮:“父亲说的是!”

    他这段时间被夏浅语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脑子也跟着不太清明,如今听到秦仁山的分析之后,他便觉得的确有道理。

    现的夏府看似得势,但是却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稍有差池那就是灭顶之灾。

    秦仁山不紧不慢地道:“所以现在我们不用慌,先等着看,然后再慢慢布局,总有翻身的时候。”

    秦仁山经商多年,无论是心性还是经验都要远胜秦时月,手段也要更加狠毒。

    这一次的失败,对他而言其实是个巨大的打击,眼下秦府看起来势弱,却不是弱势,他还有翻身的机会!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秦时月微笑着道:“听到父亲的话后,我心里一片明朗,有些事情哪里需要慢慢布局,现在就可以做一些,像夏府这种只是看起来坚固的家族,其实只要有点小的漏洞,就能酿成大祸。”

    秦仁山闻言满意的点头道:“为父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我们秦府最优秀的儿子。”

    父子两人又商议了一番,秦时月才从他的房间里出来。

    他出来后见院中的石榴花树下站着一个身着雪衣身材苗条的女子,她此时正站在那里发呆。

    秦时月走过去道:“沁雪,你在想什么?”

    秦沁雪听到他的声音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只是想着这石榴花眼下开得虽好,却不过几日就地谢掉,心里有些感触罢了。”

    她这段日子似乎瘦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原本合身的衣衫似乎也宽了不少。

    秦时月知她的心结,她一直都自视极高,上次景渊的羞辱对她而言是个巨大的打击,只是这事他也不知该如何劝,只道:“不过是朵花罢了,妹妹不必多想。”

    秦沁雪轻声道:“花也是有生命的,便如女子的青春。”

    秦时月的眸光暗了暗,却道:“妹妹放心,哥哥定让父亲为你觅让你喜欢的一个如意郎君。”

    “秦家的女儿,哪里能觅自己喜欢之人为夫婿。”秦沁雪轻声道:“从一开始,秦家的女子便是要为秦氏家族牺牲的。”

    “妹妹!”秦时月忍不住拔高了几分音量:“没有的事,秦家的几个姑姑哪个嫁得不好,你如此优秀,只会嫁更好的男子。”

    秦沁雪面色苍白地看着秦时月苦笑道:“我被景渊那般羞辱过,以后怎么可能能嫁到更好的男子?”

    秦时月一时间无言以对。

    秦沁雪的眼睛里有了泪光:“我知哥哥疼我,但是眼下这般光景,我却是看不到未来了。”

    自上次秦仁山将她送给景渊未果之后,秦仁山对她的态度也差了不少,见着她再无一分好脸色。

    秦仁山虽然面上没对她多说什么,但是母亲却告诉她,她如今已经失了名节,若景渊不娶她的话,以她现在的境况怕是只能为人妾了。

    她前日偶然听秦仁山说起过,要将她送时京中做某个大人物的妾室,以换取更大的利益。

    她的心当即就凉了一截,从小到大,她都享受着秦府最好的资源,为的就是将她培养的更加优秀,能嫁个更好的男子为妻,然后为秦府谋划。

    她早前对这事并不抵触,因为她知道女子总归都要嫁人,不管嫁个什么样的夫婿,他都可能纳妾,既然如此,那么她为什么不让自己更优秀一点,嫁一个更好的男人?

    正是因为她对这事想得极开,所以这些年来她比府里任何一位小姐都要努力,也都要优秀。

    她以为她会有锦绣的前程,能嫁得如意郎君,她的少女梦却全断送在景渊的手里。

    那一夜,对她而言就是恶梦。

    她的人生,也以那一夜为分水岭,那一夜之前,她是秦府最优秀最骄傲的小姐。

    那一夜之后,她就成了整个秦府的笑话,家中其他几位小姐没少挤兑她,而她也成了家族的弃子,如今父亲竟还动了将她送人为妾的打算。

    妾是什么?她生长于秦府之中自然是极清楚的,秦府的几位老爷都有自己的妾室,她们的地位极低,仅仅只比奴才高了些许,生下子女后甚至不能喊她们为娘。

    若上面的夫人看顺眼了,可能会赏点什么,若不顺眼,那在后宅中就有成千上万种蹉磨人的法子,能让人死不如死,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没有任何指望!

    她这么骄傲的人,怎么能做人的妾?

    秦时月看到她这副模样颇有些心疼,家中的几位妹妹,只有她和他是一母同胞的。

    他轻声宽慰道:“事情没有到那一步,你也别多想,父亲和母亲都是疼爱你的,往后必定会让你过上幸福生活的。”

    秦沁雪惨然一笑,看着他道:“父亲是何心思,我又岂会不知?”

    秦时月自然也是知道秦仁山的打算,他心里虽然有些不忍,但是却也没胆子去劝秦仁山改变主意,毕竟现在秦府处于最低谷的状态。

    秦沁雪看到他的样子心里一凉,她今日在这里其实是在等秦时月,是想秦时月为她到秦仁山那里说说好话。

    她是聪明人,一看到秦时月的表情,她的心里就有如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