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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师公……就是居安殿上挂的那幅画像里的男人?

    “师公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来没听夫人和大伙提起他。”季遥歌好奇道。

    夜珑正好走到老槐树下转身,摇着头:“我们没人见过师公,夫人也从来不提。只听说师公原是独自一人在此地建了洞府,救了夫人并与她结为道侣后,才将这洞府扩为赤秀宫。师公与夫人感情甚笃,琴瑟和鸣,当年是啼鱼州出了名的双修眷侣。且师公风采卓然,修为出众,连啼鱼州山主也要礼遇他三分,当初的赤秀宫可比现在要威风,门下弟子数百,已接近那些名山大川的小宗门了。师公与夫人的理想,是带领赤秀宫的弟子们踏入正统,摆脱世俗偏见,成为真真正正的修仙大宗,不过可惜,师公走的太快,只剩夫人独撑,如今山门凋敝,人才凋零。”她叹口气,又道,“这些话,都是我当年从啼鱼州几个老修那里听到的,如今这些老修,走的走,死的死,也没剩几个了。”

    说来叫人唏嘘,她们虽未亲眼见过赤秀宫最繁盛的时代,但从外人描述的只言片语中,依稀也能感受到当年盛况——将一个不入流的媚门,一步一步发扬壮大,引入正途,受世人景仰,传承百代,这是何等的凌云壮志?

    “那师公是……”

    似乎料到季遥歌要问什么,月宵直接回道:“师公是寿元终了,经天人五衰而去的。”

    这是整个啼鱼州及赤秀宫所传的唯一版本,天人五衰,是所有修士漫长仙途的尽头。

    “看来师公是位奇人,对了,我们门里怎么没有师公的功法流传下来?”季遥歌继续发问。

    “你今天怎么问题这么多?”月宵拧她的脸颊,被她避开去。

    今天的季遥歌,确实显得格外好奇些。

    “我进门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咱们山门的往事,这不是正好聊起,我好奇。”

    “功法的事,我们哪能知道,兴许都在夫人那儿藏着呢。你没瞧《十二仙魔舞》,那虽是夫人所创,可也是经过师公点拨才成的,否则哪有这么大的威力,可想而知师公的厉害,他的功法,哪能轻易现世?”月宵撇撇唇,不以为然道。

    季遥歌还想打听,夜珑却已摆手:“别说这些了,月宵,跟我回去疗伤。”

    “不必你假好心。”月宵揉着胸口,从老槐树的影子里跑远。

    季遥歌也就歇了心思,看着夜珑和月宵吵吵嚷嚷地走远。

    ————

    白砚的洞府离季遥歌不远,现在元还和小木头人都在他洞府里落脚。他这洞府比季遥歌的要大,也是后来新修建的,内里一共五间石室。别看白砚这人浪荡风流,这洞府的布置却毫无浮夸,莲座玉榻,石案挂画,还有活渠植莲,游鱼戏耍,极是惬意舒适。

    他把最大的那间石室让给元还,自己带着小木头人在外洞活渠的石桥上喂鱼玩,小木头人闷闷不乐,看着水里幽幽的倒影不吭声,任白砚怎么逗都不理会。

    正愁着,那水里的小锦鲤突然一只接一只跃起,水沫溅了小木头人一身,小木头人“啊”了一声,怒目望向白砚。白砚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小木头人又趴回石栏杆上:“没有。”她就是生自己的气——顾行知和季遥歌,看着都像陌生人。明明在万仞山上过了两百年,到最后,只有她在回忆。

    梆梆——

    白砚敲敲她的手臂——这木头施过幻术,肉眼看着像真人,但身躯一碰仍是木头。

    “小木头,我真好奇,你到底什么来历,怎么会躲在木头里面?”

    “小木头小木头,我有名字好吗?”小木头人气坏,一句“我的来历你问你师姐”已经冲到喉咙,却被外头进来的人打断,又咽了回去。

    季遥歌来了。

    “他呢?”她问白砚。

    白砚朝内室看了眼:“在里面打座。”除了元还,她问的不会再有别人。

    季遥歌点点头,又瞅了小木头人一眼,相顾无话,她便径直进了内室。

    ————

    元还听到她脚步声时就已睁开眼,果见火红的斗篷出现在洞口,像簇跳跃的火苗。

    “元仙尊。”她没有立刻进去,站在门口作揖。

    这石洞颇大,元还盘膝坐在莲石上,穹顶天洞漏下的暮光浅浅淡淡,远远的,像一尊神佛——这让季遥歌忽然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打了招呼。

    他道了声“进来”,季遥歌才踱进石室,距离被缩短,神佛落地,他眉目生动起来,变得触手可及起来。

    “发现了些蛛丝马迹,来与仙尊聊聊。”

    元还“哦?”了声,露出几分兴致:“才刚回来,你的动作很快。”

    “那是自然,我答应过仙尊要查清灵海之事,手脚不麻利点儿,怕被仙尊甩下。”季遥歌带着刻意而为的恭维。

    他却因为这恭维,很难得的笑出声来,虽然只是一个瞬间,却足够季遥歌看到他舒展的唇角。

    “说吧,发现了什么?”

    “任仲平不是提到过,开启灵海的法器原藏于鬼域,应该是被鬼域的人盗至万华,后驻守此地,而他又发现应霜夫人所授的仙魔舞与炽婴族的焚情诀有些关联,所以我向几位师姐打听了些关于宗门的旧事。”季遥歌顿了顿,见元还垂目认真聆听,便将适才打听的事仔细道来,末了才分析,“原本我怀疑应霜夫人可能与炽婴族有些联系,但夫人她出自西岭青璇宫,她这几年与青璇宫的同门还有走动,来历可寻,不会是鬼域的人,如今看来,应霜夫人的道侣,倒有些像炽婴族人。”

    “按你所言,法器很可能是在应霜夫人手里?”元还问道。

    “不无这个可能。我打算找个时间去探探居安殿。你觉得呢?”

    “以你的修为,私探应霜洞府?”元还抬头,蹙眉。

    “放心吧,我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打草惊蛇坏你的事。”季遥歌咬咬唇,眼里有些不可说的骄傲。

    元还从莲台上下来,踱到她跟前,压着声道:“看来,你有别的秘密?”问完并不打算深究,“也好,这事就交给你,我要离开两天。”

    “去哪儿?”季遥歌直接问出口,问完便觉不妥。

    好在元还不在意,反思忖道:“去找灵海的入口。只有法器,找不到入口也无用,而入口的地图,在萧无珩手上。”

    “你要找萧无珩?”季遥歌惊道。

    “找他他也不会给我,不过萧无珩应该也在路上,或者说已经到啼鱼州了。”元还手一挥,身前便出现一幅舆图,不,与其说是图,倒不如说是一座微缩的山峦,平展在空中,其中山势起伏、草木葱郁、山门宫宇,宛如真实,竟是等比缩小的啼鱼州,随着他手的动作左移右转,可从任意角度观察。

    见季遥歌惊诧的失神,元还不无骄傲地勾笑:“我不需要地图,啼鱼州的地势已在我掌中,从山脉走势及草木生长、灵气变化、日月星象……算了,跟你解释这么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