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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节
    总要她们摔倒几次,才会知道地球不是绕着她们的心意转动的。

    隐去嘴角的嘲讽,祁阳继续道:“他让你直接找领导的话你也莫要当真,实际上我们一营明天凌晨就要外出进行高强度训练。”他抬手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六点半,也就是说雷军还有不到六小时的休息时间,你让他现在给你们做报告,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欧阳蓝沁一听这话,面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慌张:“这事我不知道,我去找你们领导时,他也没说这事,不然我肯定不会冒然来打扰雷营长的。”

    心底在暗骂那位领导,雷军有训练计划为何不跟她说,害得她在这位祁副营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更可恨的是,害得她给雷军留下一个仗势欺人的坏印象,她不知要花多少工夫才能弥补回来。

    第192章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祁阳仿若没有看到欧阳蓝沁眼底的气恼,善解人意的点头:“我也猜到你必然不知道这事,事实上这也是我们刚刚做下的决定,还没来得及上报团部,不过团部对我们临时更改计划也习惯了,你若是想今天让他去作报告,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欧阳蓝沁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就算她只是文艺兵,也知道训练计划是不能随意更改的,连忙摆手:“不,不用了,你们不用更改计划,等你们回来,我再来请雷营长好了。反正,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一周。”

    祁阳嘴角勾起一丝笑,一周之内,你是见不到雷军回部队的。

    打发走欧阳蓝沁,他立刻去了趟团部,提交训练计划。

    他刚刚没有说谎,一营是特战营,制定或者修改计划是常有的事,团部习惯了他们的行事方式,基本不会卡着不批,这次也是很快就批复了。

    至于一营的兵蛋子们,在凌晨时分被忽然响起的集合哨声惊跳起来时,会不会咒骂雷军,他可不在意。

    但将批复下来的训练计划交给雷军的这一刻,祁阳是有些紧张的,小心窥着他的神色,想着若他发怒,他要如何逃出生天。

    是转身就逃,还是扛着被他揍一顿,让他出气?

    祁阳忽然后悔,没把几个连长叫过来陪他分担雷军的拳头。

    这边,祁阳预想着一切严重后果,雷军拿起训练报告,看到被祁阳修改过的启程时间,抬眼看向祁阳:“给我一个理由。”

    祁阳觉得嗓子有些干,想了想,他将之前对欧阳蓝沁说的话,以及欧阳蓝沁的背景简单说了一下,解释道:“你得罪她的事不大不小,但女人的心眼多半不大,咱不惧她,但小一点阻力总是好的。”

    雷军只略想了一下,对祁阳道了声谢,而后打开抽屉,取出两封信往外走。

    祁阳惊了一下,追出去:“你这会不是想连夜去镇上寄信吧?”以雷军对他那未婚妻的在意,这样的傻事他不是干不出来。

    雷军回头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就算连夜去镇上,邮局也不开门,我是要去炊事班找明天外出采购的人,让他给我带去邮局。”

    祁阳一拍脑袋,觉得自己真是被雷军这“老婆奴”带低了智商,以后他再也不管这夫妻俩如何作妖了,保住智商很重要,毕竟他是靠智商在军队立足的男人。

    齐悦不知道当日她在卫生所里遇到黄秋实的事儿,被周琼告诉了雷军,更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

    不过自那日之后,周琼时常来卫生所,一开始黑着脸,但被黄医生几次整治后,黑脸变成了牙疼脸,每次一接近卫生所就觉得牙疼,只是他这胳膊前一阵抓歹徒时受了伤,隔一两天就得来卫生所换药。

    每次来换药,他时常找理由拖延着不走,就为了赖在卫生所,只那偷偷审视齐悦的眼神,让人猜不到他的目的都难。

    齐悦一开始并不理他,但有一天一个病人跟她开玩笑,问她坐着长椅上的公安是不是她的丈夫,齐悦脸都绿了,否认之后,直接走到周琼身前,对他道:“我有事跟你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周琼刚刚也听到了那位病人的调侃,脸上是一片臊红,一声不吭的跟着她出了卫生所,来到不远处的一颗榆树下。

    “你这几天盯着我,看出什么了吗?”齐悦直接了当的问道。

    周琼脸上刚刚消去的臊红,腾地一下重新出现在脸上,更有一种隐秘心思被窥破的窘迫,他撇开脸,吱吱呜呜:“我,我没盯着你……”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头望着鞋尖,却又不经意地掠向齐悦的脚,她的脚很秀气,穿着一双黑布鞋,鞋面上绣了一朵五瓣莲,红色的五瓣莲,似乎因着多次清洗而有些褪色。

    齐悦忽然觉得脚上略有些发烫,下意识地挪了挪脚,看着对面低头不说话的周琼,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里面的无力感。

    想了想,她对周琼道:“关于黄秋实的事儿,我本不想跟你说,毕竟这是我的私事。但我见你这几日都耗在卫生所里,以免你继续耗下去,我便告诉你,黄秋实是我的前未婚夫,不过在今年年初就已经退婚了,之后因为一件事我认识了雷军,而我跟他相熟也是在他与李家的姑娘退婚之后,所以我和他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况且,他在与我求婚之前,必然对我跟黄秋实的事都有过了解。”

    “是,是雷连长跟你求的婚?”周琼惊愕的张大了嘴,他原以为,以雷连长那般冷硬的性子,便是与她定亲,也不过是双方家人或者中间人撮合而成,他从未想过雷连长会向人求婚。

    但齐悦点头了,周琼最后一次幻想破碎,他欲哭无泪,又有些气恼,质问她:“你既已跟那姓黄的退了亲,为何还要跟他拉拉扯扯,又拦住我不让我打他?”

    齐悦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你不是公安吗,难道看不出他是强拉我?至于我拦着你揍他,难道你看不出我那是为了你好吗,你一个公安随意揍人,你想过影响吗?”

    周琼不服气:“既然是他强拉你,那他就是耍流氓,于公于私,我都能揍他。”

    “于私?什么私?”齐悦被气笑了,“我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于公,你该把他抓到派出所去,而不是在公众场合动私刑,让人抓住话柄,这于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周琼被她说得满头大汗,神情狼狈,呐呐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看着他拉你就生气……”又飞快补了一句,“我是在为雷连长生气。”

    他的脸绯红一片,汗水从下巴直流而下,齐悦再也生不出气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白底蓝格的手帕递给他:“擦擦汗吧。”

    周琼望着伸到眼前的手帕,愣了一下,伸手去接又顿住:“我一个大老粗,就不用你的手帕了。”

    说完,抬起手背抹了一把汗,手又往裤子上蹭干。

    齐悦便收回手帕,对他说道:“既然误会解除了,那你不用再在卫生所耗着了,赶紧回去上班吧。”

    周琼却没有动,脸上汗水冒得更急,他想哭了:“嫂子,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事儿,但我不敢说。”

    齐悦心底咯噔一下,对他道:“你说吧,我不怪你。但你要是不说,那就真是对不起我!”

    周琼听到她这话,用力打了自己脑袋一下:“嫂子我说,我把那天的事给雷连长写信说了。”他冲她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去信的,嫂子你打骂我都行,是我对不起你。”

    齐悦不理会他的道歉,皱眉问道:“你不是不知道雷军的地址吗?”

    周琼低下头:“我去邮局拿到了嫂子的信,看了上面的地址。”

    齐悦脸色一变:“你没截下我的信吧?”

    “没有,我没截信。”周琼连连摇头。

    齐悦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周琼却觉得坏透了,着急地道:“连长收到我的信肯定会生气的,他要是信了,跟嫂子退婚怎么办?”

    齐悦愣了一下,问他:“你在信里写了什么,说详细点。”

    周琼再次垂下脑袋,愧疚地说道:“我说你住在黄医生家,又说了王医生跟那小子的叔侄关系,还说了你对那小子的维护……”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齐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她吸了一口气:“他要是不信我,那便退婚就是了。”

    第193章端午

    周琼这下真哭了:“嫂子,这是我的错,我去跟雷连长说清楚,你们千万不能退婚,不然我就是罪人。”

    “你怎么说清楚?再去封信?等你的信到了,他的退婚书也到我这里了。”齐悦语气冷静。

    周琼恨不得跪下,又摇头:“不会的,雷连长或许没有相信我信里说的。”但这话,他自己也不信。

    齐悦对于雷军信她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因为他们相识不过三四个月,相处时间就更少了,她无法苛求他在收到周琼信后,选择相信她,况且对于绿帽这种事,男人的容忍度几乎是零,愤怒之下,丧失基本的判断力也是常有的事。

    好吧,扯不到绿帽这个程度,但这个时代保守,大庭广众之下与男人拉手就是遭到全社会唾弃的事,而周琼信里写的基本是事实,只是不同人看着有不同的理解罢了。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且等他的回信吧。

    周琼几乎是哭着走的,走之前他欲言又止,但齐悦根本不想听,挥手让他走了。

    若是雷军真的提出退婚……齐悦用力摇头,不想了,别为还没来发生的事烦忧。

    回到卫生所,一切如往日那般,给黄医生打下手,给刘老同志和爷爷扎针灸,跟他俩学下两把象棋,傍晚回到杂院照看那三株种在破花盆里的铁皮石斛。

    但很遗憾的是,她照顾得很精心,但铁皮石斛还是在栽入花盆的第七天彻底死掉了。

    看来,她想人工种植铁皮石斛的路任重道远。

    铁皮石斛死去的第二天就是端午了、,黄医生特许她带着齐老爷子回家过端午。

    在端午前一日,齐传宗夫妻给黄医生送来了做粽子的糯米和箬叶,还有栀子果。

    栀子果是山间栀子树开花结的果,可做染色使,更有种特殊的香气,与糯米相配风味独特,齐悦很喜欢吃。

    不过当地端午的粽子,最重要的是往里面加花豆,红白相间的花豆,煮熟后又粉又香,跟黏糯的糯米搭在一起香气相融,又能去糯米的粘腻感,老少皆宜。

    当然,还有往粽子里加肉的,肥瘦相间的肉切成丁混在糯米和花豆中,最后用箬叶包裹成大方粽,或者三角粽。

    不过这个年代物资匮乏,少有人家能舍得往粽子里放肉的,不过素粽子也已经让家中孩子很是惦记了。

    一家人围在院子里包粽子,便是三岁的牛根也忙着给大姐递片粽叶,或者给二姐递根捆粽子的干净稻草。

    虽然齐悦和齐明明并不是真的忙不过来,但也乐呵呵地看他忙碌。

    端午本就是一家人团聚的节日,一家人齐上手,是传统,也是一种对孩子的宠溺。

    齐悦喜欢这种气氛。

    自从上次,齐老太太主动处理兔肉又跟着大房吃了一顿晚饭,余秀莲客气地邀请她近日来大房吃饭,毕竟她一个人吃饭单独开火太费事。

    不过,真的只是句客气话,谁也没有当真,但当时齐老太太一口答应了,余秀莲傻在当场,其实大房的人都有些傻了。

    齐老太太仿若没有看到,只说她暂时与大房搭伙,等到老头子回来,他们老两口还是单独吃。

    端午这天,齐老爷子从卫生所回来,大房自然不会让老两口自己开火,只说一道吃饭热闹,余秀莲还试探地问:“是不是将二叔三叔都请来?”

    齐传宗没有说话,齐老太太也没说话,齐永福看了大儿子和老伴一眼,拿着没有装烟的烟管往地上磕了磕:“都住在一个院子里,用不着那么客套。等粽子煮好了,给他们各送两个粽子就行啦。”

    端午这天,队里不上工,家家户户都忙着包粽子,亲近人家相互赠送粽子也是表达亲近的意思。

    不过,在齐家大院子里,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是赠送粽子,可见相互间嫌隙已深。

    齐悦是不在意这些,倒是齐兴国和虎蛋两个在院子里来回的蹿,不时喊声伯娘给他做个大粽子,一时跑到齐老爷子跟前说话,热热闹闹的,让齐老爷子心底那丝不快消散了去,乐呵呵地拿着空烟管不时啜两口。

    包好粽子,用稻草绳串起来,放入大铁锅里加水煮,煮先是大火煮开,然后是小火煮,从上午煮到下午,粽子的香气从各家各户飘出来,弥漫了整个村子,孩子们都咽着口水守着在灶台边。

    等到粽子开锅,家里大人拍开小孩的手,拎着稻草绳,将一串串粽子从锅里拎出。

    嘴馋的孩子迫不及待扯下一个粽子,剥开粽叶,露出微黄的米粒,爆花的花豆,清香扑鼻,孩子忍不住一口咬下一口大的,烫得嗷嗷叫,却舍不得吐出。

    家里大人一边骂嘴馋的孩子是饿死鬼投胎,一边剥开另一粽子,用筷子挑下一小口喂更小的孩子。

    齐悦摇头笑看院子里的闹腾,用粗瓷大碗装了六个粽子往袁家送去。

    两家离的近,不过三分钟就到,齐悦进了袁家大门,就看到袁婶带着袁巧儿端一簸箕粽子往外走,两方人一碰面,袁婶就笑:“可巧你来了,我都不用再跑腿,只一会你把巧儿也带去你家玩去。”

    袁巧儿只一看到她,就两眼晶亮地跑到她跟前,抓着她的手喊大姐,齐悦笑盈盈地喊了她一声妹妹,而后把粗瓷大碗的粽子往袁婶手里的簸箕里一倒,又捡了袁家的粽子往碗里放了六个,笑着冲袁婶道:“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顺带将这位漂亮妹妹带回去当压寨夫人。”

    “姐姐”袁巧儿羞红了脸。

    袁婶却被她逗乐,一边往齐悦碗里继续装粽子,一边道:“悦丫头若真是个男娃子,婶娘就把巧儿托付给你。”

    齐悦一边挡住碗不让她装,一边摇头笑道:“爱我的美人太多,我不能委屈巧儿跟别人共侍一夫。”

    “你个丫头,浑说些什么?”

    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道责备声,却透着笑意,齐悦双眼一亮,转过身果然看到余国庆,袁巧儿却一下子躲到她后面去了。

    齐悦却笑着一把把她拉出来,却从余国庆戏虐道:“小舅舅,你怎么来袁家了?”又偏头瞅了眼袁巧儿,“你跟小舅舅之前就见过,算不得陌生人,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