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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让我妈接电话。”陈清焰说。

    “哎呀,少爷的电话!”小陶直着脖子叫唤,杀鸡一样,陈清焰往后撤了撤。

    陈母新做的头发,正轻托着,款款下楼,听说是陈清焰,快步接了:

    “有认识的一中英语老师吗?”陈清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陈母奇怪:“问这个做什么?”

    “帮我联系一个,”陈清焰说到这时,想起什么,“不用了。”

    陈母对着说挂就挂的电话,还在懵然。

    酒店里,陈清焰站在露台那,夜晚的时候,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远处维多利亚港夜景。

    通讯里,有当年班主任孙老师的电话,只不过,已经退休了。

    “孙老师,我清焰,有件事想麻烦您。”陈清焰跟任何人都是这种说话风格,很像陈景明,说重点,寒暄能省则省。

    “清焰啊,你说。”孙嘉明十分好沟通,陈清焰这个名字,是他职业生涯里很难忘的一个名字,倒不是因为他家庭显赫,而是,这孩子,确实聪明,有傲气,但在教养上却一点不欠缺。

    一中但凡教过陈清焰的,都印象深刻。

    一半是清冷的水,一半是热烈的火。

    人如其名。

    “我家里人,”陈清焰言简意赅,“刚拿了教师资格证,想请您帮忙联系一个英语老师,给她辅导下讲课,她不是师范生。”

    这个忙,没什么难度,双方很快沟通好。

    南城的春天,短的瞩目,冷空气的频率是隔三差五,等一过五一,终于不需要忍受冷空气的神出鬼没,天气,一下热了许多。

    从羽绒服转眼到t恤的感觉。

    因为毕业答辩,宿舍重新热闹了。

    人之将毕业,其心也变,宿舍其他两个姑娘把简嘉找回来,要聚餐,吃散伙饭,对着久不出现的沈秋秋问:

    “你也来吧,秋秋。”

    沈秋秋露出合适的微笑:“好啊!”

    她心情非常好。

    学生没多少钱,找到工作的,也都在试用期。大家选了家学校附近的小馆子,弄个包间,外头人来人往的,多是学生。

    毕业季,应该有泪水,和祝福。

    热菜一上,边吃边说起大一刚入学的事,历历在目,简嘉话很少,沈秋秋也是,两人中间隔着一人。

    而且,两人不搭腔一句。

    在座的都借网络知道简嘉已经嫁入陈部长家中,女孩子们心思玲珑,没必要跟未来可能会用到的关系过不去,因此,气氛热络,在另外两个女生的主持下。

    沈秋秋笑而不语,心里冷嗤。

    室友注意到她的最新一款包包,由衷赞美:“男朋友送的?”

    沈秋秋笑笑,表示默认,重新评估许远和自己一时确实动心的陈清焰,她只选择两类男人,或者可以带给自己巨大利益,或者可以在她身后做出巨大牺牲。

    显然,许远能够一条,而陈清焰,一条都不够格。

    沈秋秋不会沉迷于不可能的现实中,只为可能性而努力。

    “简嘉认识的,你们做过邻居,不是吗?”她看看简嘉。

    简嘉蓦地想起微博,不露痕迹,绵里藏针的口气,还有某人嚣张的口气,此刻,沈秋秋深藏敌意但笑意得体的样子,和她说的邻居。

    这么一串,简嘉深深吸一口气,明白说的是谁,她喝点饮料,说:“许远吗?”

    沈秋秋点头。

    “我前几天见到他,他女朋友也在,很亲密,但我看并不是你。”简嘉柔声说,继续吸椰子汁。

    气氛陡然僵住。

    沈秋秋第一次被简嘉弄得难堪。

    她没变色。

    手心攥紧了桌布。

    简嘉充满善意地看着她:“我不是想你难堪,真的,我只实话实说,同窗几年,你清楚我不会撒谎。”

    那两人面面相觑,赶紧出来打圆场:“吃菜,吃菜!哎,程程,你妈妈好些了吗?”

    后续,怎么都挥之不去那股凝重,即使另外两个嘻嘻哈哈不停找话题,大家心知肚明,不过,反正也是散伙饭,各奔天涯,谁管得了谁。

    四个人,“享受”完这一顿,再出来,都觉得松一口气,后悔组织饭局。

    “简嘉,陈清焰现在跟你什么关系?”沈秋秋在她身后,微笑开口。

    简嘉回头,脸红了下:“我跟陈医生现在是夫妻,你不是知道吗?”

    反问时,用一种你做过什么自己清楚的眼神,看着沈秋秋。

    沈秋秋拿出口红,一边补妆,一边若无其事:“哦,夫妻啊,那陈清焰一直深爱着个女表子,你知道吗?”

    第30章

    简嘉的耳朵一阵痛。

    “你嘴巴放干净点。”

    沈秋秋露出她的白牙:“不是我说的,你邻居, 但既然她这样说, 你觉得是空穴来风?”

    “你了解陈医生吗?你参与过他的过去吗?你凭什么出口伤人?”简嘉脸上发白,音软, 却掷地有声。

    “怎么, 不能接受了?”沈秋秋嘲笑她。

    “你再说一遍?”她咬着牙,沈秋秋笑了,“简嘉, 你不会年纪轻轻就聋了吧?想跟我撕逼?我在安永这几个月学的比你一辈子见的都多。”

    “我不准你给陈医生泼脏水, ”简嘉脑子清楚地可怕, “我要你道歉。”

    沈秋秋大声笑起来:“你没毛病吧?你男人娶了你, 心里想的却是个女表子,他很贱, 你更贱,你还要我给你道歉?”

    她极度鄙视着睨着简嘉,“活该你这种圣母女表。”

    这条路,稀稀两两过的都是学生,倒还没怎么引起别人注意。

    前面那两个,早被沈秋秋支开了, 两人觉得气氛不对, 明智撤了。

    “我问你, 你道不道歉?”简嘉指关节攥得发白, 树叶间, 漏下的光打在身上。

    沈秋秋不理她, 包往肩上一提,要走人。

    简嘉是从后面一脚把她跺趴下的,迅速的,把人压制在身下,脸憋得通红:“我不准你这样污蔑陈医生!”

    她比沈秋秋高半头,但力气不如。

    沈秋秋是运动会奖牌常客,一个反手,把简嘉推翻。

    两个女学生,大庭广众下开始撕打。

    周围的人,先是愣了下,三三五五聚集过来,有人嘴劝,有人要把两人分开。

    但女人打架,难解难分。

    认出简嘉的,赶紧给周琼去电话:“哪儿呢?你小姐妹正被人打呢!”

    财大一本院校建在半山坡,走习惯,还好,周琼不太来,抱着资料夹哼哧朝上去,一听朋友如此说,定位,果断如刀:“明理楼门口?我五分钟抵达战场!”

    简嘉的头发被扯得七散八落,疯疯的,身上有沈秋秋抓出的几道红印,包括脸。事情发生的太快,一般打架,都是混如闪电。

    她竟然没哭。

    只是抖。

    周遭乱哄哄的声音,都是劝架,她一句也听不到,包括沈秋秋指着她的鼻子在冷嘲热讽。

    但她听到“简慎行”三个字。

    简嘉脚下虚飘地走开,来到明理楼,垂着眼眸,避开路人纷纷打量的目光,进了卫生间。

    开始翻包,小梳子在眼皮子底下,可看不见,翻好久,她快要哭出来,选择放弃,用手指粗粗梳了头发,扎成个糟乱的马尾。

    脸上那一道,是个尾音,靠近耳朵。

    她其实打不过沈秋秋,如果没有校友,会吃更大亏。

    周琼赶到时,却只剩沈秋秋,气定神闲整理自己的小黑裙,顺便,跟路人不动声色说八卦。

    真的闲起来可怕。

    朋友打个眼色,小声的:“我看简嘉摇摇晃晃的刚进明理楼。”

    “你打程程了?”周琼问她,沈秋秋冷漠望过来,“怎么,你要替她报仇啊?”

    周琼没有废话,手一伸,揪过沈秋秋的领口,不打脸,迅速薅掉她一缕头发,再塞进嘴巴:

    “我小时候是替爸妈扛过白菜土豆的,你还手试试?”

    她带着市井的泼劲儿,手劲儿更大,常年跳舞的腿,可以踢死人。

    “我警告你,你再敢欺负程程,我饶不了你。”

    沈秋秋头皮作痛,一阵恶心,她知道周琼这种菜市场出身的人又愚昧又狠毒,眼前亏,吃不得。

    但转头报了警,因为这个路段,有监控。

    头皮那,成了最好的证据,不过,警察来调查,找到几人,知道都是财大的学生调解而已,沈秋秋不肯,要立案。

    糟糕的是,监控里,简嘉先动的手。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坐在派出所里抖,第一次打架,心悸的后遗症特别明显。

    “《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 ,殴打他人的,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是这样吧?”

    沈秋秋十分专业,警察都要被逗乐,却也无奈:“一点小事,同学嘛,再说……”

    “她不仅自己打我,还纠结人,”沈秋秋指着周琼,“这够十日拘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