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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他的巧巧,终于又回来了。

    巧巧见到他,慌乱之余难免有些心虚,下意识地转身离开,却被男人两三步追上来。

    看着男人阴沉着一张脸,像是要吃人的样子,她心肝都发颤,怯懦地唤了一声,“二爷。”

    男人的脸色没有丝毫的缓和,声音都快掉出冰渣子,“等回去了,我们再好好算账。”

    “我不……”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狠狠地瞪了一眼。男人不由分说地将她抗在肩膀上,阔步流星地往外面走。

    巧巧最后还是被带了回去,第一个来见她的,却是大少奶奶。大少爷走了仕途,将来是要继承家业,大少奶奶也必须跟在夫人后面,和各位官家夫人交际。因此,大少奶奶虽然性子温和,她总是有几分怯怕。

    “你和二弟是闹别扭了吗?若是他欺负你了,日后只管和我或者和娘说,我们定是会帮你做主的。”大少奶奶仍旧是笑着,“可不能再这样,不说婚事重新操办要花多少的代价,就是这一声不吭地走了,多让人着急。这些天,二弟为了找你,能用的关系都用上了,稍微有点动静就往外面赶,人都瘦了不少。”

    旁的巧巧都没怎么听清楚,只听她说了“成亲”两个字,反问着:“二爷不是要同丞相的义女成亲吗?”

    “你是听谁说的?”大少奶奶转念一想,知道其中的原由,瞬间哭笑不得起来,向巧巧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一遍。

    巧巧这才知道自己究竟闹出了怎样的乌龙,头低下去都抬不起来。若是当时她能稍微问上一句,能对二爷再信任一些,都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大少奶奶见事情解释得差不多,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临走的时候,她交代巧巧,“娘为了这件事情发了老大的火,二弟还在那边赔罪呢。既然你已经回来了,过两天还是亲自过去一趟,将事情解释清楚。”

    “我知道,多谢大少奶奶提醒。”巧巧回话,心里存着感激。

    她弄明白所有事情之后,满心都是愧疚,想等着二爷回来之后,亲自向他赔罪。可是她一连等了两天,都没有见到二爷的身影,心里就明白,二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故意在晾着她呢。

    这件事情明明白白是自己错了,巧巧想了一下午,最后做了一桌子饭菜,亲自去书房找二爷。

    她真是选了个好时候,盛礼刚好在书房里。他看见小姑娘过来,哼了一声没有理她,而是装模做样地拿起一本书过来看。

    可他的心思半分没有落在书上,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小姑娘的一举一动。

    巧巧也不敢说话,老实摆好了饭菜后,轻步走到男人身边站立,手指不停地搅衣服的下摆,有几分心虚,“二爷,巧巧做了几道你喜欢的菜,你尝尝看。”

    “不敢,我怕吃完之后,人又开始不见了。”盛礼闲闲地说,心里也存折一口气,背过身子去,只留个小姑娘一个背影。

    屋子里安静得很,半天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盛礼正觉得奇怪,转过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小姑娘低着头,眼泪不停地往下面落。

    一瞬间,他就心软了。他有些痛恨自己的没有原则,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原谅她。后来想想,两个人是以后要共度一生的人,计较这么多也没有什么意思。

    没有纠结多一会,他就将人抱在怀里,“你又哭什么,我都没有找你算账呢。”

    “是巧巧不好,巧巧不该怀疑二爷的。”

    “当然是你不好。”盛礼狠狠地咬上她的唇,带有些惩罚意味在女子娇嫩的唇瓣上肆虐。将心里的火全都发出来之后,又变成了温柔的亲吻。

    他问:“你以后还敢走吗?”

    巧巧红着脸,“不会了,巧巧会一直陪在二爷的身边。”

    第120章 盛承泽和左初瑜

    “这是和离的文书, 你看看, 若是有问题,你直接去左家找我父亲便成。”左初瑜将文书放在桌子上, 推过去。

    盛承泽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半天才回过神,没有接话, 而是说:“你饿了没, 厨房里刚炖了燕窝,我去帮你看看,你等会先吃一点点垫垫肚子, 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再让他们做。”

    “不用了,左家来了人,等会就接我回去。”左初瑜撑着桌子站起来,她如今已有六个月的身孕, 肚子凸起来一大块,可是身上没有涨多少肉,看上去有些吓人。

    盛承泽连忙伸手去扶她, 她摆摆手,脸上依旧没有多少的表情, “账簿前几天已经交给嬷嬷了,我只将嫁妆带走, 其余的分文未取,若是不放心,找人重新算一遍, 我不想欠着你什么。”

    “就非要这样吗?我们孩子都快要出生了。”盛承泽嘴笨,只会说这么一句。他低垂着头,伸手要要去握住女子的手,像是一个落败的狼狗,满是被人抛下的委屈,“我不想和离,以后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绝对不和你还嘴。”

    “没必要,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成亲的。”左初瑜挣开他的手,“我连谁都没有错,只是不适合在一起,承泽,分开吧,这样对我们谁都好。”

    “不必勉强,不要挽留。”这是左初瑜走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盛承泽愣愣地看着摆在桌面上的文书,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不断安慰自己,这本就是他强求来的缘分,留不住了就留不住了,没有必要难受,过于作践自己。

    安慰了半天,他反而是更加难过了。

    他和左初瑜的开始有些戏剧,他参加宴会喝了些酒,听着身边的人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顿时觉得无聊,就找了一处偏僻的院子休息。

    可偏僻的地方不止他一个人惦记着,很快身边就响起了一男一女的交谈声,什么好哥哥好妹妹乱叫了一通,直叫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转身就离开。

    谁晓得转角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着淡青色衣裙的姑娘静静站在那里,平静地透过一个空隙朝着里面看。

    他顿时觉得好笑,这人难不成有什么偷窥欲不成?他起了捉弄的心思,走过去轻咳了两声,花花公子的架势十足,“怎么,羡慕别人这样吗?要不要自己也试试。”

    女子淡淡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说:“你知道这里面的人是谁吗?”

    “谁?”盛承泽摸不着头脑。

    “我表妹和我定过亲的男人。”

    一瓢狗血兜头浇下,盛承泽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说不出话来。左初瑜见他一副吞了虫子的表情,不知怎么就的笑了出来,“我在说笑而已,不必当真。”

    她笑起来很好看,像是三月里开得正好的桃花,极为美艳,同她略西显的寡淡的长相一点也不符合。

    后来他专门找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她叫左初瑜,晋江城中第一才女,又生得好看。只可惜呀,她性子过于冷淡,又早早同青梅竹马的宋家大公子定了亲,所以啊,被讨论的次数没有那样高。

    原来她真的是定了亲的,盛承泽听后便想起那天撞破别人奸情的事情。这么久都没有听说退婚的事情,他想,左初瑜怕是爱惨了这宋家大公子。这本同他没有多少关系,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不快活,去军营呆了一个多月。

    出来时听说宋左两家的亲事吹了,原因也相当戏剧,宋夫人和左夫人带着左初瑜出去选首饰时,恰好撞见了宋家的大公子与人幽会。左夫人怒不可揭,左姑娘哭着跑了回去,隔天左家的人就去退亲,行事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盛承泽听说这件事情,哼起了小曲。

    这个时代,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退亲对女孩的名声都不好。过段时间就传出风声,说那宋家大公子和别人是真心相爱,和左家小姐定亲,不过是碍于两家的情份。那左家的小姐又是性子冷,哪里比得上别人的温情小意。众说纷纭,愣是将原本的受害者说成了加害者。

    有人说,没了宋家这门姻亲,左家小姐再也难嫁给这样好的人家。

    他听了心里都是火,一时冲动就到左家将左初瑜叫出来,“你要成亲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话语的简单粗暴,若是换成了别的姑娘,只怕叫人过来将他打一顿都是轻的。而左初瑜只是看着他,问了一声:“你是说真的吗?”

    心脏跳动的速度陡然加快,他莫名红了脸,“是认真的。”

    “好。”

    左初瑜这一个字直接将两个人绑在一起,后面就是一场盛大的婚礼,两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在一夜之间成了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可从一开始的激动和新鲜走出来后,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也开始暴露出来。

    没有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就是生活的一些小摩擦。比如左初瑜喜静,想要一个人独处,他却天生向往自由,恨不得就在马背上度过,又比如左初瑜喜欢将事情安排地妥妥当当,不喜欢任何意外,他却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原本不起眼的事情在生活的积累中,会消耗掉所有的耐心和爱意,于是左初瑜提出和离。当看见文书的那一刻,他甚至会有种诡异的“果然如此”的感觉。

    一连在屋子里呆上几日,每次他都会有种错觉,初瑜还没有走。只要他开口说话了,过会女子便会慢悠悠地应声,问他想要什么。可现在不会有人应声了,留给他的只是一屋子的死寂。

    到最后,他自己先受不住了,洗漱一番之后,就直接去了左家。因为身份的便利,也没有人敢拦着他,他顺顺利利地走了进去。可他见到的不是左初瑜,而是左初瑜的父母双亲。

    他对这两位长辈很是尊重,先是问了声好,然后就开始问:“初瑜在什么地方,我想见见她。”

    左大人说:“真是不凑巧,她早上刚刚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怕是叫二皇子白跑一趟了。”

    这话不知是真还是假,盛承泽被磨得没有脾气,老老实实在椅子上坐下来,“那我先等等她。”

    左大人和左夫人也任由他去,让人招呼好之后,自己就开始忙着自己的事情,将他当成了透明人一般。盛承泽在这里干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人,晚上的时候,就灰溜溜地回去了。

    左家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谁知道第二日的早上,盛承泽又上门来。碍着他的身份,众人又不好直接将他赶出去。连续几日之后,倒是左大人先受不住了,开口说:“老臣也欢迎二皇子登门拜访,但是府中下人粗鄙,恐冲撞了您。二皇子若是有事不妨直接说出来,老臣能够做到的,一定万死不辞。”

    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回去。藏在后头的话左大人没说,盛承泽也能够听出来。

    说实在的,就这样赖在别人府上不走,盛承泽自己都觉得尴尬。可是这样是唯一能够见到左初瑜的方式,他也顾不上许多,“我只想见见初瑜,同她将话说清楚。”

    “要是老臣没有记错,小女已与您和离,从此两不相干,二皇子又何必多此一举?”左大人对这个女婿本就是不太满意,当初若不是自己的女儿一口咬定要和二皇子成亲,他决计不肯同意这门亲事。

    不是说盛承泽不好,而是他现在也没有个定性,还像是个孩子一样,做事没有个章法,承担不起一个家庭的责任来。果然,自己的女儿怀着身孕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来了,同他们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同盛承泽和离了。”

    左大人是个爱女儿的,见状岂不是心酸。就算他女儿有不是的地方,可她还怀着身孕,盛承泽是怎么敢让她一个人回来的?这几乎是扎在左大人喉咙间的一根鱼刺,吞吐不得。

    “我没有同意和离。”盛承泽低着头,念着:“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做错了,我想问问她。只要错了,我就开始改,以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件事情我管不着,二皇子可以亲自同她说。府上实在无招待的精力,望二皇子日后不要上门来打扰了。”左大人拂袖离去。

    盛承泽第二日过来时,左府已经是大门紧闭。他是个犟脾气的,在左府的门口晃悠了几日,实在见不着人了,才肯离开。

    他这次倒是学了一个聪明,留下了不少暗线,只要见到左初瑜出门,就立马有人来通知他。

    或许是见没有人在附近转悠,左家的人也渐渐放下心来,三日之后,就有探子过来禀报,说见到左初瑜出门了。

    他立即将自己收拾干净,换上一身整洁的衣服之后,才赶过去。等见到女子的背影之后,他又发觉自己根本不敢上前,他怕她根本不理会他,更怕她冷眼看着他,问他过来干什么。

    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二皇子,现在也对着自己喜欢的人瞻前顾后,小心翼翼,若是放在几年之前,说出去都是没人愿意相信。

    他就远远地看着,然后发现左初瑜比印象中瘦了许多,肚子高高凸起,他看着都害怕,生怕她肚子上的那点肉将她的身子都压垮了。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炙热,身边的丫鬟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连忙和自家姑娘说:“二皇子在后面跟着呢,看样子也跟了挺长时间,要不要将他给请过来。”

    “让他跟着吧,说是没有多少用处。”左初瑜正低着头看布料。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得多备上一些软和的布料,到时候绞了给孩子做尿布用。

    她选了几匹,请人到时候送到左府,正预备给钱时,店家笑着同她说:“已经有人付过了,夫人要是喜欢,就多挑一些。”

    左初瑜知道是谁给的银子,想了想之后,也没有推辞,直接带着丫鬟一起离开。

    她似乎是有意在折腾盛承泽,这段时间频频外出,逛遍了晋江城里所有的店铺。每次她出去,盛承泽都在她后面跟着。他们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盛承泽却没有一次上前说话。

    有日回府的时候,她突然想吃野味,便叫身边的丫鬟过去买,她则是站在路边等着。大街上的人很多,前面有一群孩子在奔跑玩闹。有小孩不小心撞过来,她如今身子重,眼看要躲闪不及时,男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盛承泽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瞪着眼睛去凶孩子。孩子犯了错,被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撅着嘴巴快要哭出来。

    左初瑜没有受伤,想着孩子顽皮,没有要追究的心思。她轻轻拍了男人的手臂,“好了,你不要吓唬他。”

    几乎是一瞬间,盛承泽的气势肉眼可见地弱了下来去,肩膀微微耸着,就差在背后插个尾巴摇动起来。他讨好地笑了笑,“你没事就好,我刚刚是在同他开玩笑呢。”

    左初瑜站直自己的身子,瞧着他神色有些复杂。盛承泽不好说话,往常不管她说几遍,他该不听的还是不听。有时候有些事情他明明知道做了之后,她会生气,可还是先斩后奏,然后跟在她的后面磨磨唧唧地闹着,半逼着她原谅。

    他骨子里就是霸道的人,日子久了,她也累了。

    她神色平静地开口,“以后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没有什么意思。”

    盛承泽嘴边的笑意凝固住,对她露出一个几乎要哭出来的笑容,“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

    “可是你已经打扰到了,别让彼此太难堪了。”左初瑜淡声说,然后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左夫人过来找她,她正在做小衣裳。左夫人将她手中的衣服一把夺下来,“你陪我说一会儿话。”

    左初瑜其实能猜到左夫人想些什么,她同盛承泽和离得突然,回来只是简略地说了原因。左夫人能忍到今天才过来问她,就已经在她的意料之外。

    “您是想问我和他怎么了吗?”左初瑜开始理线团,拿起一个毛线勾成的线团,“就是单纯的不合适,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但是您放心,他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左夫人被这么一抢白,后面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我看他也在这里呆了好长时间,对你未必不是真心的。若是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原则性的大矛盾,不如将事情摊开来说,能和好就和好,实在不行分开也是一件好事,现在这样拖拖拉拉的,对谁都不好。”

    “我知道。”

    “我看你是不知道,你明知道他在外面守着,还天天出府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