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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所以说证实了后母说的话,他妈在私奔后,真的跟她未婚夫待过一段时间。

    贺云逸板着脸,尤不死心,“那奸夫人呢?”

    “已经死了。”贺老爷子叹了口气,“他是临死前想要见你一面才写信到咱家。却不想被你后母看到,于是你爸也就知道了。”

    这是临之将死其言也善。贺云逸握了握拳头,还真是一环扣着一环,没有丝毫毛病。

    他的早产,母亲未婚夫的忏悔信,母亲的亲笔信都昭示他母亲行为不检。

    贺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以后别再想这些了。”

    贺云逸心乱如麻。又不想乘了那女人的意,心里暗自琢磨,该如何扳倒对方。

    诚然他没有证据证明他是他父亲的儿子,他也不想让那个女人得逞。

    她不是想让他儿子拥有贺家的一切吗?那不如让她心愿落空。

    一连几天,贺云逸都早出晚归。

    明天就过年了,武思兰想找他一起去买年货,可连他面都碰不到,不免有些奇怪。

    她趁着爷爷熟睡的时候,问起林炎城。

    林炎城摇头,“我也不知道。”

    武思兰蹙了蹙眉,嘴里嘟哝着,“这人跑哪去了。”

    恰在此时,门发出笃笃响,武思兰也顾不得多想,忙起身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武思兰怔愣了一下。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小伙子吹着泡泡糖,斜着眼珠子,撞上武思兰,径直往屋里走。

    “哎,贺云朋,你有没有礼貌啊?我请你进来了吗?”武思兰面露不快,拉着对方的袖子拼命往外扯。

    贺云朋瞪了她一眼,拽回自己的衣服,嫌弃地撇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想来你家啊。我是来找那个野种的。”

    “他是你大哥,你有没有礼貌?”武思兰握着拳头,脸色阴沉起来。

    贺云朋嗤笑一声,朝面前挡道的椅子上剔了一下,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得了,我爸都不承认他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林炎城从沙发上站起来,微微挑眉,“你找他有事?”

    贺云朋见屋里有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他脸色冷峻,浑身上下散发着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强大气场。本能地贺云朋把对方归到他父亲那一类人。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语气不再桀骜,吞吞吐吐地道,“我来找我大哥,我爷爷病了,正躺在医院病床上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喊着他的名字。”

    林炎城眉毛都快打结了,贺老爷子病了?前几天不是瞧着还挺精神?他敛了神色问,“在哪个医院?”

    “军区总院,住院部三楼。”说完这句话,他猛地推开挡在门口的武思兰,跑了出去。

    武思兰瞧着他飞蹿的背影,扭头看了看林炎城。不知怎的,她感觉刚刚的林叔似乎像换了一个人。

    第90章

    贺云逸回来后听说爷爷病危,不顾天色已晚撒腿就往外跑。

    “爷爷?你怎么了?”贺云逸走到病房门口, 推门进来就看到爷爷躺到病床上。

    贺老爷子带着氧气罩, 双眼紧闭, 脸色苍白, 隐隐约约能听到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逆子, 你爷爷为了你都气晕过去了。你满意了吧?”贺进楼看到贺云逸进来, 面皮绷紧了。

    贺云逸轻轻瞥了他一眼,视线移到立在旁边的医生身上,“我爷爷怎么了?”

    医生愣了愣, 很快反应过来,面色凝重, “受刺激太过, 晕倒了。”他望了几人一眼,叹了口气, 叮嘱道, “贺司令年纪大了, 以前就有不少旧伤, 以后一定要好好注意保养。”

    贺进楼僵硬的挤出一抹笑, “医生, 麻烦你了。”

    医生点了点头, “你们也别担心, 从检查结果来看,贺司令情况已经好转。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过来的。你们切莫再气他。”

    贺进楼崩着面皮没有说话, 他身边的于月芳忙道,“会的,会的,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医生开门出去。

    贺进楼担心吵到父亲,朝贺云逸冷声道,“你跟我来!”

    医院里,人来人往都是人。

    贺进楼带着贺云逸到了楼梯口,眼神锋利如钩,“为什么回来?我不是让你不要回北京嘛。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贺云逸心里发苦,哪怕早已经知晓他是被后母蒙蔽双眼才会不想见他,但是当听到亲生父亲拿他当污点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心痛起来。他挺直脊背,缓缓抬眼,眼目光坚毅,“这是北京,我想回就回。你管不着。”

    贺进楼哼笑一声,“我管不着?有本事你别来找老爷子。”

    “我叫了他二十多年的爷爷,我想见他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不像你,冷血无情。”贺云逸反唇相讥。

    “别说得好听。要不是你撺掇你爷爷,怎么他刚到家就冲着月芳大发雷霆?”当知道老爷子昏迷的时候,贺进楼真的想打死这个逆子。仗着有老爷子宠爱,搅得家里不安生。

    看到爷爷躺在病床上,贺云逸心里十分愧疚,如果不是自己把怀疑告诉爷爷,爷爷也不会突然昏迷,但是当他听到亲生父亲把所有责任都怪到自己头上,他心里又涌起一阵委屈,如果不是继母心思歹毒,剥夺他的身份,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嗤笑一声,“要不是你相信谗言,否定我的身份,爷爷也不至于质问于月芳。可怜你还以为她是好人,你根本就是色令智昏的糊涂虫!”

    贺进楼气得脸色铁青,他自认为算是讲情谊的。哪怕他被戴了二十多年的绿帽,也没想把这个污点赶尽杀绝。可他万万没想这个小子这么混账,差点害了老爷子。

    他提着贺云逸的衣领,大力往墙上一甩,下一秒用另一只手掐住对方的脖子,眼神阴鸷,带着浓浓的警告,“以后不许再见你爷爷。要是让我知道你来见他,我非打断你一双腿不可。”

    贺云逸眼圈红透,他死死咬住牙关,“好,好,你以后别妄想我会原谅你。”

    他狠狠推开贺进楼,跑出了医院。

    外面下起倾盆大雨,不到五点,天空垄上一层云雾,看不轻半点路。

    林炎城担心贺云逸没有雨具,让武思兰找两把伞。

    武思兰找了半天,终于从杂物房找出来。

    之前爷爷中风,他们被迫从部队搬到这边,东西放得杂七杂八。想要全部找出来,费了好一番功夫。

    林炎城接过伞,刚要出门,就听到门外有敲门声响起,他立刻开门,见到淋成落汤鸡的贺云逸忙把人拉进去。

    贺云逸一声不吭,任由林炎城和武思兰担忧地看着他。

    林炎城朝着武思兰使眼色,催贺云逸回屋换衣服。

    等房屋门关上,武思兰焦急地守在门口,“哥怎么了?是不是被骂了?”

    林炎城摸着下巴,朝武思兰道,“你爷爷病情怎么样了?”

    待了这几天,林炎城很快察觉武老爷子不仅眼睛有问题,动作还特别迟缓。他一开始以为是年纪太大的缘故,可慢慢他才发现,原来是庐山会议之后中风留下的后遗症。

    林炎城担心武老爷子知道外面的饥荒,再受刺激,一直在想法子。

    武思兰愣了一下,没想到林叔话题为什么转变得这么快,她笑了笑,“还可以。但是年纪大了,总得要注意些。”

    林炎城点了点头。贺老爷子这次虽然凶险,但是却没有生命危险,反而是武老爷子危机重重。

    林炎城朝武思兰附耳说了几句,武思兰愣住,惊呼出声,“现在?”

    林炎城看着贺云逸的房门,无奈摇头,“恐怕只能如此了。”

    武思兰咬着嘴唇,想了半天,终于点头答应。

    说着,她撑起雨伞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第二日,天冷气晴,难得的好天。

    贺云逸洗漱后,想要离开家门。

    武思兰把人喊住,“你好歹把早饭吃了啊。”

    “我不饿。你不用管我。”

    “贺爷爷怎么样了?”

    贺云逸淡淡地道,“应该醒了吧。”

    应该?武思兰怔了怔,昨天他没等贺爷爷醒来再走吗?

    “我出去有事,你们不用等我吃饭了。办完事,我就回来。”

    武思兰想再问什么,贺云逸却已经推门出去了,很快背景消失在门口。

    武思兰担心贺云逸出事,想要追出去,可她还有爷爷照顾。

    她看到林叔,想要他跟去。

    林炎城却淡淡地道,“我们今天有重要客人过来。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贺云逸可不像林建国那么冲动,他知道什么是分寸。

    武思兰忍不住怀疑地看着他,“今天她真的会来?”她越想越觉得这事玄乎。

    林炎城掀了掀眼皮,“快点吃饭吧。上午不过来,下午也得过来。”

    武思兰将信将疑,吃完早饭。

    到了中午十二点,他们刚刚吃完晌饭没多久,于月芳过来拜访。

    武思兰心都快跳出来了,紧张地握紧双手,冷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我家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于月芳笑容优雅,“我是来找云逸的。我昨天听说他跟他父亲大吵了一架。想过来劝劝。”

    武思兰气得想伸手扇她一巴掌,但是却扔旧皮笑肉不笑地拒绝了,“不用了。我哥出去了。”

    于月芳目光闪烁了一下,从善如流地道,“让我见见老爷子吧。你也知道云逸父亲脾气急,跟我家老爷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爷俩在家,谁都不让谁。武司令能帮着劝和,相信他们父子很快就会冰释前嫌的。”

    武思兰下意识看向林炎城,心里惊诧不已。为什么林叔能够猜到于月芳的目的是她爷爷呢。

    于月芳久久没能得到武思兰允许,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好像用红铜铸成,宽宽的额头上深深地刻着几道皱纹,这皱纹在农民脸上,代表着从艰苦岁月中趟过来的印迹。此时的林炎城就像最普通的老农民,窝囊又老实,蜷缩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于月芳微微蹙眉,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她挺直腰板,神情倨傲。

    武思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进来吧。”

    “老爷子呢?”进来后,于月芳丝毫没有想要跟林炎城打招呼的意思,左右这人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武思兰直接带她到爷爷那屋。

    老人家精神不济,吃完中饭后就去睡觉了。

    武思兰敲了几下房门,没有人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