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顾言混乱的大脑突然恢复清明，很快，恐慌铺天盖地而来。
怒意消散，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名为要彻底失去的痛苦：“不是的，不是的微染！我知道你是在气我，我知道你……”
“跟你在一起，太累了，你时时刻刻都让我觉得沉重，不要否认，今晚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么？你还要我怎样？”
“微染……”
难得的，纪微染笑了笑：“顾言，你扪心自问，你觉得我快乐么？我会快乐么？你说我们还能在一起，可怎么在一起？让我永远顶着插足者的身份？还是抚养一个你和你未婚妻的孩子？还是……如你们顾家所愿，退出娱乐圈安分的相夫教子？”
顾言脸色煞白：“我，微染你听……”
“说什么？说你是如何找到周导，告诉他我决定放弃争取电影女一的可能？还是听你说，你是如何瞒着我你爸妈给我的条件？还是要说，你根本不知道周乔怎么会生下你的孩子？还是说……”
剩下的话，纪微染停住了。
本不想说的话，再说，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她深吸了口气，在他开口之前继续：“可和厉佑霖在一起不一样，他不会让人成为人人厌恶的小三，不会让我难堪，不会选择不相信我，更不会……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还要强迫我！他有责任心，他知道身为一个男人应该承担什么，而你呢？你说你爱我，可你给我的是什么？”
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在了顾言的心上。
鲜血淋漓。
“微染……”他几乎是乞求般开口，“你……”
“厉佑霖，你要不要娶我？”
死一般的寂静在空气中瞬间蔓延。
瞳仁睁大，顾言彻底惊在原地！
厉佑霖……亦是！
“要不要娶我？”
又是一遍。
厉佑霖恍若梦醒，直接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早在她说出她爱上自己的那一秒，他其实就很清楚，她不过是借着自己想要彻底斩断顾言所有的可能，因为知道，所以他硬是压下了心底的情绪。
但现在……
四目相对。
他掀唇：“……好，我娶你。”
“微染！”顾言近乎撕心裂肺的喊道。
纪微染没有看他。
哪怕，她自己亦心如刀割。
“请你离开。”她没有情绪起伏地说道。
“微染……”
“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顾言一瞬不瞬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可始终，她都没有再给回应，她看的，是厉佑霖。
沉默再度蔓延。
一秒，两秒……
不知过了多久，顾言终于还是爬了起来。
“呵……”他笑，又像是在哭。
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他走的跌跌撞撞，仿佛随之都要摔倒一样，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踉跄，他最最终还是摔了个跟头。
无声的，他爬了起来。
仍是没有忍住，他转身，想看一看她。
可他爱的那个人，不曾动一动。
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顾言离开了。
声音最终消失的干干净净。
纪微染强撑的身体蓦地摇晃了下。
她的爱情啊，彻底死了。
“小心！”厉佑霖眼疾手快扶住她。
刹那间，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直冲鼻尖。
厉佑霖微的愣了愣。
但很快，他回神，将她扶稳，而后松开了她的手。
掀唇，他低声道：“今晚的事，我不会当真，你也不用介意，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休息吧，我走……”
“可我是当真的。”
厉佑霖猛地看向了她！
“纪……”
“你说娶我。”纪微染也看着他。
她的眼神一如初见的清冷，可厉佑霖却知道，此刻，不过是她的伪装。
敛了敛眸，敛去眼底不该有的晦暗，他淡淡提醒：“你太冲动了，现在顾言已经走了，相信过了今晚，他不会再来找你，你的说辞也不必……”
“为什么不冲动到底呢？”纪微染笑了。
厉佑霖见不得她这种笑。
别过脸，他又不着痕迹往后退了步和她保持距离：“我能理解你今晚的心情，也知道你不过是借我彻底断了顾言的念想，不能说你冲动，但刚刚你的话，的确没有多少理智，我就当没有听到。”
喉结滚动，顿了顿，他哑声继续：“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好好休息，我这就走。”
说罢，他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事情会失控。
不能这样。
抿着唇，他越走越快。
然而……
“厉佑霖。”
她的声音，还是响起了。
第788章 再冷静的纪微染，也会冲动
脚步顿住，厉佑霖转过了身。
四目相对。
纪微染开腔，声音很轻，很淡，如果不自信听，根本听不清楚：“如果我说，我执意冲动到底呢？”
冲动到底……
明明是他先指出了她的冲动，但此时此刻，厉佑霖还是控制不住的生气。
对，就是生气，或者说，是愤怒。
“纪微染。”直逼她的目光，他扯唇，止不住的冷笑，“你把我厉佑霖当什么了？备胎？疗伤的工具？还是逃避的工具？嗯？”
纪微染动了动唇。
深怕在她嘴里再听到什么生气的话，厉佑霖冷声再开腔：“我厉佑霖还不缺女人。”
躁意涌出，胸腔里似乎也有股沉闷的气在横冲直撞，莫名的，他不想再待下去，哪怕一秒，收回视线，他转身就要走。
然而，余光就那么巧的，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她手腕处的红印，以及……破了的嘴唇。
他的眸色暗了暗。
“等一下。”冷淡的吐出三字，他径直往对面自己的公寓走去。
几分钟后。
他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医药箱。
“坐下。”
顺着他的视线，她终于也看到了自己手腕处的异样，而嘴角破了皮的疼痛，似乎也在这一秒明显了起来。
她没有马上动。
厉佑霖低眸看着她，只觉胸口的沉闷更强烈了：“纪微染！”
话落，他想也没想就要去抓她的手。
“我自己来！”
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的反应那么真实，那么迅速，完全是条件反射一样。
厉佑霖蓦地紧抿住了唇。
眼底划过自嘲，他直接将医药箱放到茶几上，再开口，他的声音比先前还要冷淡了不少：“记得上药，另外，今晚的事你放心，绝不会有人爆出去。”
话落，他抬脚离开，毫不犹豫。
“咔嚓——”
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