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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这是颜宁的字迹。

    这句话,也在颜宁的遗书里出现过。

    既生瑜,何生亮……

    作者有话要说:  语哥:本地人怎么了,本地人就不能开房了吗?

    王警官:开房可以,就是单身狗独自开房比较可疑

    #何巨巨膝盖中箭,无法码字,侦探y系列坑了#

    第18章

    “——颜谧?颜谧……?你没事吧?”

    孙晓雨的声音仿佛隔着重重雾障, 远远近近的听不真切。须臾,颜谧猛地喘了一口气,犹如刚从深海的海底浮出水面,肺腑闷涨得阵阵钝痛。

    她竭力克制着指尖的颤抖,把纸条递还给孙晓雨,努力挤出一个苍白的笑,“我没事。”

    孙晓雨担忧地看着她,“可是你的脸色很不好……”

    “可能因为一宿没睡,有点累。”颜谧安抚地笑笑。

    孙晓雨还是不太放心,“你别硬撑啊, 不舒服就跟周队说一声。”

    颜谧摇摇头,“不要紧的, 我……我出去透口气。”

    她走到门口, 回过头,看着孙晓雨扯过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将纸条装进去,用记号笔标上编码和说明。

    2801这边出出进进的动静,免不了惊扰到同层的其他房客, 随着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开门探头出来, 问东问西,试图打听状况的人越来越多。

    等到天亮,大概整个d城都会知道裴玉珠的死讯。先前不知道这是何许人物的,也会被科普她生前在商界的打拼经历, 以及被灌输各种八卦小道,并对车行女大佬在酒店的离奇死亡,进行自己的桃色想象,然后跟朋友、在网上兴致勃勃地讨论。

    守在隔壁门口的年轻民警看见颜谧,对她微微颔首。

    “我有话要问何先生。”颜谧说完才发觉刻意解释这么一句有些多余,掩饰地笑笑,然后抬手敲门。

    门很快打开,露出何语修长挺拔的身形。微眯着的黑眸掠过她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眉心深深地拧起。

    “请进。”他侧过身,让颜谧进来。

    厚重的房门合上,仿佛在这片凶险与混乱中,隔离出一方宁静的空间。

    颜谧走到沙发前,像是终于撑不住全身的重量,双腿一软,重重地坐倒下去。

    何语的心倏然一紧,长腿两步便来到她身边,在她身前单膝蹲下,注视着她的黑眸中盈满担忧,“怎么了谧谧?”

    “我……”颜谧刚开口便顿住,半晌,拍拍身边,“你坐。”

    何语刚坐下,肩膀就是一沉。她柔嫩的小脸埋在他肩上,似乎察觉到他要说话,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软软小小的声音透着疲惫,写满了迷茫,何语放松肩膀,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一面安抚地轻轻摩挲她的后背。

    “我不能向你透露案情。”颜谧说。

    何语侧过脸,蜻蜓点水般,薄唇轻轻亲了亲她的发顶心。

    “我知道。”

    “你不应该在这里的。”颜谧又说。

    “那我应该在哪里?”

    “在哪里都好。”只要不在这里。他应该远离这些是非。

    何语的嗓音很轻,很温柔,“我不在这里,谁来给你靠呢?”

    颜谧的鼻子酸酸的。

    他身上有种好闻的味道,在这世间独一无二。鼻息间充满独属于他的气息,她纷乱的心仿佛被一只温柔的大手抚过,那些无序失控的情绪渐渐平息,又重新获得了力量。

    她又贪婪地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起来。

    “你应该很快就可以走了,不过稍后可能得来一趟局里,再做个笔录。”

    “我不希望你跟这个案子牵扯太深,但我知道你不会听。所以,如果你知道什么,发现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当然。”何语忽然问,“监控是不是出了问题?”

    颜谧眼神闪了闪,“无可奉告。”

    监控确实有问题。刚才负责调取监控的同事汇报,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并没有拍到穿黑色连帽衫的可疑男人进出。

    这显然与何语的证词有冲突。

    然而有问题的时间段不仅是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这两个小时。

    监控再往后,也没有拍到保安和经理上来查看的画面。这就诡异了。

    据监控室值守的人员反映,他正是在那时发现了不对,迅速将异常的设备恢复,但当夜先前的问题视频,却没有办法恢复。

    行政楼层的客人无需像普通客人一样在前台排队等待入住,有专属的礼宾台接待这些vip,但礼宾台表示裴玉珠是独自办理的入住,身边没有旁人。

    具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酒店的管理是否有疏漏,还有待调查。但监控是指望不上了,何语的证词目前是关于凶案唯一的第一手线索,可是因为无法得到验证,可信度到底如何,大家的意见并不统一。

    这一切,她什么都不能透露给他。

    然而她缄口不言,何语却明了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这桩案子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随着有人在网上爆料,莫里斯酒店发生了凶杀案,媒体很快闻风而动,清晨时分,便有嗅觉灵敏的记者赶到了酒店,与酒店员工和住客攀谈,打探消息。

    此时一个中等身材,神色惊惶焦急的中年男人小跑着进了大厅,迅速有人认出了他。

    “宋先生!”

    有记者试图上前,然而宋启明根本没心情搭理,眼睛狂乱地四处张望,看见一个穿警察制服的人便奔了过去,“警察同志,我太太……”

    这时颜谧正好下来接他,察觉到周围窥探的眼神,上前伸出手,“宋先生是吧?我姓颜,刚才与你通电话的就是我。”

    她算了算宋启明从终于接到电话,到赶到这里的时间,心头微微一动。

    裴玉珠和宋启明的家在城西,这个距离即便交通无阻,一路超速,他也不可能到得这么快。她是提前下了楼,本来准备在人到之前先问前台几个问题,却正好接到了他。

    宋启明不是从家里出发的。

    “怎么会这样?玉珠她真的……?”宋启明眼底满是红血丝,脸色憔悴而茫然,踉踉跄跄地跟着颜谧,仿佛突遭重击失去了语言,只会喃喃地反复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原本的vip休息室被腾了出来,充当临时的现场指挥处。颜谧领他进去,给他泡了杯茶。

    宋启明接过茶,还不忘道了句谢谢,端着茶杯的手不住地颤抖,茶水荡漾着洒了几滴出来,溅在他手背上,他像是觉不出烫一样,“玉珠在哪儿?是不是弄错了……”

    这个男人五十出头的年纪,脸上早已有了岁月的痕迹,却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的英俊。相对于裴玉珠的强势精明,他则温和怯懦,也无怪坊间传闻常有“软饭男”的调侃。

    颜谧在电话里跟他说过,裴玉珠遗体已送往法医处,但他大概心神失守之下太过混乱,直接来了酒店。

    来都来了,当然要先问询。

    “请问昨天晚上,宋先生在哪里?”

    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却让宋启明浑身剧烈一震,手中的茶杯哗啦一下,泼洒了大半。

    颜谧的心中有个荒谬的猜测。该不会……

    “我……”宋启明的嗓音发颤,干哑得像钢丝球摩擦过,“我……”

    他的左手握成拳,大拇指的指腹反复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喏喏地“我”了几回,终于低下头,“我要先叫律师过来。”

    这一句话的含义,可就丰富了。

    抱臂杵在窗帘旁边的王继坤直截问:“昨晚和裴玉珠在一起的人是你?”

    宋启明低着头不说话。

    “你知道现场留下了多少dna吗?”王继坤厉声喝道,“杀人偿命,你找再好的律师也没用!”

    “不是我!”宋启明猛地抬起头,握成拳的手关节发白,“我走的时候玉珠还好好儿的!真的好好儿的!我发誓!”

    王继坤紧逼:“那裴玉珠身上的伤怎么解释!”

    “那是……”

    宋启明的脸色像打翻了调色盘,青了白,白了红,红了又青,最终低声嗫嗫道,“玉珠她……她有时候,喜欢玩一些花样……”

    什么花样,就不用具体再说了。

    饶是刑警们大都见多识广,这信息量也有点大,有点尴尬。

    孙晓雨凑近颜谧耳边,“我的妈呀,我真的,我的三观都毁了……”

    只是这番说辞不仅不能减轻宋启明的嫌疑,反而他的嫌疑更大了。

    毕竟“花样”不小心玩过了头,闹出人命来,他落荒而逃,是个看似非常合理的解释。

    “真的不是我!”宋启明红着眼竭力辩解,“玉珠她……她要求很高,喜欢演足全套,我是偷偷溜进来的,走的时候我虽然没问她,但她起码肯定是活着的!真的,你们相信我!”

    他自己也清楚事情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样的,单凭几句苍白的辩解,不可能取信于警察。

    他的肩膀颓然垮下,抬手捂住眼睛,两行浊泪潸然而下。

    “玉珠……”

    扣押了嫌疑无限大的宋启明,颜谧心中却丝毫没有结案的轻松感。

    虽然宋启明顶着重重嫌疑,包括颜谧还未向别人提及的他的行踪问题,她还是觉得,宋启明可能真的是无辜的。

    还有裴玉珠的手袋里,那张有颜宁字迹的小纸条……

    “这案子还有疑点。”王继坤突然出声,“颜专家,跟我去再问问你那旧识。”

    颜谧愣了下,迅速拿起桌上的一盘点心,对上王继坤的视线,她淡定解释,“一个□□脸一个唱白脸。”

    被分配了白脸角色的王继坤脸很黑:“他有钱,不会叫客房服务?”还能饿着不成。

    颜谧依然抱紧了盘子:“只是摆个友好的态度。”

    结果红脸白脸还没到门口,半路上又杀出个程咬金。

    韩妙彤今天穿着红大衣,质感上好的羊绒,泛着水波纹般的色泽。她正揪着年轻的民警,柳眉倒竖,“你们警察怎么能随便扣人?跟阿语有什么关系,还不快放人!”

    转头瞥见颜谧,新仇旧恨一起浮上来,她气势汹汹冲到面前,扬手一把打掉了盘子,反手巴掌就往她脸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