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是你和童童……送我过来的?”
“只有我,没有惜儿。”孟沛远的回答,宛如在嘲笑他的天真。
乔如生神情黯淡的说:“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
孟沛远斜晲着他:“谢什么?万一你死在白家门口,会给惜儿带来数不尽的麻烦,我这只是在帮惜儿。”
乔如生喉间一哽,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很难受:“所以,你是打算把我气死在医院,这样就不用承担责任了是吧?”
“我没这么无聊。”孟沛远说着,站了起来:“友情提醒你一句,医生说你的情绪不宜有过度的波动,这次是你好运,下次谁都没办法给你打包票,为了你的性命着想,你还是少去惜儿那里找刺激了,免得自己玩命的同时,也给惜儿和其他人添麻烦。”
语毕,孟沛远掀开病房的大门,径自离去。
乔如生无力的用掌心捂住了眼睛,陷入了暗无天日的昏暗当中。
*
乔家。
“什么?如生现在在医院?这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问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安冉。
这段时间,她派人偷偷跟踪乔如生,事后向她汇报。
不过,汇报的内容几乎千篇一律,比如乔如生今天去了白家,明天又去了白家,后天还去了白家……
安冉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
但有一点,让她觉得甚是奇怪,那就是:白家总是将乔如生拒之门外。
乔如生跟她说过,他是去白家找白童惜排遣心事的,照他和白童惜的交情,他要进白家的门,不是轻而易举吗?
为什么白家却不让他进门呢?
更古怪的是,他为什么要在接连吃到闭门羹的情况下,还要去找白童惜?
难道,他就不能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给她吗?有什么话,是非要当面讲的?
安冉想不通,只能继续让人跟踪丈夫,她相信时间久了,总能理出一些头绪。
而她的坚持,也在今天取得了回报。
这不,此时她就接到了一通来电,说是乔如生在白家大门堵到了白童惜。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乔如生的表情一直是悲伤而又恳切的,至于白童惜,则是全程冷漠脸,中间乔如生还吃了一次药,可一等白童惜转身离开,他还是架不住哮喘病发,轰然倒地!
后来,孟沛远将乔如生托上了车,驶离了白家。
负责监视乔如生的那人立刻开车跟了上去,最后发现乔如生被送到了医院。
再然后,只见几个医生和护士正等在医院门口,一见孟沛远露面,他们立刻推着推车上前,互帮互助的把乔如生从车里搬出来放在了推车上,将他推入了医院。
见状,监视的那人装模作样地下车跟了上去,直到看到乔如生被送进了急诊室,这才微微放心下来。
由于不知道乔如生具体的抢救情况,所以监视的那人也不敢贸贸然的给安冉打电话汇报,他想了想,在急诊室外面打起了酱油,中途好几次都被孟沛远用眼角扫到,吓得他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好不容易,等医生和孟沛远都走了,监视的那人这才敢靠近急诊室,小心谨慎地窥视起乔如生的情况。
再然后,便是打电话向安冉汇报今天所看到的。
安冉心惊胆战的听完后,愈发糊涂了起来。
她当然不会去怀疑白童惜有意加害她的丈夫,要知道,当初白童惜可还救过她的丈夫一命。
所以,他们到底谈了什么,才会刺激的如生晕过去呢?
安冉心急如焚,但是现在,她却不能去医院找乔如生,因为这样一来,他就会知道她找人跟踪他了。
等到了傍晚,乔如生终于回到了家中,安冉上上下下的将其打量了一番,只觉得他的状态差劲得厉害。
“如生……”她想说点什么,但又不晓得该怎么开口。
他们之间的隔阂来得突然,让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乔如生抬眸看了她一眼,忽地道:“冉儿,你不用再找人跟踪我了。”
安冉不可置信的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如生望着不打自招的妻子,说:“刚才我还不太能确定,所以炸了你一下,没想到你还真的派人跟踪我了。”
“……”安冉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羞愧的低下了头。
乔如生接着说:“之前,我就觉得你对我的行踪似乎了如指掌,本来我每次出门之前,你都要问个清清楚楚,可后来有一天,你突然不问了,我以为是司机告的密,所以后面的这几次,我都是自己到外面招出租车出的门,可即便是这样,你还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我忍不住怀疑,你是找人跟踪我了。”“我也不想做这样的事,我只是太想知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了!”安冉说着,担忧的看向他:“如生,听说你今天晕倒在地,我都不敢去医院看你,就怕被你知道我干了这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闷不闷了?会不会喘不过来气?”
第2006章 该不该相信你
面对妻子的关心,乔如生答道:“我已经不难受了。”
至于话里有几分真实性,就不得而知了。
“那就好!”安冉将手轻轻贴上他的胸口,再将侧脸枕了上去,柔声道:“如生,算我拜托你,你有事不要再瞒着我了可好?我不想再派人偷偷摸摸地跟踪你了,这样伤感情。”
乔如生紧了紧身侧的拳头后,道:“可以。”
“如果你还不想告诉我的话……嗯?”安冉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乔如生艰涩道:“我愿意把我之前隐瞒的一切都告诉你,我们找个位置坐下说吧。”
“好,好!”安冉激动地托着他的手臂,双双坐在了沙发上。
乔如生随后对身旁伺候的佣人说:“你们都先退下。”
“是。”佣人们纷纷退下。
当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乔如生这才重新开口:“冉儿……”
对上他忧郁的面容,安冉的呼吸下意识地一紧,随即鼓励又包容的说:“你说吧,没事的!”
“我必须先跟你说一声抱歉,”乔如生看似毫无逻辑的说完,又道:“这段时间,我的反常让你担心了。”
听到这话的安冉都快哭了:“你能理解就好!”
一顿过后,她又道:“你不用为此道歉,谁都会有状态不好的时候,身为你的妻子,我要做的不是给你添堵,而是给你排忧解难,只是你迟迟没有向我吐露你的心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乔如生默了默:“冉儿,我的抱歉,指的并不是这件事。”
安冉一愣之下,追问:“那是?”
乔如生面露怅然的说:“早在年轻的时候,我就犯了一个错,这个错关乎你我的婚姻关系,所以我一直瞒着没有告诉你,我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直到最近我才发现,当年那个被我忽视的错,竟在我不知不觉间,演变成了一场犯罪!”
他成了抛弃亲生女儿的渣父,这对一向严格要求自身的乔如生来说,那就是犯罪!
安冉瞪大了眼睛:“如生,你年轻时到底做了什么?竟到了要瞒着我的地步!”
什么叫“关乎你我的婚姻关系”?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安冉的心头,却叫她难以置信,除非是乔如生自己亲口言明!
乔如生抿了抿唇,这一个多月,他一直犹豫不决,总想拿捏好时机再跟妻子坦白这件事。
这一犹豫,便拖到了今日。
至于他犹豫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想知道白童惜的态度,如果白童惜愿意试着接受他这个父亲的话,那他一定能鼓起莫大的勇气,去向安冉坦诚此事。
而他今日,终于堵到了白童惜,从她口中听到了她的立场,她的态度,她让他不要再去打扰她,不然她的“爸爸”会不高兴。
一瞬间,勇气悉数从他的体内流逝,取而代之的,是绝望。
绝望,也是一种很好的催化剂。
它会让人没头没脑地干出一种名为“冲动”的事情来。
虽然乔如生不认为他现在是在冲动,他只觉得自己必须得说出来了,说出来,至少能让自己的妻子知道他有一个女儿,而不说出来的话,他自己一个人得活活憋死。
于是接下来,安冉听他道出了他年轻时和家里一名女佣发生了一夜情的事,她被震得头皮发麻,四肢发冷,牙齿甚至因为打颤而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
乔如生担心的朝她伸出手:“冉儿……”
肩膀被碰到的那一刻,安冉忽然尖叫了一声:“你别碰我!!!”
乔如生的手指顿时一僵。
趁此机会,安冉已经弹开身体,坐在了沙发的最末端。
“……”乔如生痛不欲生的看着她。
安冉却避开了他的眼神,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仿佛刚才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样,又惊怖又恶心。
乔如生只好保持安静。
许久过后,才见安冉慢慢放下了环着自己的手,沙哑的问:“那个女佣……是淑芬吧?”
虽然乔如生并没有直言其名,但当时她和他刚刚新婚,家里的佣人尤其是年轻的女佣,五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安冉稍稍比对了一下,就立刻锁定了丈夫口中的“女主角”。
此时,泪水已经爬满了她的脸。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恩爱了几十年的夫妻情感,根本就不似她以为的那般美好!
原来,她的婚姻中充斥着谎言,原来,她那个众人口中“专一深情”的丈夫,居然在年轻时和别的女人有染!
即便,他说他是被人算计的,而且只有过那么一次,她还是无法原谅!
乔如生承认:“是。”
“真的是她!”安冉红着眼睛,爆发道:“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做出这样对不起我的事?你现在马上打电话把她给我找来,我要和你们当面对质!”
下一秒,她想到了什么,话锋忽然一转:“你年轻时和人出轨,跟你现在整天去找白小姐有什么关系?”
此时,安冉的嗓音里裹满了被爱人和下人双重背叛的恨意,眼神更是如刀似剑,刺得人心尖发疼。
“冉儿,答应我,我若说了,你不能去找童童的麻烦。”
“你到现在还有心思为别人说话?”安冉气极反笑:“该不会白小姐是你和淑芬的女儿吧?”
这话,是安冉气急之下随口胡说的,没想到乔如生却没有反驳,反而一副“终于说出来了”的模样。
见状,安冉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瞳孔幽幽颤动。
又是一阵诡异的寂静后,安冉忽然一巴掌扇在了乔如生的脸上:“好哇!你说你是被人算计的,我信!你说你跟那个女人只有过一次,我也信!那这个女儿又是怎么冒出来的!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