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童惜苦笑着摇了摇头:“那行吧张阿姨,我尊重你的想法,你想怎么喊我都行,不过你看,天色不早了,我就不在你这叨扰了。”
尾音刚落,只听大门口传来了几声迫切的门铃声。
张阿姨面上一喜,把头探出房间外,冲客厅直嚷嚷:“一定是幺儿来了!老汤?老汤!快开开门!”
幺儿,也就是汤靖的小儿子,听说和她的大女儿是一对龙凤胎。
汤靖就坐在离大门口不远的藤椅上看报纸,一听到门铃声,顺手把老花镜一摘放在茶几上,起身开门。
门打开,只听汤靖“哟呵”一声,难掩喜悦的说:“老幺回来啦?”
“爸!”提着公文包的汤家老幺是银行职员,乍听上去挺体面的工作,但时不时的绩效考核还是把他累得够呛:“我饿了,家里有现成的东西可以吃吗?”
闻言,汤靖不禁虎着一张脸,问道:“怎么,中午又没吃饭?”
汤家老幺一副苦大仇深的语气:“别提了,今天被上头派去跑了一天客户,别说是饭了,水都没喝几口……咦,爸,家里来、来客人……了?”
汤家老幺愣愣地盯着从房间里拐出来的白童惜,像是看到了梦寐以求的小仙女,都有些大舌头了。
汤靖瞪了汤家老幺一眼:“这是爸爸公司的老板,姓白,已婚!你就跟我和你妈一样,喊她白董好了!”
汤靖随后对白童惜说:“白董,不好意思啊,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
白童惜轻扫过汤家老幺那张小麦色的脸,只见其上微微泛红。
她奇怪地看了眼窗外,就春天来说,北城的太阳光线应该还没有那么炽烈吧?
反应过来的汤家老幺冲白童惜伸出手,一副惊奇的口吻:“白董?原来您就是我爸常提起的那个白董!”
“你好,是我。”白童惜面上含笑地与汤家老幺握了握手,感兴趣的问:“汤总经常提起我吗?”
不顾汤靖暗暗警告的眼神,汤家老幺急于表现的说:“我爸说你年纪轻轻,扛起一大家子不容易,还说什么,如果你的先生愿意给个机会就好了!机会?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呀!爸,你要打就打别的地方,干嘛总往我头上招呼!?”
汤靖在旁边气得吹胡子瞪眼:“还说?还说!老子打不死你个蠢蛋!”
白童惜哭笑不得地拉住汤靖直往汤家老幺头上招呼的拳头,说:“汤叔叔,我没关系的,你不要打他。”
汤靖老脸一赫,愧疚的说:“白董,抱歉,我说那话……并没有恶意。”
白童惜理解的颔首:“我知道。”
就在这时,张阿姨从厨房里拐了个弯出来,乐呵呵的对他们说:“饭菜都张罗好了,老幺快去洗把脸,今天白董留在咱家吃饭,你可不能邋里邋遢的。”
汤家老幺憨憨的“哦”了声。
“张阿姨,我……”
白童惜原本想着拒绝,汤靖却在这时打断道:“白董,你就留下来吃一顿吧,待会儿我亲自送你回去。”
之所以挽留白童惜,是因为汤靖看出了她是喜欢他们家的这个氛围。
每次联想到白童惜的家庭状况,他就忍不住对她产生似父亲般的爱怜之意。
汤家老幺自豪的说:“白董,我妈妈做饭可香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工作后还一直没有搬去员工宿舍的原因,你不尝尝就走,可是你的损失哟。”
盛情难却,白童惜眨眨眼道:“那好吧,谢谢叔叔阿姨,还有……你。”
注意到白童惜那不自在的停顿,汤家老幺一拍胸脯道:“我叫汤子邈。”
“子邈。”白童惜温柔又不失礼貌的喊出对方的名字。
汤子邈跟着傻笑了下,突然发现自己的名字还蛮动听的。
这时,从汤子邈回家后就一直没有关紧的大门,被一只手从外面拉开。
白童惜的视线正对着门口,一眼就看见了从门后面露出来的那张人脸。
她的瞳孔一缩,惊讶的唤道:“樊修?!”
她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汤家人的注意力,望着面前这个不请自入的冷峻男子,汤靖严厉的问:“你是谁!”
樊修鞠了一躬:“抱歉,打扰各位了,我是来接我们太太回家的。”
汤靖赶紧向白童惜看去。
白童惜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是我的管家。”
“白董家里还配有管家啊?真牛!”汤子邈羡慕的说。
白童惜知道汤家这顿饭是吃不成了,索性道:“汤叔叔,张阿姨,子邈,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今天谢谢你们收留我,我改日再来拜访!”
扫了眼堵在门口的樊修,汤靖扫兴的说:“咳,白董你无需跟我们客气,只是你这位管家,未免太不懂礼数了!”
樊修眼皮一撩看向汤靖,声线毫无波澜的说:“汤总,我家男主人要我当面谢谢你,谢谢你对我家太太这段时间以来的关照。”
汤靖倒是硬气,就算明知孟沛远是在对他多管白童惜闲事的不满,仍然没有脚软:“转告你家男主人,叫他不用客气,身为下属,配合白董日常工作那是应该的!”
“好了汤叔叔,我真的该走了。”白童惜匆匆的走到樊修面前,说道:“我们走吧。”
第718章 冒不起这个险
“请吧,太太。”樊修侧过身,让白童惜先行。
顿了顿,在汤家人反应过来前,他干脆利落地把手心里的门把一带,门“砰”的声阖上对此,白童惜秀眉一皱:“你知不知道,你一连串的行为下来有多没礼貌?”
她记得樊修不是嚣张之人
樊修无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太太,你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就不要考虑其他人的事了吧?”
白童惜一指自己,满腹不解:“我?我自身难保?”
樊修一脸严肃:“没错,先生正在气头上。”
白童惜可笑道:“他有什么资格在气头上?他配吗”
樊修不急不愠地说道:“太太,先生就在楼下,有什么话你们当面谈,冲我发火显然无济于事。”
闻言,白童惜不可置信的问:“你、你说什么?孟沛远在哪里的楼下?”
樊修伸出一根手指,向下直直一指:“这里。”
“……”白童惜。
*
兰博基尼内。
宽敞的车厢内,坐着两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车外,樊修倚在不远处的一株树干前,严正以待地等候孟沛远的指示。
……
眼神冷冷地扎在白童惜的脸上,奈何她的表情很寡淡。
他按捺不住的开口,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上班时间吧?”
白童惜口吻淡淡的说:“是啊,怎么了?”
“你还敢问我怎么了”孟沛远嗓音一提,愠怒地转过那张始终侧对着他的小脸,续道:“既然是上班时间,那你不待在公司,出来乱跑什么?”
白童惜光明磊落的说:“我是为了公事。”
孟沛远咬牙:“你的公事,就是到你的副总家做客?如果不是我亲自来接你,你还不想回去了是吧?”
白童惜笑了笑,一字一顿的说:“是、又、如、何?”
孟沛远气得扑上去,将她的上半身压倒在后座,眉眼狠戾的说:“你再说一次”
白童惜面无表情的说:“我说,我喜欢待在汤叔叔这里,如果不是你让樊修上来找我,我很乐意在汤家吃一顿饭,陪他们聊聊天,再考虑什么时候回香域水岸。”
孟沛远阴测测的问:“你是不是忘了,香域水岸才是你的家”
白童惜这一刻的眼神荒凉得可怕:“我没忘,忘的那个人是你”
孟沛远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童惜盯着他的眼睛,字字清晰地问:“你还要瞒我多久啊?你和陆思璇的事……”
孟沛远擒在白童惜双肩上的手一僵,他先是错愕,再是恍然:“你跟踪了我不止一次,对不对?”
白童惜失笑出声,在被她拆穿了与陆思璇的奸情后,他第一件事不是向她解释,而是质问她,是否跟踪了他?
见她笑得近乎凄厉,孟沛远的每根神经仿佛被牵动了般,跟着疼得厉害好半响……
她的笑声越来越低,转而换上哀叹的语调:“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等,等你什么时候跟我说实话,你掉在客厅毛毯里的金色嵌花钥匙,是你为陆思璇备下的礼物,我让你带我去的那家法国餐厅,是你送陆思璇礼物的地点……我无数次的暗示你,试探你,每一次都是在给你坦诚的机会,可你真的……让我好失望……”
明明心里那么伤,那么痛,可她却只能用“失望”这样匮乏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白童惜的内心深处,正在毫不留情地嘲笑着她的说法,都到这种局面了,她居然还舍不得说出“绝望”两个字……
一时间,车厢里只有可怕的沉默在回荡……
许久,孟沛远才问:“你是何时知道陆思璇这个人的?”
“很早……很早之前……”早到她有些记不清了。
孟沛远眼神一怔,她知道?她居然一直都知道
这么说,被蒙在鼓里的,反而是他了?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我给她准备了房子的?”
对上他黑洞洞的双眸,她扯唇道:“我没有特意跟踪过你,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好笑吗,其实那晚我很早就捡到了你掉落的钥匙,我本来是想留下来私自研究,无奈你却那么急,你一急,我只能找个理由把它还给你,如果我一早知道那是你金屋藏娇用的钥匙,我一定扔了,有多远扔多远。”
眸光一黯,孟沛远喉咙干涩的问:“所以,你是从那个时候起,知道陆思璇回北城的?”
“不是那个时候……”白童惜回望向他的目光,又哀拗了三分。
孟沛远呼吸一沉:“那是何时?”
白童惜叹息:“在你去下沟村的那段时间,其实我就已经知道了。”
孟沛远气息整个乱掉,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整个掏了出来,又猛地塞了回去,还来不及缓解那份掏心的痛,在下一秒又感觉心塞得厉害。
他的音色中不乏困顿、迷茫之感:“既然你一早知道,为什么却一直沉默?”
“因为……”不敢说,怕说了,就跟他没有未来了。
但她突然发觉,即便她不说,她跟孟沛远……似乎也没有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