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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
    夏明慧不以为意,只笑道:“怕啥,娘,你留着,等我嫁人时再穿,我闺女嫁人时还能穿……”

    “你闺女?还不放烂了?”夏飞仙直笑话她,却还是小心地把裙子放好,又从最下面掏出个木匣子。

    夏明慧一看,这匣子是新的啊,不是从前夏飞仙那个生铁锈的工具匣了,看不出什么木头,但透着精致,可能还是有点年头的,一看就知道是张长康送的了。

    从匣里取出的小本本,用绸子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等夏飞仙把东西放在她面前,夏明慧才看出那是两个存折,另外还有一张存款单。

    存款单在这个年代一般都是死期存折,当然,死期是民间说法,说的是定期。

    夏飞仙把东西往她面前一摆,也不说话,夏明慧只能自己去看,眼一扫,先被那张存款单吓到。

    存款日期比较新,是今年新年过后的,足有一万三千块钱。

    那两张存折少些,零零碎碎的活期,一般是十块二十地存,最高的一次存了五十,其中一张是已经快满了,一张是只存了几张,显然是近期新办的。

    最最关键的,是三个折都是写的张长康的名字。

    夏明慧直眨眼:“我爹这是把全部都给你了?”

    哗,没想到收破烂这么赚钱。几毛几分的利润居然攒了这么大家业,这搁现在,一个万元户说出去多响的名头啊!

    夏飞仙的眼是亮的,眼底的笑是遮不住的,嘴上却是抱怨:“我都说不要了不要了,他非得把这些都塞给我……他说啊,以后所有的东西都是咱们娘俩的,在这个家,他排老三。”

    听得直乐,夏明慧麻利地把存折包起来又放回匣子里:“既然爹给了,你就拿着呗!娘,吃啥?我爹浇完水回来可得吃点好的……”

    她说得挺正常,可不知怎么的夏飞仙的脸又红了,只瞪了闺女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去了灶间,夏明慧笑嘻嘻地跟上帮忙收拾碗筷。

    第二百七十七章 鸡瘟

    七月中旬时,夏明慧又去了趟省城,这次是张长康陪她去的。

    周志勋之前中考果然如愿考上了县一中,听说暑假是要在京里度过的,打从放假过夏明慧就没再见过他人。

    温家的外卖生意越来越好,虽然夏明慧不肯收,但姜婉如还是按之前说的硬是塞给她分成。

    正好这笔钱就用来买罗丝鸡小鸡雏了,合计一百五十只小鸡雏,带着这些鸡雏,就没法坐在客车车厢里,只能坐货车回的尔河。

    好在张长康能张罗,虽说是坐的货车,却也是把夏明慧照顾得妥妥当当,倒不觉得多辛苦。

    正赶上暑假,夏明慧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这些小鸡雏身上,防着中暑,她把新来的小鸡雏放在鸡棚里,新买的电风扇人都没有用上,先每天给鸡棚吹上几个小时。

    鸡棚上又用新稻草铺了厚厚的一层,这稻草要是冬天就是保暖用的,夏天用就是保温了,鸡棚子里通风也好,进去并不觉得太冷。

    最重要的,是每天都用消毒液兑水喷遍了鸡棚子。

    伏鸡崽子,除了情报员暑最怕的就是出疫病了,之前鸡白喉的事儿,夏明慧可是不想再来一次。

    别家却不像夏明慧这样用心,就连隔壁的张大娘闻着那股子消毒液味,都笑话夏明慧小题大做。

    “哪儿那么多鸡病啊?之前那啥子白喉病都是几年不遇的。”

    夏明慧听到,只是笑笑并不作声,防患于未燃,她做的这些可比省城里罗哥差远了,她可没让娘他们穿白大褂进鸡棚子。

    也不知是今年真的多事,还是怎么的,夏明慧的小鸡雏刚接回来不到半个月,胜利二队就闹起了鸡瘟。

    夏明慧家的鸡倒是都没事儿,因着喷了消毒液,平常又时不时地喝点黄连素水,只只健康,可同一个屯子的就没那么幸运了。

    张大娘家原本还剩了二十来只鸡,不到一个星期,就只剩十只了。

    别家也都差不多,天天都有往出扔死鸡的。

    就有人跑到夏家来找夏明慧的,这回个个低声下气,求着夏明慧帮忙想点法子。

    夏明慧也没小气巴拉的,直接就给出了方子,但这药却得去县里买,她可不会硬出头帮这个忙。

    听说夏家一只鸡都没死,屯子里就有传怪话的,无非是说夏明慧养的鸡不死,他们的鸡死了,这肯定是夏明慧给他们的鸡下毒了。

    夏明慧听得直乐,夏飞仙直接就和传小话的人掐起来了:“你们要不要脸?我们家是怎么侍候鸡的?没闻着我们家见天的掸消毒液的味儿吗?就是有病毒也都杀死的……之前还笑话我们家孩子瞎胡闹现在真出事了就又传怪话!个个脑子让门弓子是吧?也不看看你们那鸡,是被毒死的吗?还下毒?这是鸡瘟好吧!再不治等着全死了吧!”

    被夏飞仙这么撅,那些人倒是消停了,也有人肯去县里买药了。

    但也有人就那么死撑着,说夏明慧又不是兽医,说的那个药肯定治不好鸡瘟,这是要找由子再给屯子里的鸡下毒呢!

    对这么说的人,夏明慧懒得理,却去找了张队长。

    “叔,咱屯子里这些天死了这么多鸡你也看到了,再怎么着,也得想想法子是不?”

    张家的鸡也有死的,媳妇见天的闹,张队长也是头痛:“有啥法子?你不也给了药方嘛,只能等着看见不见效呗!”

    夏明慧皱眉:“那药会见效,可是除了给鸡喂药,还得有别的事儿要做啊!像这用消毒液给鸡舍消毒就是必须的,还有,这可是鸡瘟,那些死鸡不能吃的,您得用大喇叭告诉大家伙可别舍不得这些鸡,要真吃了人可就得病了。”

    “这个不能,也不能都那么傻……”

    “不单自己不能吃,也不能让别人得着……张叔,这么着吧,我看在村里挖个坑,谁家的鸡死,就拿到坑里用火烧了,也省得鸡瘟漫延开。”

    张队长先还皱着眉,觉得这事儿太麻烦了,还是夏明慧再三坚持,说服他照样办。

    要是鸡瘟真的漫延开,感染了别的村子就麻烦了。胜利二队可就在河边上,有那不经心的随手把死鸡丢进河里,这病毒可不就顺着河流传开了。

    夏明慧从张家出来,还没到家,就听到大广播里,张队长号召大家伙在村东头把死鸡烧了的事儿,心里多多少少也算了放了心。

    她说的这些看来都是小事,可要是真有人那么做了,真不排除……

    脚步一顿,她看着前头抬着筐的两人,立刻拧起了眉:“你们干啥?”

    被她一喊,前头那两人也急了,一溜小跑就往河边跑。

    夏明慧紧追,大声喊名:“白玉凤,你跑啥?我都认出你了……”

    白玉凤和罗秀英这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转身,却是立刻怼夏明慧:“喊啥喊?你不喊我能跑吗?”

    “你们筐里是啥?死鸡是吧?”探头看可不是死鸡,少说也有个三四十只。

    “你们没听到广播吗?死鸡得到村东头烧了,你们这是想干啥?想图省事把鸡扔河里?那不中!”

    “啥中不中的?光你屁事啊?起开,别挡碍。”

    “咋不关我事儿?你们把鸡扔河里,病毒顺着河下流,那鸡瘟不得传染开了?白玉凤,你这样可是犯法的,有意传播病毒要关大牢的。”

    “你说啥?尽胡说八道……”白玉凤啐了声,可是声音里却透着虚。

    坐不坐牢的她不懂,可这死丫头既然说了,会不会真有这事儿?

    “还不是你,要不是你下毒,我家鸡能死?”咬了牙骂人,白玉凤是真恨夏明慧,也真觉得自己这回养鸡亏了这么多都是因为这死丫头。要不是她,她能买那么多鸡雏?

    夏明慧哪怕她说这些?

    “你们今天要敢扔鸡,我立刻就去派出所告你们。反正大牢里有饭,你们进去倒还给家里省饭钱了不是?”

    白玉凤气得脸发白,上手想来打夏明慧,罗秀英却是扯了扯她的衣摆,小声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

    白玉凤就狠狠瞪了夏明慧一眼,和罗秀英两个又抬了筐往回走。

    夏明慧看她们不是往河边去了,就没再跟着,只是一直目送她们的身影,过后就又提醒张队长可得看好了河,别让人不注意就往河里扔死鸡。

    她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看住了源头,又有药治疗,就是二队的鸡瘟也应该很快就能好。

    事实上,也如她所愿,几天的时间,已经有见好的鸡,可是没想到县里却是出了大事,还和胜利二队的鸡瘟有关系。

    第二百七十八章 黑心肠

    夏明慧是回温家看娘和姐妹兄弟的,顺便再帮着张长康收拾下屋子。

    虽说房子放在那儿跑不了,可空时间长了到底一股子灰味。

    现在手头也有点钱,自然要松些,就近在新开的一家熟食店买了半只烧鸡,夏明慧也想着给两个小的打打牙祭。

    其实现在生活比前几年好多了,姜婉如现在做生意手头宽绰不少,虽然一惯的节俭不乱花钱,可到底还是生活改善了不少。再者说做的吃食生意,别的不好弄,可吃的东西却是家里断不了的。

    夏明慧这会儿买半只烧鸡,也是为了自己的心意,倒不是温家还像以前一样一年吃不了几回肉。

    温佑国这小豆丁,这两年个儿也见长了,连带着胃口也是大开,一看到吃的就两眼放光,远远看到夏明慧就大声喊,等近了更是直接接过烧鸡,只差流口水了。

    进了屋就眼巴巴地盯着,夏明慧看得有趣,顺手扭了鸡脖子给他,温佑国一声欢呼抓了就啃。

    正啃得欢,温淑芳回来,一看温佑国在啃鸡脖,立刻就叫起来,抢上来一把夺下来。

    温佑国嘴里还叨着鸡皮没咽下呢,直着眼看自己大姐。

    温淑芳直接上手,竟是连那块鸡皮都抢下来了。

    这下,温佑国可要开嚎了,还是夏明慧瞪他一眼,才扁着嘴扑到炕上生气去了。

    “姐,咋了?”自己姐可不是随便发脾气的人,总是得有啥事了。

    温淑芳紧张地盯着炕桌上的烧鸡,一叠声地问:“哪儿买的?你吃了没啊?家里还有谁吃了?”

    夏明慧就知道是烧鸡出啥问题了,忙道:“就正街上那家新开的熟食店,我看着还挺干净的……就佑国,才吃了这么一块。”

    温淑芳立刻松了口气,这才道:“先别吃了,那家店我也看着挺干净,但这事儿也不好说……这两天我们医院接诊了好几个得了痢疾的病人,又拉又吐的,这边吊着盐水那头还跑厕所呢!听说人民医院那边也是,好像是食物中毒。”

    下意识扭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温淑芳才道:“我听县卫生局里的同志说了,好像都是吃了鸡肉,这不正查到底是在哪家饭店吃的嘛!”

    “鸡肉引起的食物中毒啊?”看看炕桌上的烧鸡,夏明慧也觉得自己赶的这个点儿太寸了。

    “咋会这样呢?要一起十好几个人都得病了,这怕是病鸡吧?”话说了一半,夏明慧突然就顿住了,心里隐约有点怪怪的感觉。

    但也只是瞬间,她敛去那种怪怪的感觉,笑道:“那就不吃了,我还说打打牙祭呢!要说我刚路过那头喜迎宾饭店里看他们门口还写大牌子,说红烧鸡块特价呢,原本想进去打包一份的,可一想还得等时间,不如买烧鸡了。”

    温淑芳就瞪她:“知道你惦记家里,以后也别一来就花钱,这是你家又不是窜门子来的。”

    夏明慧笑着应了,听着外头姜婉如进屋,忙过去帮忙。

    等吃完饭,又去旁边张家把屋子收拾了遍,夏明慧这才骑了自行车往胜利回。

    正好又经过喜迎宾,远远地看到门口一群人,还在说这陈国栋开的这尔河头一家私营饭店可真是赚钱了。这都还没到饭点呢,就已经这么多人了,一会正饭点可不是满客,这喜迎宾三字儿还真没起错。

    心里这么想着,近了就多看了两眼,等看真了,才“咦”的一声。

    这好像不是来吃饭的啊!还有戴大盖帽的呢!

    从人群里看到未来姐夫,夏明慧忙就下了自行车。

    “庆华哥,”喊了一嗓子,夏明慧冲着扭头看过来的徐庆华一个劲招手。

    等人一过来就立刻八卦:“这咋了?陈国栋又犯事了?”

    “打听这多干啥?”徐庆华笑话了句,却还是答道:“我们就是配合下卫生局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