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有上另一种办法了——
温元思看向宋采唐。
宋采唐朝他点了点头。
没来之前,她就预想到了这种情况,也想好了应对办法,时间紧任务重,别搞的太复杂,直接简单粗暴的来好了。
再看温元思——
这人正鼓励点头,颇有‘你大胆干,有事我担着’的架势,宋采唐还怕什么?
她当即往前迈出一步,直直对上孙氏的眼睛:“你敬重你大嫂,你大嫂却没有怜惜你,你女儿夭折之时,她可有帮你说一句话?”
孙氏浑身一震,手里的帕子直接捏的死紧,指节突出,指尖泛白。
“几岁的人,小小的身体,至今连个坟头都找不着,想祭奠都不知道往哪儿走——孙氏,你做为人母,竟一点都不心疼么!”
孙氏眼泪哗的就下来了,红着眼看向宋采唐,声音颤抖:“你……你怎么知道……”
孙氏现在的样子很是可怜,宋采唐心里默念了句抱歉。她也不是很爱戳别人伤疤,可这一回,实在是没太多办法。
“我怎么知道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女儿,别人不记得便罢,若你也不记得,这世上就再没有她来过的痕迹了。你真的如此狠心,都忘了吗?”
宋采唐往前一步,逼近孙氏:“她软软糯糯胖娃娃的时候,她第一次叫娘的声音,她甜甜的笑,摇摇晃晃学走路,朝着你像个小鸭子似的走过来,摔倒在地上爱娇的哭,伸手喊娘要抱抱,眉眼一点点长开,像清晨最漂亮,顶着露水的小花,会爱美了,会想扎发髻想要漂亮的发钗……”
说一句,她往前一步,最后走到孙氏面前:“这些,你全忘了么!”
“不我没忘!”孙氏崩溃大哭。
宋采唐说的画面性太强,她办法不跟着这些形容一一回想,女儿小的时候,面团子一样的小人,不肯吃奶娘的奶,非要她抱着才不闹,谁都不喜欢,最粘着她这个娘,小小年纪就特别懂事,明明不喜欢祖母,为了她这个母亲,懂得讨好祖母,帮她说好话……
这辈子,她最贴心的人,只有女儿一个!
“你们!”她转过身,颤抖的指着米家所有人,米孝文,王氏,丈夫米孝礼,“是你们,我的女儿……是被你们害的!”
宋采唐不等她发泄完,见缝插针的继续:“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他们连自己亲生女儿都———”
这话宋采唐并没有说完,只是注意语调,并拉长了最后尾音,意味深长。
情绪全部被调动起来的孙氏忘了一切,什么规矩,什么必须,她现在只记得自己的委屈,说话根本不过大脑,顺着就嚷出来了:“呵,连亲生女儿丢了都不会找,直接放弃的人,我为什么对这群人还有期待?”
她瞪着米孝文和王氏:“你们就怕她回来报复吗!没想过她可能的后果,现在是什么样吗!”
“闭嘴!”
“慎言!”
几乎好几个人齐齐呼喝,孙氏却起了火,根本不会停,冷笑一声:“以为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么?屎藏在□□里还是屎,看不见也能闻着味儿!像个男人,像个爷们,承认了会怎样,会死么!是不是会死!”
宋采唐适时叹了一句:“十一年前,那小姑娘才四岁。”
孙氏瞪眼:“对,才四岁!”
宋采唐:“也不是特别难找。”
“没错,背上指甲盖大小的火焰形状胎记,一看就能看出来!”
“你给我闭嘴!”
“啪”的一声,米孝文将茶杯重重摔在地上,水渍四流。
孙氏冷笑一声,肿着眼,流着泪,面上却没半丝害怕,反倒……
有几分痛快。
宋采唐突然觉得,孙氏并非是没脑子,跟着她一路往下走,或许她最初提起来时,孙氏的确很惊讶,可往下走,孙氏有点借题发挥,借机发泄的意思。
许这些话,她憋了多年,早就想说,早就受不了了。
宋采唐看了眼温元思。
用这个办法是无奈,但她不想孙氏因此受到什么惩罚。
温元思很聪明,立刻领会,想了想,道:“米家二房妇孙氏,积极襄助官府破案,理当表彰,稍后本官会替贵府此妇具折请封表礼,届时还要请米员外出面接收。”
好歹是个官,请不了大封,表彰是可以的,官府的态度代表着朝廷形象,只要这东西在,孙氏就是有功,不能被惩罚,米家人更不会敢动她。
孙氏看过来,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朝宋采唐和温元思行了个礼:“若是能早一点碰到你们,许那孩子……那孩子就不会……”
满室寂静。
宋采唐冲着温元思点点头。
温元思明白:“所以米员外,十一年前,你曾走丢过一个女儿,当时四岁,背上还有指甲盖大小的火焰纹胎记。”
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米孝文板着脸点了点头。
温元思:“你的女儿,官府找到了。”
这句话说出,米孝文没反应,王氏却控制不住的站了起来:“她现在在哪儿?怎么样了?可是有了新的家人,家人对她可好?”
一连串的问题,可以看出来,她对女儿并非全无关心,那些稳重,不在意,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