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她不但会了,还技术娴熟,没半点不好意思——
也许……
这就是亲人?
思绪正浮动间,街上传来动静。
关清看了一下,斜了眼。
“新上任的安抚使就是事多,什么都大张旗鼓的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似的。”
宋采唐皱了眉。
卢光宗死后,新上任的安抚使姓刘,叫刘启年,人非常板正,一上来就标榜肃清官场,营造大好民风,把皇后娘娘手书祭出来,第一把火烧的就是女德。
什么要向皇后娘学习,国母尚且如此,咱们栾泽女人更该懂规矩!三丛四德做起来,闺阁女子不倡导出街,实在需要必须截上帏帽,主母必须操持家务,整顿家风,长辈在侧辅助,争取让我栾泽之女闻名全国,哪个正派人家都想求娶。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刘启年叫人天天打着锣往街上走一圈,看到女人出街就劝,听到哪家妇人守规矩就夸,尤其贞洁烈妇,极大表彰,还放了话,今年要争取二十座贞洁牌坊,就盖在栾泽最显眼的地方!
他这行迳,有些人很喜欢,跟随倡导,有些人就没那么喜欢了。
比如关清。
她是三天两头都要出门打理生意的人,人也马上二十,还没出嫁,是官府盯着的对象,她也不耐烦被管,心内怨言颇多。
宋采唐也不怎么喜欢这位安抚使。
安抚使上任是大事,温元思和张府尹为此忙了很多天,她做为仵作编外人员,也去见了一面,当时刘启年的目光……
宋采唐到现在也忘不了。
嫌弃,鄙夷,不满,好像跟她站在一处空间,呼吸同一种空气,他都难受,恨不得立刻把她踢开,官场,不是她能来的地方。
宋采唐有个预感,以后别碰上,只要跟这刘启年碰上,这人一定会整她。
但是——
她才不怕。
大家能和平共处,两相安好最好,如果别人非要踩上来,她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
回到家,宋采唐指挥着丫鬟青巧和琴秀,迅速搬了家。
眼馋水榭那么久,外祖母一直觉得太危险,又水气湿重不养人,只让她过去玩,不让住,今天关清同意了,她一点也不想再耽搁。
当夜,一晚好眠。
果然,水是最安全的,只有挨着水,她才觉得最舒服。
唯一奇怪的是,不管她住在哪里,赵挚都能找到。
隔着窗子,赵挚递过来一碗凉糕,宋采唐一边捧着吃,一边站在窗子里,跟窗外的赵挚说话。
“这些天你好像总是不在。”
“我在找一些人,一些事,很忙。”
“哦……”微风拂起宋采唐碎发,落在鼻间,有点痒,宋采唐很自然的把头发别起到耳边,“找到了么?”
赵挚看着宋采唐,过了很久,才回答:“没有。我想找的人,不是死,就是失踪,我想知道的事,全无线索。”
真是可怜。
宋采唐心内叹了口气:“那还找么?”
赵挚目光坚定:“找。”
“那你加油。”
水榭四处是水,月光落在水面,波光粼粼,反射效果一出来,更显的水多,哪哪都是。
赵挚明显不适应,眉头皱的死紧:“你住在这种地方,不觉得不合适?”
“不觉得。”
宋采唐回答的相当干脆,抬头看到赵挚神情,她眼梢微翘,笑出了声:“抱歉,我找住处,完全按自己喜好,不会考虑别人口味。”
言下之意,就没想着你会来。
赵挚眼角可见的抽动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第一次见面,你就看出来了。”
他的怕水。
宋采唐想起那次搞笑的初见,差点把嘴里的凉糕喷出来:“因为真的很容易看出来。”
赵挚摇了摇头:“你是唯一一个。”
说容易,那是对宋采唐来说,对别人,就很难了。
至少到现在为止,知道这一点的,只有她。
“人为什么会害怕某一样特定的东西?”赵挚目光微沉,看向宋采唐,“你能看出来,也能知道原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