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把脸,祁言还是没认输:“那就算认识,卢光宗也不是谁都信的人啊,对方想杀人,他就一点没察觉到?”
他看看宋采唐血糊糊的手,默默转开头,比起被剖尸吓晕吓吐——丢脸就丢脸吧。
解剖尸体,是宋采唐做的最熟练的事,不说闭着眼睛都能完成,至少在剖剪进行中,她是可以一心几用的。
现在听祁言发问,她淡定回答:“凶手和死者肯定认识,但不一定是死者的熟人,信任之人。”
祁言瞪眼:“那卢光宗不更应该警惕!”
“不一定。”
“为什么!”
“凶手只要能把死者引出小酒馆就行,”宋采唐低着头,眼睛始终未离开手上解剖刀剪,“死者身上没外伤,显然,他是自愿跟着凶手离开的。”
祁言又懵了:“为什么一定是在外面,不是小酒馆?”
宋采唐叹了口气,没说话。
祁言不解。
温元思替宋采唐回答:“小酒馆里人那么多,凶手别说行凶,动作大一点,都会被发现。”
然而事实是,卢光宗什么时候从酒馆走的,都没有人注意。
祁言后知后觉:“也是……凶手真要在小酒馆杀人,咱们也不用费这么多工夫了,肯定当场被抓。”
温元思颌首总结:“死者在小酒馆安坐,凶手上前用什么理由引诱,死者随凶手离开。及至无人处,凶手用迷药之类的东西把死者迷晕,然后将其溺死,悄无声息的抛尸猪圈……”
案发过程肯定跟此推测相差不远,但就如祁言所说,卢光宗是个警惕的人,不可能没起过疑心,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呢?
温元思皱眉:“凶手当时,可能握有死者拒绝不了的东西。”
“或者——”
宋采唐补充:“死者正在期待,强烈渴盼的东西。”
卢光宗被亲子掳囚,经历各种心理生理上的折磨,好不容易逃脱苦海,最想做的,是什么?
他不回家,不找亲朋,直奔小酒馆,肯定有理由。
而这个理由,很有可能,凶手知道。
张府尹捋着胡子:“看来这凶手对死者的了解,非常深。”
祁言:“那——”
他正要说话,宋采唐突然又找到了一样东西,用镊子夹出来:“记,死者支气管发现异物——”
仔细观察,异物是不太规则的椭圆形状,很薄,颜色发灰,但认真看,能看出其中间部位泛着淡淡的粉色。
“花瓣?”
祁言离的近,看的也最清楚,虽然这花瓣有些萎缩卷曲,但肯定是花瓣没错!
宋采唐把镊子往前凑了凑:“你再闻闻,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祁言下意识后退,心说尸体里的东西能有什么味道,臭呗!
可就在这么想的时候,一缕香味飘到了鼻间。
很淡,也很特别,但绝对是花香没错!
除了花香,还有淡淡的……啧,说不出来的味道,很熟悉,但太淡了,一时想不出来。
“酒。”这方向,宋采唐比祁言敏感多了。
祁言一拍巴掌:“没错,就是酒!有酒味!”
张府尹十分好奇,过来仔细看了看,很是不解:“酒和花瓣?小酒馆里不管客人还是掌柜,都说没看到卢大人喝酒,那盏进门随便买的酒,放上桌什么样,撤下桌时还是什么样,根本没被动过。”
所以这酒从哪来?花瓣又从哪来?
而且就算喝了酒,也不该在气管里发现,喝进去应该是胃啊!
“难道卢大人是被酒溺死的?”
张府尹又摇了摇头:“也不对,尸体发现时,酒味并不明显。”
酒这种东西,气味最藏不住,如果卢光宗喝了,尸体一闻就能闻出来。
温元思看着宋采唐晶亮双眸,反应过来了:“这是什么花,宋姑娘可认得?”
“木菊花。”
宋采唐之前案件涉及过一次这种花,记忆非常深刻:“味道香甜,花期正盛时,不管人或动物,接近闻到味道就会变的昏昏沉沉,如果不小心吃了,一定会晕倒在地。”
众人登时大悟:“所以这是凶手使用的迷药!”
温元思一语切中正题:“此物名木菊,是否是菊类一种,花季在秋?”
如果在秋天,不是花期,凶手怎么弄来的花瓣?
宋采唐微笑,说了一个字:“酒。”
人类生活中,酒有太多太多作用,其中之一就是延长保持期,它还是香味最好的载体。不然现代那么多香水,为什么用酒精做基底?
“凶手对花瓣做了处理,以酒腌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