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抓人,什么都没说,但他们会自己想啊,越是没说的,肯定越憋着大事呢!
而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任何时候,流言这东西跑的最快。
卢光宗被杀,可怜,是好官,大家都同情,跟着跑去烧香的不少,但近几日,风声就难听了,越来越多的料爆出来了。
说卢光宗假仁似义,买官卖官,贪赃枉法,暗杀灭族,抢人秘技,什么坏事烂事他都干得出来,还和杀手组织有勾连……
起初,大家都是不信的,觉得是有人在故意抹黑卢光宗,但不知道哪蹦出来一堆证据,这几日在市井大肆流传,打着这些不相信人的脸。
样样都是真事,可查可考。
所以……
“呵呵,一丘之貉!老子不是个东西,儿子也是没良心的,连亲爹都杀,一家子没出好人!漏底了吧,藏脏钱被发现了吧!”
牛保山一向胆肥,不管时间地点,哪哪都敢说卢家坏话,现在更是不会怕,面色膛红,声音扬的高高,让所有人都听的到。
事实在前,人们似乎很难为卢光宗说好话,只有几个受过卢光宗恩惠的,小声嘀咕:“可卢大人是真的帮过我……”
“帮你个屁!”
牛保山似乎喝了酒,一身酒气,大着舌头,什么都敢说:“给你个小恩惠,拿走你的大东西,这也叫帮?”
“你们想一想,那老孙子帮你们前后,是不是让你们帮他别的了?”
“最不要脸的就是这种人!”
他晃着身子,捂着脸呜呜呜哭,哭的直打酒嗝:“我那可怜的儿,要不是信了他,怎么会惨死……老孙子算计人都不用刀,对你客气一下,笑一笑,随手帮一帮,你们就能哭着喊着自己把大堆好处送出去——”
“蠢啊!”
“愚民!都是愚民!”
牛保山说着话,身体沿着墙根滑到地上,头一歪,竟是醉死了过去。
他睡了过去了,现场气氛却沉停,还在继续。
慢慢的,有人回过味儿来,还真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
“卢大人帮我保住店子,赶走了极品亲戚,两个月后建作坊要占点地,十分发愁,我正无比为报,想着自家那块地离的近,又不值几个钱,就送给他了,然后……半年后,就有官府规划要占地,那作坊推了,官府补了好多钱。我当时以为只是凑巧,是我没那份福气……”
“我亲戚家二丫被强抢,是卢大人做保帮忙拉下,一家人感恩戴德,一个月后有个富家哥儿过来求了二丫走,当初看着是个好的,亲戚家也放心,后来二丫死了,请人看了看,说是被折磨死的……我那亲戚从来没想过找卢大人闹,只认为是自己倒霉,瞎了眼。”
……
一句一句,这样的话越来多,猜测也就越来越多。
“操!卢大人果然把咱们给骗了!”
“他不是好人!”
“他死了没准就是儿子干的,所以官府才抓他!”
“老子白在卢家门前烧香了!”
“不行,我要把面子找回来!”
“我也去!”
不知道气氛怎么起来的,又是怎么商量的,总之,最后结果是,大家气势恢弘,浩浩荡荡的往卢家走,要去砸卢家的门,把曾经的耻辱要回来。
“还有这人命案——最后是卢慎干的!要是别人干的,咱们还得谢谢他,谢谢他帮忙扒皮!”
“听说案发地是王家小酒馆——那是咱们的地盘,官府问话不一定配合,咱们就不一样了……”
“走,去找找看,是哪位义士这般威猛!”
一群人气势起来非常快,凌芊芊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就被挤在了人群里。
她的方向和这些人相反,被夹着带了好远。
等好不容易挤出来,发现精心梳的发式乱了,衣服脏了,裙角不知道被哪个熊孩子摸上了黑黑的油手印,鞋子更是不能看,珍珠没了,刺绣一团黑……
凌芊芊气的直哭。
这群刁民!
讨厌的宋采唐!
要不是这女人,她怎么会受这样的苦!
哭完,凌芊芊狠狠瞪了眼瞎在外头,不知道过来救她的下人,捂着脸跑开。
下人们一脸委屈,一切都是照凌芊芊安排,不让他们出现,现在出了意外,又怪他们……得,今晚回去,一顿板子怕是少不了了。
一群百姓流水似的从街角撤离,最后只剩下罕无人迹的茶摊,墙角醉死的牛保山,以及……悄悄沿着墙角走的甘志轩。
甘志轩脸色有点白,用袖子草草擦了下额上的汗,避开热闹人群,转了个方向,绕了点远路,回家。
一路上他眉头皱的很紧,似乎在思考什么极为要紧的事,颇有些心神不宁。
回到家,一推开门,母亲甘四娘正好在家。
甘四娘听到门响,身体一颤,又一转,迅速往袖子里藏了什么,抹了抹眼睛,声音柔柔:“轩儿回来了。”
甘志轩心情不好,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烦:“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有点正事没有!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