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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凉透的汉堡,吃了也暖不了身体。

    .

    陆佳意只看了一会书就觉得困了,他把书放下,脱了毛衣打算睡觉,就从戚杨身下把被角拽了出来,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这一拽,戚杨倒醒了。

    他就靠墙坐着,说:“醒了。”

    戚杨睁着略有些发懵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陆佳意就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有。”戚杨这才揉了一下眼睛坐起来,眉头紧紧皱起来,掀开了被子,要下床。

    “你要干嘛?”

    “上厕所。”

    “出门右转。”

    “嗯。”戚杨穿上鞋子,人还是有些晕的,大概这时候醒了人更难受一点,走路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趁着他出去,陆佳意就坐到了被窝里头,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了,垫在了床头当枕头。

    不一会戚杨回来了,挠了一下头,看着他。

    陆佳意说:“睡吧,明天还得早起。你口渴么?”

    戚杨摇了摇头,说:“在你这睡?”

    “你要回去?”

    “不是……”

    陆佳意觉得戚杨现在呆呆愣愣的,眼睛还是困倦的样子,莫名很可爱,就笑了,说:“给替你给你爷爷奶奶打过电话了,说你今天在我这睡,赶紧睡吧,都十一点了。”

    戚杨“嗯”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弯腰脱了鞋子。

    陆佳意那边都已经躺下来了,拽着被角说:“我发现你真的好高,被子都盖不住你的脚。”

    戚杨没说话,默不作声地脱裤子,谁知道陆佳意忽然爬了起来,从他后头探过头来:“这么冷的天,你都没穿秋裤?!”

    他很吃惊地说:“你平时都没穿秋裤么?”

    “不冷。”戚杨说。

    他里头就只穿了个大裤衩,光着两条大长腿就坐到床上去了,又脱了外套和毛衣,上身剩个打底衫。

    陆佳意靠着床头坐着,说:“你真耐冻,我都穿毛裤了,不穿不行,太冷。”

    戚杨咳嗽了两声,就躺下来了,陆佳意也躺了下来,说:“关灯吧。”

    戚杨伸手关了灯,房间便陷入一片漆黑里头。俩人的胳膊碰在一起,戚杨又咳了一声,便往床边挪了挪。

    陆佳意也是头一回跟别人一起睡,有点不习惯,于是就找话题说:“明天咱们起晚点吧,六点。”

    “嗯。”

    就这样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戚杨偷偷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手机屏幕,谁知道屏幕一亮,就听陆佳意说:“还没睡着啊?”

    “你也没睡?”

    “快要睡着了。”

    戚杨就说:“别睡了,再等几分钟就是新年了。”

    陆佳意就笑了,声音温和缓慢,说:“我以前都没过过元旦,只过春节。春节我都守岁的,你们……你守岁么?”

    戚杨就把一只手枕在脑后,面朝上躺着,说:“小时候会守岁,大了就没了,没什么意思。”

    “我以前春节都不睡,一家人一起守,守到天亮,然后就和同辈的人结伴去给亲邻好友拜年去。”

    也不知道现在的春节是不是这样过的,大概是没有他那个时代热闹和重视了。

    因为年多了,除了春节,还有了元旦。

    他就睁着眼睛,默默地等新年的到来,静谧的夜里面,忽然传出几声鞭炮声,响彻夜空,接着便又接连响起来,有远的,有近的,算不上热闹,但也连成了一片。戚杨说:“新年快乐。”

    陆佳意笑着说:“你也快乐,可以睡了吧?”

    “睡吧。”

    “我都困死了。”陆佳意说。

    这下戚杨就笑了,侧过身面向陆佳意,但陆佳意很快就睡着了。

    睡意这东西却已经从戚杨身上跑光了,他睁着眼睛,隔着黑夜看着近在咫尺的陆佳意,模糊看到他的轮廓,鼻息间,都是淡淡的薄荷香气,热烘烘的,烘着他,叫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就闭上了眼睛,躺了一会,然后头微微靠近了陆佳意,额头抵着了陆佳意的脸颊,感受到他脸颊的柔软温热的皮肉。

    戚杨就硬了。

    外头的鞭炮声已经停了下来,只有极远处偶尔才会传来一两声,元旦到底和春节不能比,如果是春节,新年到来的那一刻,整个县城都会被鞭炮声吞没了,早晨起来,连空气都会笼着炮火气息。

    其实离得近了,更看不清楚,黑胧胧的,但戚杨睁着眼睛看了大半夜,眼睛都酸涩了,身体不知道为什么缘故,一直绷得特别紧,可能肩膀露出来的缘故,竟有点冷,有点打哆嗦,身体内部却是一种燥热的感觉,想掀开被子来晾一下。

    戚杨失眠了,竟一夜都没有睡着。

    失眠了一夜,倒是开了窍,懂了很多事。

    两个人一起睡,是暖和很多,陆佳意这一夜睡的特别好,不到六点他就醒了,醒了以后发现戚杨也醒了,俩人便一起起来了,才五点四十。

    “我得回家一趟,”他对陆佳意说,“我书都在家里呢,你先洗漱,洗漱完了在家里等着,别去小区门口等了,冷。”

    陆佳意点点头,看着戚杨穿了衣服,等他走了以后,他才起来,揉了揉眼睛,头发也蓬松凌乱。

    外头还是漆黑一片,新年的第一天,好像天气并不好。空气冷冽的紧,但戚杨却很兴奋,车子骑的飞快,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充盈着他的心,他生平都从来没有这样亢奋过,青春涌动的劲儿充斥着他的身体,他从自行车上微微站起来,车子飞快地从黑胧胧的巷子里穿过,即便是很多年后,他也记得那个模糊寒冷的清晨。

    第57章

    元旦一过, 月考就开始了。

    前几次月考,都是全校轮流, 高三到高一依次考, 特别耽误时间, 因为马上就要期末考试, 所以这场月考没有前几次那么正式,所有班级都只在自己班里自己座位上考。

    江潮这样的就最高兴, 因为这样坐的密集, 可以抄同桌的。

    刘红民坐在讲台上做考试安排:“奉劝大家,会多少就答多少,考出真实成绩, 家长和老师心里都有个数, 老师知道你们差在哪里,家长知道你的真实水平, 也不至于对你抱有高于你真实水平的期待。凡是考试作弊的, 都是坑自己哦。”

    班里同学就哄笑一阵, 远没有平时月考的严肃紧张。

    以前月考, 你身边坐的可能都是不认识的,如今好了,身边全是熟人,早就有人打了招呼了, 自己的座位上做小抄也比较容易。江潮一边做小抄, 一边回头问陆佳意:“你不打小抄?”

    “不打, 能考多少是多少吧。”

    江潮就笑了一声, 说:“你真傻,班主任说作弊没用你就真当没用啊。”

    陆佳意就站起来看江潮打小抄,江潮拿了铅笔在往墙壁上抄,书桌上摆了几张小纸条,上头写的密密麻麻的。

    整个后排,估计也就他和戚杨没打小抄。

    他是觉得刘红民说的有道理,打小抄没什么意义,反正他又没想考高了调到前面去。

    戚杨是懒得打,考试多少分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家里没人管。

    不过陆佳意其实是有一点点蠢蠢欲动的,主要是想考高一点好给林秀英交代。不过能打小抄的,都是背诵的东西,但背诵的东西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不能打小抄的,恰好是他缺失的,也是没办法。

    这次月考不大正规,导致监考也很松散,更像是平时的课堂考试。刘红民坐在讲台上看报纸,半小时才下来走一趟,或者出去伸个懒腰,和隔壁班的班主任在走廊底下聊天。

    他一出去,教室就会立马有轻微的骚动,整个教室全都暗搓搓地行动起来,有换卷子的,有掏出小纸条看的,有踢前面板凳的,陆佳意坐在最后一排,一切都尽收眼底。

    这一堂考英语,他做的有点吃力,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戚杨,懒洋洋的,但很认真地在做题,看他看过来,就问说:“怎么了?”

    陆佳意赶紧摇摇头,怕刘红民在外头听见了,以为他俩作弊呢。

    戚杨的英语应该是他学的最好的一门,他英语进步特别大,平时训练陆佳意都能感觉出来,所以戚杨提前做完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很吃惊。

    戚杨做完了以后,伸了个懒腰,装作无意地将卷子摊开,摊到了桌子中间,露出大片的选择题。

    陆佳意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

    戚杨大概没摸准他想不想抄,也不敢提醒他,就只清了一下嗓子,扭头看向窗外。

    戚杨装作无意,陆佳意装作没看见,就这样一直到交卷。

    这一场以后戚杨就学聪明了,做完了以后卷子再也没朝陆佳意这边挪,俩人形成了一种默契,互相不看对方的卷子。

    这一次陆佳意自觉他是有进步的,尤其是文科那些,他上次重温一遍以后,几乎掌握了全部的知识点,就没有他不会的,也就问答题他可能回答不好,其他的他都特别有信心。

    数理化还是很一般,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才刚学完小学数学,初一的才开始看,但月考和高考还是有区别的,月考重点都放在当下刚学的课程上,可他高二的课程还没开始学呢,导致他依旧大片大片的空白。

    大概上次月考已经让他跌倒谷底,心态反而平和了不少,不会做他也不着急了,他把不会的问答题都抄了一遍题干,就连数学,他即便什么都不会,还写了“解,已知”这些字眼。而且他卷子上的每个字都写的非常端正,俊秀。老师说了,卷面整洁,字体工整,也可以多得分,是印象分。

    刚写完这些,就察觉身后有人站着看他,他扭头一看,是刘红民。

    刘红民看着他大片的空白,眉头皱着看了好一会,没说话。

    陆佳意的耳朵都因为羞耻而红了。

    刘红民很惊讶。

    他除了惊讶陆佳意依旧考的这么差以外,还惊讶陆佳意的同桌,学渣戚杨同学。

    戚杨的卷子写的不少啊,虽然不说全填上了,但至少也写了一小半了,要知道以前考试,戚杨的卷子经常比脸还干净。

    看来陆佳意在后头坐,倒是带动了他的学习。

    他的目光又朝前挪了挪,故意咳嗽了一声。

    吓得江潮手里的小纸条都掉了,惊慌地回头看了一眼,又立即老老实实地一缩头。

    因为考的不正规,就连批卷也特别不正规,各科老师都采用了一种非常省事的批卷方式……将试卷发下去,确保每个同学拿到手里的都是别人的卷子,然后老师在上头从头到尾将卷子讲解一遍,下面的同学一边听一边批改,这样既批改了卷子,又讲解了一遍,一箭双雕。

    陆佳意在批改别人卷子的时候已经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但要说给他暴击的,还是数学课。

    他们数学老师是个年轻女教师,姓林。林老师在台上说:“这次考试的情况我大抵看了一眼,发现咱们班有些同学退步很厉害,但也有些同学进步非常明显。现在我把卷子发下去啊,如果谁分到的是自己的卷子,自觉跟其他人换一下。大家批卷的时候都认真一点啊,如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给分的,讲解完了统一来问我。批卷的时候不管你收到的是谁的卷子,都要公平公正,能用红笔批的尽量用红笔。”

    卷子分成了几份,从前排依次传过来,分到陆佳意手里的,竟然是戚杨的。

    他一看名字就笑了,说:“哎,戚杨,你的!”

    戚杨就看了一眼。陆佳意特别兴奋,说:“哇,你写好多。”

    草草地看一遍,几乎每道题都写了,如果遮住名字,光看卷子,他绝对想不到这是戚杨的卷子,他还记得俩人刚坐同桌的时候,戚杨的卷子上都是大片的空白,笔迹潦草,龙飞凤舞,现在不光写的多了,字也工整了一点,起码都看得懂。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随着老师把选择题答案写在黑板上以后,他发现戚杨考的,远比他预想的要好,五十分的选择题,他考了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