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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节
    秦陌冷笑,“怎么,是来挑衅云门的?”

    守兵伸手抚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这些人是不是来挑衅云门的不知道,可那把剑的原主人以前是真的敢在云门砸场子,想到那把剑,守兵真是心惊胆颤啊,曾一度把云门搅的乌烟瘴气的玲珑玉剑,随着莫志诚的死已经尘埋了很多年,如今,又忽然来到了云门,这真的不好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尤其,玲珑玉剑的主人玉裳不是死了吗?

    那么,执玲珑玉剑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守兵心中有好多疑问,也有好多的不解,但更多的是对这把剑的恐惧,他低低地说,“二爷还是亲自去看一看吧。”

    秦陌道,“真是来云门挑事儿的?”

    守兵道,“不好说。”

    秦陌眉头一凛,冷笑声越发的沉,他扭头对云苏说,“你先等在这里,我去城门口看看。”

    云苏道,“我跟你一起去。”

    秦陌手一挥,“不必,你且等着我就是。”

    云苏便不强勉,嗯了一声,转身回到了饭堂,坐在了一把椅子里,等秦陌随着守兵离开了,他才微微抬了抬眼,透过高远的天空,望向城门的方向。

    秦暮雪看他一眼,挑了他对面的位置坐,然后说,“是段萧与宋繁花来了吗?”

    云苏薄眼微眯,勾唇冷笑,“大概是吧。”

    秦暮雪道,“你来云门借兵,他们来干嘛?”

    云苏道,“阻止我。”

    秦暮雪不温不热地道,“他们阻止不了你,若他们想对你不利,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有来无回。”说着,顿顿,笑了一声,“这里是云门,不是玉刹阁。”

    意思是,她不会手软。

    也在变相的说明,上次在玉刹阁,云苏手软了。

    云苏目光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秦暮雪道,“你若舍不得宋繁花,我留她命就是。”

    云苏忽然一阵失笑,他道,“你以为宋繁花是一个没头没脑的女人吗?她敢上门,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能堂而皇之地进来,也能堂而皇之地出去,你别忘了,在玉刹阁,她是用什么东西把林新竹逼到失去心智的地步的。”

    秦暮雪回想了一下,脸色冷寒地坠下冰来,“玲珑玉剑。”

    云苏道,“是。”

    秦暮雪猛地站起身,大步如风地走了出去。

    云苏望着她的背影,提醒说,“你去了城门也拦不住她,而且,我劝你不要去。”

    秦暮雪冷笑,“以前我能拦住玉裳,如今也能拦住宋繁花。”

    云苏道,“但其实,你没有拦住玉裳。”

    秦暮雪猝地转身瞪着他,脸上情绪几度隐忍,眼中的光亮几度绷散,是,事实上,她确实没拦住,莫志诚为了玉裳甘愿赴死,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娶她。

    秦暮雪眼眶泛红,心尖密密麻麻地蹿起了疼意,那疼意像一根游走的针,在她的体内肆意穿梭,每到一地总要连起身体的筋脉跟着刺疼。

    秦暮雪伸手擦了一下眼睛,脚钉在那里死死地不动了,眼睛遥望着城门的方向,攥紧了手指。

    她觉得,她哥不会放宋繁花进来。

    哪怕宋繁花拿了玲珑玉剑。

    ……

    秦陌来到城门,守兵将城门打开,秦陌背手站着,没有往外走出一步,就看着门开后站在门外的四个人,二男二女,很随意地牵着马,很随意地站着,即便看上去都是一脸风尘仆仆的,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闲庭信步般的悠闲。

    秦陌眯了眯眼,当眼睛触及到宋繁花腰间的佩剑时陡然一怔,他忽地往前踏出一大步,眼睛盯在那把剑上看了很久,然后视线慢慢抬起,冷声问,“你是谁?”

    宋繁花笑着摸了摸腰间的佩剑,说道,“你不是看见了?”

    秦陌道,“玲珑玉剑早就随着玉裳消失了,你从哪里得来的?”

    宋繁花道,“我玉溪哥哥给我的。”

    秦陌气息一沉,“玉溪山?”

    宋繁花道,“是。”

    秦陌当然知道玉溪山是谁,玉裳的大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秦陌死死地看了宋繁花很长时间,眼眸转开,看向她身边的段萧,还有段萧身边的无方,还有玉香,这三个人他都不认识,但他却没心情问,看一圈过来后他只对着宋繁花说,“拿着玉裳的玲珑玉剑来我云门,你是想替她报仇?”

    宋繁花笑道,“不,我是来送她与莫志诚合葬,生前这一对苦命鸳鸯没有在一起,死后,总要让他们黄泉路上,有人相伴。”

    秦陌眼中的沉痛一闪而过,却是忍着没动。

    宋繁花也不着急,就等着他做决定。

    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秦陌没什么情绪地说,“进来吧,葬了玲珑玉剑,就滚。”

    说罢,转身就走了,压根不问他们的名字。

    在秦陌看来,这些人不管是谁,都与他无关,而唯一让他在意的,只是那把剑而已。

    宋繁花、段萧、无方、玉香一起跟着秦陌进了城,进城后秦陌原是要带着宋繁花他们直往莫志诚埋葬的地方去的,没想把他们带到秦暮雪面前,也没想留下他们,因为他不想让他妹妹伤心,秦暮雪有多深爱莫志诚,他这个当大哥的最清楚,玲珑玉剑一出,势必要扯出秦暮雪心中的伤痛,所以,他不打算让秦暮雪知道。

    可进了门,迎面就看到秦暮雪站在大院的空地上。

    秦陌躲不过去,想着怎么跟秦暮雪解释。

    还没想好,宋繁花率先笑着喊一声,“秦小姐,好久不见了。”

    秦暮雪冷哼,“谁想见你。”

    宋繁花哑然失笑。

    秦陌一愣,问,“妹妹认识这个人?”

    秦暮雪道,“哥哥都不问一问这些人是谁就请进来了,小心出事。”

    秦陌道,“会出什么事?”

    秦暮雪道,“一个监国将军,一个王爷,哥哥就算不关注外面的事情,可也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局,云苏前脚刚来,他们后脚就跟上来了,你觉得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秦陌眯起眼,扭头看向段萧。

    第236章 黄泉红线

    自报姓名,也等同于承认了身份。

    不藏着掖着,光明磊落。

    秦陌盯着段萧打量的眼神不自觉地就加重了几分,他说,“这名字真是如雷贯耳。”

    段萧微笑着道,“不及云门三分之一。”

    秦陌被回怼的一噎,冷冷笑了声,原本是打算带着宋繁花去莫志诚的墓前把玉裳的玲珑玉剑葬于莫志诚一起,也算是了了一桩遗憾,可现在,听到了段萧的大名,他倒不急于一时了,他努努嘴,冲宋繁花问,“那么,你就是段萧的未婚妻,宋繁花了?”

    宋繁花笑道,“是。”

    秦陌抱紧双肩,瞅着无方和玉香,“这二位呢?”

    宋繁花指着无方,介绍说,“段萧的侍卫,无方。”又指着玉香,笑着说,“玉裳的姑姑,玉香。”

    秦陌一怔。

    秦暮雪也是大感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秦陌盯着玉香,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打量罢,嗤笑一声,仰起头来看天,其实天还没变,云门的天素来都是昼长夜短,白天的时候天特别的高,夜晚的时候天特别的低,当然,其实天是一样的天,不可能存在高低问题,只不过是白天夜晚相差太大,让人感觉一高一低罢了,秦陌看着凌横于头顶上的天空,心想,云门铁骑沉寂了近百年,云门上空的天也沉寂了近百年,而今,天要变了,云门铁骑也要面临着一场从未有过的历史变革。

    云门铁骑不出飞水,不出黄沙,这是祖训。

    可祖训也是人定的,既是人定的,自也会被人打破。

    秦陌冷沉地眯了眯眼,因为玉香来了,他还是将宋繁花、段萧、无方、玉香四个人带去了莫志诚的墓前。

    秦暮雪也跟了上去。

    秦陌很担心秦暮雪会情绪崩溃,但她没有,她一路上很平静,到了莫志诚的墓前,她也没说话,就安静地站在一边儿,盯着墓碑上的名字看着。

    宋繁花将玲珑玉剑从腰间取下来,递给秦陌。

    秦陌怔愣半晌,没接。

    宋繁花眉头一挑,看着他。

    秦陌慢声慢语地说,“其实我很讨厌玲珑玉剑,讨厌玉裳,一把玲珑玉剑不足以匹敌我云门最强的男人。”

    隐含的意思就是,玉裳配不上莫志诚。

    宋繁花道,“你是不想要这把剑了?”

    秦陌紧抿薄唇,哼一声道,“为何不要?”他一把将玲珑玉剑夺过来,信手一扔,剑鞘铿锵一声扎在了莫志诚的墓前,与莫志诚的墓相偎相依,风轻轻扬起,吹起剑柄上的流苏跟着晃动,仿佛爱人的问候,轻轻拍在耳畔。

    秦暮雪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柄剑,一座碑,荒凉又凄绝地坐落在天地之间,成了眼前再也挥不去的死物,可明明,她清晰地记得莫志诚英气俊郎的面貌,铁骨铮铮的男儿刚气,他看她时亲切的笑容,教她骑马时的无私严厉,带她翻天壁山时的悉心照顾,明明,他对她那般好的,明明,他也应该是喜欢她的。

    可为什么,他会爱上别的女人。

    她与他相交十几载,亲如亲人,却抵不过一个外来女人月余多的感情。

    秦暮雪一瞬间心中大痛,红着眼眶流出泪来,她不知道,原来爱情并不是朝夕相处,我陪着你,你陪着我就有的,而是那个命中注定的人没来,她若来了,爱情才来。

    秦暮雪伸手擦了擦眼,转身就走了。

    秦陌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没跟上去,只是看着宋繁花从怀兜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了玉香,并说,“这是玲珑玉剑的剑谱,也是玉裳之物,我有幸从玉南王的手里得到这两件东西,我很高兴,但这两件东西本就不归我所有,如今正好物归原主,玲珑玉剑已经经由秦陌的手成全了莫志诚,想来,玉裳也很高兴她与莫志诚的爱情能够得到家人的认可。”

    这个家人,无疑就是指玉香了。

    玉香伸手将玲珑剑谱接过来,她抬头看了一眼那把玲珑玉剑,走过去,将剑谱摆在玲珑玉剑与墓碑的中间。

    玉裳闯荡江湖的时候玉香已经退出江湖了,关于玉裳与莫志诚和林新竹之间的爱恨纠缠,也是后来得知,没有爱过的人,没有爱而不得过的人,不会明白阴阳相隔,生死不能在一起的一对有情人是多么的可悲可怜。

    玉香深有体会,所以,在林新竹上门的时候,她没有为难他,如今面对莫志诚,她也没有责怪。

    其实,若是玉裳没有遇见莫志诚,就没有这一场悲剧,也没有这一场生死。

    可,人生行舟,本就是一场风雨兼行啊,遇到了你的劫,要么你幸运的走过去,要么你就遗憾地退场,这不是别人决定的灾难,而是自己,所以,是生是死,都无从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