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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庄子外面,采青在等着。

    「夫人,回来了。」

    听到马蹄,采青赶紧进来禀报。

    不大会儿,人就进了庄子。

    看到伤势不轻的庭生和赵显,她惊呼出声:「侯爷,他们这是…」

    景修玄示意她什么都别问,赶紧安置人。

    好在两人身上划伤多,并没有伤到要害。

    她心疼地看着缠了好几处的庭生,关切地问道:「疼吗?」

    「不算疼,看着吓人,其实没有多重的伤。」

    庭生挤出一个笑,想到赵显的侍卫,无一人生还,不禁情绪有些低落。「殿下怎么样?」

    「他伤得没你重,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郁云慈答着,有些心有余悸。她是太平年月中长大的人,也曾在书中读到过皇权暗斗,无一包含陷害暗杀之类的。

    可真切地发生在自己眼前,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安顿好庭生后,她走出屋子

    景修玄站在院子当中,黑色的锦袍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他慢慢从暗影中走出来,脸上的从未有过的肃杀。

    「侯爷,是什么人做的?」

    她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京中的暗斗所致。

    程方两家刚宣布要联姻,贤王就遭到暗算。不是程家人做的,就是方家那些人指使的。可是他们做得如此明显,图的是什么?

    贤王行五,不占长不占嫡,真要是有皇位要继承,除非前面的四个哥哥都死光了。要不然怎么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他们暗害贤王的目的是什么?

    她这般想着,直接问出了口。

    「陛下有意给宁王和成家长孙女赐婚。」

    所以呢?

    事情是宁王做的,目的就是想除掉贤王,让成家全力支持他自己。真是她想的这样吗?宁王她是接触过的,不像是如此鲁莽的人。

    若不然,也不会天天装作花花公子的模样哄骗世人。

    假使真是他那一派做的,必是方家人私下的决定。

    如果是程家做的,也有些说不通。程皇后是嫡皇后,太子是嫡长子,又被立为太子。他们只要保证自己不行差踏错,惹得陛下厌弃就能安稳继承皇位。不可能自找死路,杀一个并无什么威胁的皇子。

    她凝着眉,除了这两派人马,其他的人根本不可能对贤王下手。

    「是程家的人还是方家的人?」

    他深深地看着她,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你以前,过得好吗?」

    她一愣,接着摇头,「不算太好,我父母不在一起,我跟祖母长大的。」

    「如此,也好。」

    没等她问为什么,他转了话题,「庭生伤得怎么样?」

    「上过药,精神还不错,伤口看着多,都不在要害之上。他们是你的徒弟,你应当对他们有信心。」

    他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怎么没加件衣服?」

    她笑道:「我贪凉。」

    夫妻二人相携入自己的屋子,临睡之际,她还在纠结自己的想法。

    「侯爷,您说是谁做的?我猜方家的可能性大一些。」

    「为何这么说?」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冷冷清清,比平日要低沉一些。

    她偎进他的怀中,轻语道:「你想啊,宁王要娶玉缨,那就是成国公府的孙女婿。但孙女婿比起亲外孙来讲,到底隔一层。如果没有贤王,那成家必会举力支持宁王。」

    一只大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这般浅显,宁王没那么蠢。」

    「宁王不蠢,但方家人蠢。」

    「方家人也不蠢,真蠢的人活不到现在。好了,少胡思乱想,睡吧。」

    他又轻拍一下她的脸,她拿开他的手,「不是方家人,难不成是程家人。没道理啊,最不急的就是他们,他们怎么会…」

    话没说话,就听到他低哑着声道:「夫人不困吗?若不然…」

    「不…侯爷,我困得很。好了,我睡着了。」

    她说着,闭目转过身子。

    他失笑,半晌听到她的呼吸均匀起来,应是真正入睡。

    她怀疑得没错,不光她会这么怀疑,便是陛下,也会往这方面想。

    为帝者,一旦起疑心,不管事实真相与否,都会在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倘若将来再发生什么事情,怀疑就会变成笃定。

    她没有提到另一家,那便是成家。此事一出,他几乎能肯定,陛下一定会震怒,那赐婚应会不了了之。

    兵行险招,自古有之。

    他眼眸一冷,透过纱帐看向横梁。

    成家?

    还有…

    安妃。

    第82章 说情

    皇宫内,大殿中灯火通明。正康帝收到京外加急密奏,送信之人是景修玄暗派的。一阅之下,龙颜震怒。

    张东海就站在后面,堪堪看到贤王遇刺几字,心内惊惧。

    殿内的地砖光可鉴人,倒映着通明的灯柱,就连灯柱上盘龙都清晰可见。流光如水,似有几条金龙在其中游弋。

    时而聚拢,时而散去。

    就要开始了吗?

    历来皇权之下尸骨成堆,宝座之下兄弟相残。亘古不变的夺位之战,向来都是你死我亡,兄弟反目。

    陛下是先帝唯一的皇子,自是没有经历过这些残酷的争斗。但一直以来,身为陛下的心腹,他知道陛下担心的就是皇子间的暗斗。

    是以,太子是一早就立下的。方太后和良妃的心思,陛下心知肚明,他以为争斗应是从太子与宁王之间开始。

    为何是贤王?

    张东海低首顺眉,静立不动。

    正康帝那捏着折子的手关节泛白,脸沉得吓人。约是过了半刻钟,那折子才从他的手中掷出,摔在地砖上。

    「好大的胆子!」

    张东海的身体躬得更低,外面的宫人太监跪了一地。这些人跪都跪习惯了,但凡是殿内有一丝异动,他们就下意识地跪着。

    果然,不大一会儿,陛下怒气冲冲地从殿内出来。

    明黄的龙袍从他们面前移过,上面的龙张牙舞爪。待那龙尾消失,众人都暗松一口气。照旧是不敢起身,得跪够半个时辰才能起来。

    正康帝径直去到皇后的长阳宫,黑着脸进殿,只把程皇后看得心里打鼓。

    眼神儿瞄着陛下身后的张东海,只见张东海低着头,不与人对视。她心一沉,立马猜出此次陛下必是愤怒非常。

    「陛下,您来得恰是时候,河西进了一批贡果,臣妾瞧着不错。」

    程皇后满脸的笑,张罗着宫人把果子摆上来。紫玛瑙般的葡萄,盛在琉璃盘中,个个莹亮可人。还有剥过皮的石榴,堆砌在盘中,似一颗颗通透的红宝石。

    正康帝面色不虞,程皇后像是无所觉,纤纤玉手剥出一颗葡萄,用银叉仔细挑净里面的小核,递到他的嘴边。

    他嘴一张,慢慢品尝。

    程皇后满脸欢喜,「臣妾就知道陛下爱吃,特意让人备着。今年河西风调雨顺,物产丰收,进贡的果子比往年品相都要好。」

    正康帝脸色缓和一些,为帝者就爱听自己的王朝国泰民安,百姓安居。

    他又吃了一颗皇后递过来的葡萄,觉得确实如皇后所说,今年的果子比往年更大更甜,汁水更多。

    「巩福宁治理有方,朕会重重有赏。」

    「都是陛下慧眼识珠。」

    程皇后淡淡地说着,并不发表任何的意见。巩福宁与程家有些渊源,其人在京中时并不显,且十分好吃,人称刁嘴巩。

    想到那个一谈到吃就两眼放光的臣子,正康帝脸上泛起一抹笑意。为了吃,巩福宁闹过不少的笑话。

    笑容很快僵在脸上,他垂眸盯着那两盘果子。

    「既然今年丰产,那便往各家送一些。」

    这个各家,指的是三品以上的大员。

    程皇后含笑应下,手里又剥好一颗葡萄,随意地递过来。葱白的玉指,艳红的蔻丹,衬得那颗果肉分外的诱人。

    正康帝眸一垂,人已起身。

    「朕还有些事,改日再来陪皇后。」

    「臣妾恭送陛下。」

    眼见着明黄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皇后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淡去。自嘲一笑,自己吃掉刚剥的那颗葡萄,再用帕子细细地擦拭着手指。

    「娘娘,您为何不把陛下留下来?」

    她身后的老嬷嬷问道,颇有些遗憾。陛下除了初一十五,其它的日子是不会来长阳宫的。今日不知吹的什么风,陛下居然破例前来。

    皇后娘娘为什么不趁机留下陛下,增进夫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