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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于是众人说话用词都挺含蓄。

    *

    直到下午,门诊那边要求叶明雨接诊的人都还没离开,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又加入了好几个。

    院里几个领导专门为此召开了一次小会。

    “这才曝光后的第一天,明天说不定会更多。如果她一直不接门诊,这些人肯定会闹起来。”行政副院长担心地道。

    “但人家本来是到医院来学习的,我们把她当正式医生用,让她接门诊浪费时间,人家心里能乐意?要接诊,到哪里不能接诊,非得帮我们泰山医院接诊?”负责医务的副院长反驳。

    “说得对,我们不可能枉顾她的意愿随便安排。”彭洪森道。

    他可不想把叶明雨给得罪了。像这样的人才,他向来是尽最大努力捧着护着的,即使不能留院,将来对方也记他的好,可以变成一条上好的人脉。

    “那患者要是大规模闹起来,甚至把新闻媒体给招来,要怎么解决?”

    行政副院长提出了最尖锐的问题。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沉默。

    这确实是个难题。

    第96章

    讨论了许久,几人最终还是决定去询问叶明雨本人的意见。

    彭洪森亲自到叶明雨办公室找了她,这个时间她一般是在办公室的。

    果然,他到的时候,叶明雨正在办公室整理病历。

    她现在一天大概四分之一的时间花在那七个心脏病人的身上,其余时间还是在用来学习。

    她的行动完全不受限制,想去哪个科室了解仪器设备和药物,或者观摩手术,都是被允许的,所以目前她已经学习了三个内科分支科室的东西了。

    彭洪森说明了来意,然后道:

    “明雨,院方是完全尊重你的意思的。你要是想出门诊,我们就为你安排,不想的话,我们也会尽量为你排除外界压力。”

    听到这话,叶明雨还是觉得挺欣慰的,如果泰山医院一直能保持这样的态度,倒是可以长期合作的。

    在决定作为中医界发言人,并安排曾经治疗过的患者对外公开发声的时候,她就曾想过会遇到如今的情形,心中也早就有了对策。

    “门诊可以接,但有条件。”

    彭洪森听到这里,心中一喜。

    “你尽管说。”

    “我只接重危病人,每个月只坐诊一天,接七个人。”

    她觉得现在额外花在病人身上的工作时间刚好合适,不会耽误她学习和研究。

    中医只是一对一的治疗,她就是有三头六臂,一天四十八个小时,能救的人也有限。关键还是研究出普适性药物,再推广开来,才能真正地造福大众。

    “这……七个人会不会太少了?”彭洪森犹豫。

    “太多我照管不过来,会影响治疗效果。”叶明雨解释道。

    “至于这七个名额要怎么安排,才不会引起骚乱,还得麻烦你们院方费心安排。”

    于是,第二天泰山医院的官方微博上发布了这样一则消息:

    “最近有患者反映,希望为本院叶明雨医生安排门诊,经院内研究并征求叶医生本人意见后决定,叶医生每月一号坐诊,接收七名重危病人。公平起见,挂号需由患者家属持两人身份证与户口簿,亲自到医院现场挂号,其他方式概不受理。

    叶医生本人精力有限,为保证治疗效果只能如此安排,还望大家谅解。”

    微博一经发布,就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为什么只有七个人!一个月才接七个人,那其他人怎么办?”

    “就是,她医术那么好,一个月只接七个人也太浪费了!其他患者怎么办,就活该等死吗?”

    “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重危病人?治疗照顾重危病人是需要花费很大精力的,医院icu每个重危病人都会配备一名专职的医生,两到三名护士,所有医护人员治疗期间都只照顾那一个病人。叶明雨只有一个人,能一次性接七个人,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人家院方都解释了,是为了保证治疗效果。治不好病,让她接再多人又有什么用?”

    这一条评论被院方水军人工置顶,引导着后面的评论风向顿时跟着发生了变化。

    “这样看来,只接七个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要保证治疗效果的。”

    “其实我一直以来就觉得,好的医术是稀缺资源,应该对医院进行分级接诊。现在有的人,感冒发烧都要去顶级三甲医院,普通社区医院又不是治不好。众多的普通病人消耗了医生们的大量精力,也挤占了门诊时间,导致真正的疑难重症患者,根本挂不到号。这是对医疗资源的一种巨大浪费!所以,泰山医院这样安排非常合理。”

    “赞同,病人也有轻重缓急。叶明雨虽然医术精湛,但毕竟只是一个人,应该把她的治疗时间优先让给重危病人!”

    “我听说她手里现在还有七个心脏病重症病人呢,再加上下个月的七个,就是十四人了,也挺不容易的。”

    毕竟,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叶明雨到底是怎么治疗病人的,在院方水军的刻意引导下,以为接诊七人已经是极限。

    于是就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一场风浪消弭于无形。

    *

    侯香彤和侯丹丽,在第二天才被允许带着律师前去探视侯香彤的母亲松靖茜。

    松靖茜原本是个有些微胖丰腴的中年贵妇,平时也打扮得光鲜亮丽,如今在看守所里待了一天,整个人都憔悴不已。

    看到小姑子侯丹丽来了,她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丹丽,你快让妹夫打个招呼,这看守所的日子,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她嫌弃地抱怨道,“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晚上发那个被子,脏得真是没眼看,我现在觉得浑身都痒,只想赶快出去洗个澡……”

    侯丹丽有些烦躁地打断她:

    “先不要说这些废话,你就跟律师说说,那个非法集资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最近资金周转不灵,所以我让会员们投资我的美容院,保证他们利率比银行高。”看了眼旁边站着的警察,松靖茜似乎含着莫大冤屈一般道,“但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啊,我这就相当于向他们借点钱,付给他们比银行还高的利率,怎么就非法集资了!”

    “怎么会资金周转不灵?咱们家明明那么多钱?”侯香彤最关心的是这个。

    “我最近炒了下期货,把钱全部投进去了。这几天有点亏损,得平仓……”松靖茜解释道。

    隔行如隔山,侯香彤是学医科的,根本不懂她说的这些,只以为是炒股,于是道:

    “亏了你就卖了不炒了啊,为什么还要往里面加钱?”

    “期货又不是股票,有杠杆的,我这是七倍杠杆,保证金只占百分之十五。总体亏损百分之五,就相当于要折损投入金额的百分之三十五。现在卖掉,我们的钱恐怕只能剩下不到五分之一了。都投了那么多钱进去,再坚持几天就又能大涨了,只要稳住,利润至少翻两三倍!所以我才想着,借点钱周转一下啊!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侯香彤反应了好一会,这才意识到是什么意思。

    她妈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投进去炒一个前途未卜的期货了。如果后期再亏损,家里的钱可能就一分不剩了,而且还必须偿还集资的那些钱。

    侯家原本就是单纯从政的,收入只能算小康水准。后来侯香彤的妈妈开了美容院,这才让全家过上了比较富贵的生活。也就是说,那三家美容院就是她家唯一的收入来源。

    她爸爸那点工资,只够供家里别墅的物业费保养费。那到时候一家人喝西北风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些:

    “你集资了多少钱?”

    “没多少,就一千一百多万。”

    四十多岁的男律师,听完这些话,有些为难地朝侯丹丽姑侄两人摇摇头,她自己都承认了,非法集资确实存在,而且金额巨大,不可能脱罪。

    侯香彤浑身脱力一般地靠在椅子上,完了,人捞不出来了。

    她们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松靖茜是冤枉的,这样就算要整她的人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公然践踏法律,即使h市的法院判了,她们也可以上诉。

    可现在,罪证确凿,她自己都承认了。

    “你们怎么了?”

    松靖茜看两人的表情不对,也有些不妙的预感。

    “你怎么这么笨,这明明就是人家给你设的圈套!”侯丹丽恨铁不成钢地道。

    松靖茜愣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切地道:

    “快把手机给我看看!”

    侯香彤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她马上进了网页版的期货信息页面,看完之后,整个人都眼前一黑。

    “完了!全完了!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骗我!”

    昨天和今天连续跌了近百分之十,她投进去的钱全部亏损不说,甚至还需要补一千多万才能脱身。

    侯香彤听到她所说的情况,顿时忍不住哭起来:

    “妈,你到底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啊?对方要这样整我们家?钱都套进去了,还要还债,还要坐牢!”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个生意人,怎么可能去特意得罪谁?”松靖茜毫无头绪。

    “丹丽,叫妹夫想想办法啊!我不想坐牢!”松靖茜求道。

    “他早就说了,上面的人来头太大,他保不了你!”侯丹丽的话打破了她的希望。

    侯香彤失魂落魄地跟着姑姑回了自己家,一时间一筹莫展。

    “咱们好好打听打听,你妈她到底得罪了谁?钱,这已经没办法了,但至少要把人捞出来,让店继续开着走。”侯香彤的父亲道。

    侯丹丽对嫂子不耐烦,对自己的亲哥哥倒是要亲近许多。

    哥哥在政府部门上班,不可能也不会经营美容院,必须得把嫂子捞出来,才能继续挣钱,不然光是这一大笔债务,就能把他们压垮。

    她几经周转,终于打听到了下令的人。

    竟然是周家当家人周泽熙。

    “周家,怪不得!”

    侯香彤的父亲震惊地道。

    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老婆到底哪里得罪了周泽熙。

    “现在先别管原因,千错万错,肯定都是你们的错,去赔礼道歉,争取他的原谅才最要紧!只要他愿意松口,嫂子就能出来,店也能继续开下去!”

    侯丹丽出主意道。

    面对周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即使是她父亲在世时,他们侯家的人在周家面前也得恭恭敬敬,更何况是现在。

    所以,据理力争是不可能的,只有赔礼道歉讨饶。

    然而,当他们好不容易托了关系,才往周泽熙面前递了话,却根本没得到允诺见面的机会。

    正在组装一组复杂模型的周泽熙头也不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