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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节
    “甚好。”对于立时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现象,杨修面色如常的答了一句。

    曹盼听着点点头,事情掀过了。但是,世族们在下朝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围了杨修,不怎么样,就是问问他,曹盼为何问他那话。

    “昨夜我在宫中留宿。”杨修并不藏着掖着,直接的把事情与他们说破,立刻引得一群世族都看向了杨修,“留宿?”

    有人颤颤地问了一句,宫中是有门禁的,而且杨修是外臣,更是男臣,他们如今这位皇帝是女帝啊,从前纵是男帝,那也不会留外臣宿于宫中,女帝却让杨修留宿,今早还特意问了那么一句,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

    “陛下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你们提议让陛下择夫,一直没有最后定下来要究竟该择什么样的夫,陛下让你们吵了几个月了,一件小事都能吵几个月,像样吗?”杨修犀利地问了一句。

    “那又如何,陛下出孝才多久。这跟你留宿宫中又有什么关系?”

    “择夫以为何?是为皇嗣。若是陛下有了皇嗣,那还需要择夫吗?”杨修爆出这一句,然后不管已经惊呆的人翩然而去。

    “他,他,他,他的意思是,昨夜,陛下让他留宿宫中,是,是,是……”有人吐了那么一句,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未尽之言,谁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怎么敢?”有人厉声地问了一句。

    “你是问咱们的女帝怎么敢?还是问杨德祖怎么敢?”捅刀的人继续地问了一句。

    有人答道:“杨德祖刚刚有一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女帝为何而择夫,不就是为了延绵子嗣吗?与其选一个不知底细又不定安全的皇夫,更容易大权旁落,何不干脆的找一个看得顺眼的郎君,春风一度,男欢女爱,延绵子嗣,谁也不亏。只是,便宜杨修了。”

    好些人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总还是没说出来。

    “不成,这事不能平白便宜了杨修。”一群人都冲着让曹盼生下有他们家血脉的孩子而为择夫一事折腾了几个月的人,怎么能允许这好处全叫杨修给得了。

    很快,洛阳城传遍了杨修昨夜留宿宫中的消息,配合传话的人那晦暗不明的表情,怎么都显得另有隐情。

    但是,就在洛阳城风传的时候,曹盼召荀攸的六子荀顗入宫,同样留宿。

    荀顗早就是曹盼的人了,自荀彧去后,守孝三年,便被纳入了曹盼的尚书台,如今为礼部的侍郎。

    荀彧素有美名,荀顗也是不遑多让的美郎君,虽然如今已经蓄了须,但依然貌美如初。

    “陛下下一个人选想好了吗?”荀顗跽坐着放开地吃着东西问曹盼,曹盼点头道:“想好了,陈家,陈群之子陈泰。”

    “那比臣长得要差多了。”荀顗实事求是地说,曹盼道:“无妨,朕又不会见他。”

    荀顗笑出声来,“陛下让臣在礼部呆了许多年,除了陛下的登基大典忙了点,这些年来臣很闲。”

    曹盼道:“趁着得闲好好地玩,该要忙起来了。”

    一眼看着荀顗道:“你那顶头上司,也该致仕了。”

    哎哟,这是打算要给荀顗升官了啊,荀顗高兴地与曹盼作一揖,“臣谢陛下。”

    “好好干。”曹盼给了荀顗一个眼神,荀顗乐呵呵地答应下。这一语双关的,不仅是指任职,更是今夜之事。

    因此,第二日荀顗一脸春风得意的上朝,许多人都看了一眼杨修,偏偏杨修神情如常,根本看不出半点不好。

    他们就闹不明白了,杨修跟荀顗,单看颜值,两人不相上下,岁数,杨修是要大一点,但是官阶,杨修在荀顗之上啊。最要紧的是,这两个都是世族出身,而且还是大族,大族!

    当然不是没人找荀顗打探的,比如,昨天他在宫中如何?

    杨修向来性情高傲,目中无人,又毒舌得很,世族们若非与之交好的,都不太愿意与之接近,但是荀顗就不一样了,因为荀彧的关系,荀家的诸子都是性情温和之人,荀顗还显得不拘小节。故而,都往荀顗那探消息去了。

    荀顗谨记曹盼的吩咐好好好干,所以,面对这些人的询问,他显得有些腼腆地道:“挺好的。”

    这表情,这表情,引得无数人脑补,但是,再要问别的,荀顗是理直气壮道:“关乎陛下之事,岂能多言。”

    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随后,他便走了,可是,却引得世族们那些长得不错的人都想,女帝,看样子并不是只看中杨修,他们,或许也是有会的。

    念而起,随着陈群之长子陈泰被接着召入宫中留宿,所有人都明白了,机会,长得好看的人都可能会有的。

    但是比起杨修跟荀顗来,陈泰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至少曹盼连见都没见,直接就让人把他安排在最侧之殿内,让他睡上一夜便被打发掉了。

    陈氏的族人在见到陈泰立刻就急切地追问,昨夜如何,一个晚上都在等着曹盼的陈贤摇头,再摇头。

    “我连陛下都没见到。”陈泰说了这一句,听在别人的耳中却是,人没有见到就直接……

    “辛苦了,累了一夜了,快回去休息吧。”得了这一句,长辈们也不愿再追问下去,一夜绷紧了精神的人神色并不好,也确实是需要好好地休息才成。

    此后,每一日曹盼都召世族的郎君进宫留宿,并不见人,就把人安排到了侧殿。

    但洛阳城早已传遍了曹盼无意择夫,而直接以貌美之郎君而孕子。可是,这一天一个,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了。

    荀攸也实在是忍不住地与曹盼进言了,“陛下。”

    “朕欲联合益州对孙权兴兵。”曹盼在荀攸把话说出来之前,丢出这句。

    “刘备身死,今益州已定。孙权兴建黄鹤楼打的什么主意,诸卿都明白,与其让孙权壮大,朕想合益州而分孙权,这天下,两方争就够了。”曹盼把自己的打算道来。

    周不疑、墨问并没有半点吃惊的模样,倒是崔琰道:“陛下,这可能吗?”

    “不可能。那朕就联合孙权平了益州。”曹盼凶残地说,崔琰算是明白了,曹盼并不满意如今这三足鼎立的局面,而是打算灭一而对峙。

    “所以,朝中诸事,有劳你们照看。”曹盼继续把自己想做的事都丢了出来。

    “陛下是打算亲自促成此事?”好,这才是重头戏,钟繇不太确定地问了曹盼。

    曹盼点头道:“此事除了朕,谁更适合?筹码,只有朕给出去的,他们才会信。”

    他们,非单指一人也,曹盼现在是做主的人,她可以选择是诸葛亮,也可以选择孙权。

    但是,筹码在曹盼的手里,给谁不给谁,确实只有曹盼说的才最可信。

    “陛下打算用什么筹码?”荀攸把很重要的这一点问出来,曹盼笑了笑道:“军师何必心急。”

    便是不打算告诉荀攸,荀攸吐了一口气,“朕会迅速离京,暂时,辛苦诸卿了。”

    眼下在此密议的只有几个丞相,还有郭夫人,崔今,听着曹盼,曹仁道:“陛下如此是不是太冒险了?”

    “放心,朕如今刚得了天下,惜命得很,没打算送死,所以,朕会护好自己这条命。”曹盼算是与曹仁郑重地承诺了一句。

    反正,曹盼决定的事从来没人能拦得住,况且,周不疑几个,甚至是郭夫人都没有对此事表示反对,也就是说,这一次离京,曹盼是非做不可。

    所以,曹盼对外宣称返回邺城祭拜曹操,至于半路上哪里去了,又没人敢问。

    曹盼就那么直接了当地从通往邺城的路拐往益州去,当然,在她赶往益州的时候,要与诸葛亮会盟的信也都送到了诸葛亮的面前。

    诸葛亮从接到曹盼的信,整个人就呆坐在前,动也不动了。

    “丞相!”一个郎君走了进来,与诸葛亮作一揖,诸葛亮将信放下了,齐齐地理直了放在案上,“幼常。”

    “丞相,那孟获果然是一等一的猛将,有他相助,我们是如虎添翼。”来人正是马良之弟马谡,诸葛亮平定益州之乱,不忘深入不毛之地收伏孟获。如今不仅平定了益州之乱,亦用七擒七纵而收得孟获为益州所用。

    诸葛亮点了点头,“孟获其人,实不可多得这人才,故以之为御史中丞,往后,你们要好好相处。长青,去帮我请州平来一趟。”

    马谡能感觉到诸葛亮有些心神不宁,询问道:“丞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诸葛亮看着桌上的信,道:“无事,有些累了。”

    此事,说与马谡并无用,诸葛亮也是六神无主了才会如此。

    马谡不疑诸葛亮,道:“如此,末将告退,还请丞相多多保重。”

    诸葛亮点了点头,马谡即退了去,在门口的时候碰到长青引着崔钧走来,崔钧正问着长青道:“孔明怎么知道我来寻他,专门让你来寻我?”

    “公子正好想找你,这不你刚好来了。”长青奉诸葛亮之命正准备派人去找崔钧来着,没想到崔钧倒是与诸葛亮心有灵犀。

    马谡也曾听闻崔钧之名,在与之相交时,与他作一揖,“崔先生。”

    “哦,马将军。”崔钧也还与马谡一礼,诸葛亮在屋里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看到崔钧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州平。”

    “孔明,与你相交多年,难得见你一笑,今天是什么日子?”

    说着夸张地抬头看了看天,不过可惜一无所获,马谡很是识趣地道:“丞相,崔先生,在下告辞,不打扰丞相与先生说话。”

    诸葛亮微颔首,马谡便离去,崔州平直接朝着诸葛亮道:“咱们先说好了,有什么事都能说,但是我要喝红雨酿。”

    对于一个好酒之人,诸葛亮手里头那天下绝无仅有的红雨酿正是叫崔钧每每不请自来的根本原因。难道诸葛亮要寻他一回,显然是遇上了叫诸葛亮犯难的事了。

    故而,不趁这大好的机会多要几坛酒他才是傻子。

    怀着这个念头,崔钧叫诸葛亮引了进去,诸葛亮没有说酒的事,“有一事,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将曹盼亲笔送来的信给了崔钧看,崔钧一开始还不明白,这是多大的事能让诸葛亮变脸啊。接过信一看了,面露惊色。

    “州平,你怎么想?”诸葛亮亦是心中踟蹰,又没有能讨主意的人,所以才会急着要寻崔钧讨个主意。偌大的益州,他能问的人太少了,尤其此事关系着曹盼。

    崔钧道:“这位向来都是言出必行的主儿。更别说如今她已经是大魏的女帝,她既然敢说你不与之联手灭孙权,她便与孙权联手灭益州,这绝不是仅仅说说而已。”

    诸葛亮道:“若无孙权制衡,来日她便要灭益州。”

    “你若强之,不是也要灭魏?孔明,其实两方对峙,只有你们彼此是对手,不必担心第三方插手其中,不是更能让你们斗得淋漓尽致?”崔钧笑问一句,想要把话题说得轻松一点,又怎么可能轻松得了。

    “以公而论,如今你们各自都是执棋者,都有资格决定棋盘上的规矩,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有何打算。她想一统天下,你也一样。既然如此,灭了孙权就是少了一个敌人,最要紧的是,她既然敢放话说,你若是不与之合作,她回头就去找孙权,我想,孙权顾忌的就没有你多了。”崔钧把问题都摆在诸葛亮的面前。

    “于私,孔明,你就不想见一见她?你不想问一问她,当初为什么会离开南阳,你不是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吗?”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诸葛亮心口就痛得厉害,却也促成了诸葛亮下定决心,“好,总要见一面的。”

    崔钧道:“不介意带上我一块?我很想看一看,你们夫妻一个为大魏之女帝,一个是益州汉室的丞相,你们会面会是什么模样。”

    诸葛亮没有松口,崔钧提醒了一句道:“还有益州的那些人,你与她的身份本就尴尬,她没有你顾忌的那么多,但若是叫人知道你与她秘密会面,只怕都要疑心你的忠诚了。”

    “我知。”诸葛亮如此说,目光却是十分的坚定。从来他做什么,都不受人影响,从前是,如今也是。

    很快曹盼就收到了诸葛亮的回信,一如她所预料的那般,诸葛亮同意了见面。

    对于这一点,曹盼从来没有怀疑过,天下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分江东而令天下仅剩他们二人,曹盼是个言即必行的人,诸葛亮也同样是。

    他们曾是夫妻,原本就是最信任对方的人,对战同敌,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戴图这一次也随曹盼一道出来,给曹盼端了一份补药,“娘子。”

    曹盼接过一饮而尽,回头问了戴图道:“养了几年的身体,应该不差吧?”

    “娘子这是小瞧我了?”戴图一听自己一身的医术既然被曹盼置疑,立刻接口说了一句,曹盼看了戴图一眼,“你当知此事关系重大。”

    “娘子放心,臣明白。”戴图当然知道,曹盼此次离京的目的既是与益州要联盟,同样也是为了子嗣。

    戴图想到这里,都不知是该为那位诸葛丞相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纵然曹盼顶着无数人的压力,依然坚持着只要他,只愿意要他,哪怕洛阳有无数的青年才俊,曹盼却从不动心;不高兴,曹盼此来的目的是为了孩子,至于怎么怀上诸葛亮的孩子,戴图是真不敢想。

    然而他也听过不少关于诸葛亮的事,这位能坚持为汉室尽忠,纵然娶了曹盼依然坚定不改其志,如今曹盼直接篡位称帝了,这样的情况下,诸葛亮会不知道曹盼要一个子嗣于大魏的意义?

    赶紧的将那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戴图问道:“娘子,你们会面的地方是定在何处?”

    “这里。”曹盼走到一旁的案上的地图,将她早就已经圈出来的地方告诉戴图,戴图睁大眼睛看了看,“娘子早就知道他会选这里了?”

    曹盼道:“便于退守的地方就那么一处,所谓会面相谈,也要提防着谈不拢。如今的我们,那是敌对之双方,一天没有谈妥之前,随时都能兴兵的。”

    戴图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天下大事他还是少问点,安安心心的当他的大夫,治病救人吧。

    诸葛亮与曹盼约定的会面地点是定在巴东郡与宜都的交界之外,不过是一个闲适的小村庄,胜在四处空旷,没有伏兵的可能,仅有一条小河亦是清澈见底,也藏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