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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节
    她拉起他火热的手, 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echo的身体像是触电一般,浑身一颤,呼吸越加粗重。

    金鲤真轻笑着,看着少年炙热的眼睛,若有所指地说:“我请你看世界上最美丽的电影。”

    少年的精力总是充沛的, 虽然他们没有经验, 在第一次的时候总是容易失败, 但储备充足的奶和快速的学习能力是他们的优点所在。

    在连续挤了四杯以后,echo投降了,他气喘吁吁地趴在床上, 一动不动。

    金鲤真则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你要去哪儿?”echo侧过头,脸压在雪白的被子上看着她。

    少年的眼睛圆圆的,就像奶狗湿润乌黑的眼眸。

    “回酒店。”

    “这么晚了还回去吗?今晚就不能留下来吗?”echo伸手拉住了金鲤真的衣摆,在金鲤真看过来的时候,又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不能。”金鲤真无动于衷地扯回了自己的衣摆。

    echo有些失望,但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心里涌着甜滋滋的满足:“我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吗?”

    金鲤真像是没有听到,继续穿着自己的衣服。

    echo等了许久后,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羞怯的表情从他脸上消失了。

    “你为什么不回答?”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金鲤真终于穿好了最后一件衣服,她抬眸朝echo看去,露出了并不特别,对谁都可以露出的微笑。

    “我现在没有恋爱的想法。”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对echo灿烂地笑着:“我走了,有时间再来找我玩吧。”

    金鲤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胥乔把老婆婆送回家,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没有戒心。

    老人住在一栋摇摇欲坠的老旧居民楼里,整栋楼从楼道到住宅窗户都是漆黑的,墙皮脱落的灰色墙面上印着一个红色的拆字。

    腿脚不便的她每天都要从七楼上下,楼里的其他住户都已经搬走了,只有老婆婆一人还固执地留在被水电气公司抛弃的这里。

    “你为什么不搬走呢。”在看着老人颤颤巍巍地从一个木桶里用陶瓷杯给他舀水的时候,胥乔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在等我的女儿啊。”老婆婆笑着说,她的声音平缓柔和:“她很小的时候就走失了,我担心她哪天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所以不敢走呀。你看墙上还有她的照片呢,那是她三岁那年生日我抱着她照的。”

    胥乔往墙上看去,屋子里黑幽幽的,清冷的月光照在斑驳的墙上,他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一张被岁月和霉菌腐蚀的只剩下四个角的全家福。

    “你看到照片了吗?我女儿是不是很可爱?她的小名叫月月,月亮的月。”老婆婆自豪地说。

    “……看到了,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胥乔说。

    老婆婆端着水杯走了过来,她颤抖的双手让陶瓷杯里的水面荡开一圈一圈的波纹。

    胥乔主动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我才该谢谢你呢——你真是一个好心的年轻人,不但送我回家,还愿意背我这个老太婆爬那么长的楼梯。”

    胥乔不习惯被人感谢,他的心里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最后就变成了沉默。

    “刚刚你怎么会说家里没有人等你呢?你的家人呢?”老婆婆没有焦点的眼睛已经传达不出情绪,她的声音里却能听出一股关心。

    胥乔原本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沉默半晌后,老婆婆依然安静又专注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胥乔低头望向手中陶瓷杯里已经平静下来的水面,轻声说:“……我没有家人。”

    就像他不习惯被人感谢一样,他不习惯被人关心,也不想回忆往事,他正要放下水杯告辞,老人忽然牵起了他的手往窗边慢慢走去。

    “婆婆我好久没有和人说说话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坐下和婆婆说说你的事吧。”

    胥乔愣了一下,低眸看向她拉着自己的手,干瘪枯老,但是干干净净。他对和人的肢体接触有着严重的抗拒,老人衰老而虚弱的手却没有让他感觉到威胁和不适,他犹豫了一下,在这犹豫的时间里,老人就将他拉到了窗边,按着他往木头长凳上坐下。

    在他坐下后,老婆婆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孩子,你的父母呢?”老婆婆侧着头,关切地看着他,她的脸上没有刨根问底的好奇和八卦,只有担忧。

    也许是这种纯粹的关怀打动了胥乔,也可能是他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不见的,不会再见第二面的陌生老人即使知道他的过去,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那些他对别人避讳莫深,一个字都说不出的过去,在此刻顺畅无比地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没有。”胥乔听到自己的声音低到沙哑:“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在我还小的时候把我卖给了人贩子,我的养父母和养姐也都死了。”

    “你有没有想过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老婆婆问。

    “没有。”胥乔定定地望着地上洒落的一条月光,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内心麻木冷漠,就像在说一个不相关的人:“他们不需要我,现在的我也不需要他们。”

    老人沉默一会,问:“你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又怎么知道是他们将你卖给了人贩子呢?”

    胥乔没有出声,老婆婆却猜到了答案。

    老婆婆柔声说:“孩子,人贩子说的话你怎么能相信呢?如果我的月月被人贩子拐走了,他们为了让她乖乖听话,一定也会这么说吧。你还年轻,你的父母一定也还活着——说不定就像我做梦都在等我的月月回家一样,他们也在望眼欲穿地等你回家。趁着还有机会,去找他们吧,不要让未来的自己后悔!”

    如果他不是被卖的,而是被拐的呢?

    如果他的父母,真的还像老人所说一样,在苦苦等他呢?

    “……那我就更不能出现在他们眼前了。”胥乔抬起眼睛看向窗外的月亮。

    皎洁的月光映在胥乔仍残留着少年青涩的脸上,让那张过于漂亮的脸更加耀目。

    “为什么呢?”老婆婆露出疑惑的神情。

    胥乔端起搪瓷杯一饮而尽,他站了起来,将杯子放回到桌上。

    “我要走了,谢谢你的招待。”

    胥乔走到门边,从身后追来的老婆婆不由分说地塞了一个圆圆的东西进他手里,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红红的小苹果。

    “孩子,别难过……一切都会好的。”老婆婆露出鼓励的笑容。

    胥乔握紧了手中的苹果,抬起头,露出一个仿佛幻影的虚弱微笑。

    “我不难过,因为我有我爱的人。”

    胥乔握着那个小小的苹果,从漆黑寂静的楼梯上缓步而下。

    他不难过。

    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可以让他的生命不至于完全黑暗。

    他不难过。

    因为,这颗心还在跳动,他的血还是热的,没有人爱他,他还能去爱别人。

    “我不难过。”

    黑暗之中,他喃喃自语。

    金鲤真从外面兴冲冲地回到酒店,第一时间敲响了胥乔的房门。

    见到突然回来的自己,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一定会感动到说不出话,又呆又傻,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吧。

    一想到这一幕,金鲤真就更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门后的他了,然而以往每一次等不了几秒就会打开的房门,这一次却始终没有动静。

    金鲤真趴在门上往里听,房间里面静悄悄的。

    难道他不在?

    真是岂有此理!金鲤真气愤地想,这朵娇花不在房间里一个人顾影垂泪,跑到哪里去过夜生活了?

    金鲤真坐电梯回到酒店大厅,一边给胥乔打着电话,一边走出了酒店大门。

    电话通了,可是他却没有说话。

    “你在哪儿呢?”金鲤真下意识地四下张望,正好发现十几米外正在朝这里走来的胥乔。

    胥乔也看见了她,他怔怔地看着她,停下脚步,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金鲤真看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像眼里只看得见她,在昏黄的路灯照耀下,那双黑亮的眼眸波光粼粼,仿佛月光下被风吹皱的水面。

    她忽然就高兴起来,朝他跑了过去。

    胥乔看着她一脸笑容朝自己跑来,脑子和心脏都因为她乱成一团,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就像夏夜的雷鸣,每一声都如轰鸣,她眼里闪耀的是炙热的阳光,照亮他心里的阴霾,驱走他身上的冰冷,他无法动弹地看着她,被她的笑容所囚禁。

    “你怎么回来了?”胥乔看着站到面前的她,发出沙哑的声音。

    “难道你见到我不开心吗?”金鲤真问。

    她歪着头,脸上露着狡黠的笑容,明知道答案却恶趣味的想要让他亲口回答。乌黑如墨的秀发从她的肩上滑落,露出了领口下凝白如脂的肌肤,也露出了斑斑点点的吻痕。

    他说不出话来,嗓子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堵住了,心也滚到了玻璃碴上来回划拉。

    他是应该为她专程回来看自己而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她身上出现别人的吻痕而感到悲痛?

    他看着那片吻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一只无情的手给掰碎、撕裂、磨成了齑粉——世界上还有比这一刻更令人欲狂的痛苦吗?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从极度的痛苦中维持理智,而她还在期待地等着自己的回应。

    他怎么能够叫她失望?

    “开心……我很开心。”胥乔哽咽了。

    “我就知道你会哭的!”金鲤真露出得意的表情:“好了好了,我不是回来了么?我们吃烧烤去!”

    胥乔忍着鼻子的酸涩,哑声说:“我回来的路上,街上最后一家烧烤摊刚刚收摊了。”

    “那我们去便利店买零食去!”金鲤真马上就说。

    她转身往街上走去,胥乔站在原地,对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开口:“真真……”

    “什么?”金鲤真回过头来。

    胥乔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告诉他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不要打破现在的平静,不要问出明知答案的问题,不要让她为难,不要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

    这是他的理智。

    他的情感在难以承受的痛苦中暂时挣脱了理智的束缚,问出一直以来盘桓在他脑海里的问题:“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努力扬起微笑,想要将这个问题伪装得平常。

    为什么他们可以随意拥抱她,亲吻她,在被他视为圣域的地方肆无忌惮的留下痕迹,而他却连为她抚平乱发都做不到?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让你生气了吗?还是我曾经的经历,让你觉得脏……”

    金鲤真对他怒目而视,打断了他的话:“胥乔!”

    胥乔因为她的生气而更加努力地提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