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玄道：“我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毕竟合作未成。”

    凡界之主说：“所以你也没把握，你是想替我谋战，来打一场败战？作为你大出风头的好机会？”

    吴骇顿时发现师父对外还是有那么点刻薄的，不太像对他们那样友善又有耐心。

    “凡主未战先谈败，这一战就已经输了气势，如果由您继续不管不顾下去，结局就会像您意料之中那样，所以我才想帮您，”容玄神色如常，继续道，“在我看来，任何战役不到最后一刻都无法预测结果，绝大多数看似对立的敌人，都有可能成为友军。”

    凡界之主沉吟了下，道：“说得不错，但我确实不愿理会外族，毕竟世人皆知，最强位面之主，举世皆敌。”

    容玄道：“举世皆敌的是您，不是我，更不是凡界。所以您需要一个像我这样身份清白的帮手，一个能暂时性以您的名号，帮您处理这一系列麻烦事的自己人。刚好，我又是您亲传弟子的熟人，您亲传弟子谢宇策诞生于我的位面。”

    凡界之主说：“所以呢？就凭这个，我就该信任你？”他看了谢宇策一眼，就差传音安抚一下弟子心情，见对方一切如常，也就给了个安慰似的眼神。

    吴骇注意到这个小动作。

    师父还是相当看重谢宇策的！

    容玄道：“希望凡主把这一战的全部指挥权交给我，我可以帮您全权接手这场胜算微乎其微的战役，但在此之前，希望您答应我一个条件。”

    凡界之主道：“既然要独挑大梁，战前准备，战中控场，军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确实可以提条件。你说吧。”

    但这个条件能作为信任的理由么？

    身在此地犹如无物的诺亚已经屏住呼吸。

    容玄缓缓道：“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如果接下来这场位面战，凡界能赢，我要永恒法则。”

    凡界之主蓦然抬眸。

    上位者发起位面战，输赢关系到大本源法则的转移，赢的一方可以索要战败方上位者所拥有的所有法则中的任意一道。

    而如果凡界之主赢了永恒界，自然而然可以得到永恒界所拥有的任何一道本源法则！包括永恒法则！

    永恒界的根基便是永恒本源法则，可自从永恒之主得到独一无二的永恒本源法则以来，便一直是位面战场的大赢家，连续九十九场至今未尝败绩！

    所以永恒法则也一直都被永恒之主牢牢掌控在手，从未有过任何转移。

    所以，永恒法则才是容玄不得不帮凡界之主，而且一定会竭尽全力帮战的原因！

    一旦永恒之主超脱主宰之上，永恒法则彻底没戏，他想把上界变成永生之地的愿望就会彻底落空，永恒之主必须输，他的目的和凡界之主一致。

    仅仅是作为单独的战力参与进来，对战局没有多大影响，他强在大局观，唯有掌控全局，才可能最大限度地操手。

    “噗……”诺亚没忍住。

    赢？

    一个小仙王说要代凡主打位面战，赢了九十九连霸的永恒界？他不觉得要永恒法则可笑，以往在位面战上败给永恒界的上位者都觊觎过永恒法则。

    他只是觉得“赢”这个字眼本身就很好笑。

    可是想到这里，诺亚又笑不出来了。

    连这个仙王境外人都认为凡界有可能会赢，他身在局中却不这么认为。

    诺亚问：“你赢了要本源法则奖励，输了什么都没有？”

    “正是。”容玄说，“凡界和永恒界素有仇怨，永恒之主一旦超脱主宰之上，对您而言一定不会是好事。如果我能赢，最终凡界将会得以保全，也意味着保全了您，而我的条件，对凡界和您而言没有任何损失。”

    凡主若有所思。

    吴骇和谢宇策相视一眼。

    如果容玄的目的是永恒法则，那么，也许真像谢宇策猜的那样，他很可能是在等自己找来，所以交涉得那么爽快。

    凡界之主说：“并非没有任何损失，如果你夸下海口却没本事，也许我会因为选了你，而错过可以让我赢到最后的机会。”

    凡界之主还没被彻底说服，他会听此人说这么多，有部分原因是看在对方境界低微却闯塔记录优秀得出奇的份上。

    但世上精通大局观的仙灵甚至界主很多，如果容玄是位另辟他径证道的界主，能说出这番话，以及抱着这个目的，还愿意替他操手全部，他求之不得。

    容玄道：“凡主随时可以反悔，随时可以换人，只要有比我更有胆量接手的强者，随您撤换。但现在还剩下不到三万五千年，如果时间过去一半后，您再来找我，可就迟了。”

    凡界之主道：“怎么会迟？”

    容玄直言：“战前准备时间不够。”

    “输了不只是我，我徒儿也会难过，既然是我徒儿大力举荐的你……”凡界之主道，“这样吧，不拖了，你和我下一局棋，我看看你是否有你说的那般能耐。一局就定下。”

    “棋？”容玄皱起眉头，“什么棋？”

    “无界之棋。”凡界之主道。

    第359章 本源誓约

    凡主刚说出“无界之棋”这四个字, 便直截了当地道：“有本事独揽大局，可别告诉我，你不会下棋？”

    容玄回道：“自然是会的，无界之棋虽是头一次听说，但棋路的本质都大同小异。”

    凡界之主道了声好, 便直接将屋里的闲杂人等一律转送出门：“你们在外面守着, 结束之前不要打扰。”

    无界之棋在封闭的画舫空间中展开, 全部波动都被挡在其中，突然就站在船外甲板上的吴骇、谢宇策和诺亚三人相顾无言, 安静地俯瞰下方宛如仙境般的美景, 许久没人说话。

    “怎么样？”吴骇只觉这些异界来人好像都多才多艺，居然能说出“棋路大同小异”这种话, 可见在下棋方面的造诣不低, 他忍不住问谢宇策, “你觉得有可能赢吗？”

    谢宇策摇摇头, 如果叶天阳在这儿，或许就能较为准确地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好怎么说。

    谢宇策问诺亚：“凡界之主棋技如何？”

    诺亚右手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下, 抬高声音说：“凡主的棋技，当然是天下无敌！”说到这里, 他左右看了看，偷偷压低声音传音道, “不用太担心, 据说奇差无比。”

    吴骇：“……”

    谢宇策：“……”

    不应该啊！像地球这样各方面发展均衡的人类文明, 吴骇以为地球之主应该是十八般武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诺亚瞪了他们一眼，有必要这么惊讶吗，各有所长的道理都不懂。

    如果凡主擅长无界之棋，手下棋子多到能碾压对手，也就是擅长位面战，擅长拉帮结派、利益纠纷，还可能落到这份上，孤立无援吗！

    转眼，诺亚若有其事地继续：“不过，无界之棋只在界主之上风靡，接触到的至少也是我这个境界，那小子才仙王境，多半没有接触过。所以输也情有可原！”

    吴骇缓缓点头，说实话到这一步，无论容玄是赢还是输，可能都各有好处，所以他还算淡定。

    “师兄。”谢宇策突然喊了一声。

    吴骇被吓了一跳，你居然喊他师兄！？

    同样惊了一把的还有诺亚，他隐住心底里的小窃喜，故作严肃地道：“欸！有话快说。”

    “你我来一局如何？”谢宇策笑着说，“先告诉我全部规则。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顺便教我如何下棋？”

    无界之棋的规则其实很简单，手下多少真仙以上属下，就能拥有多少枚棋子，但和位面战不一样的是，这些棋子只有数量上的差别，本身没有强弱之分。

    和有界围棋类似的下法，可只要被吃掉一子，吃掉的那棋子就会变成对方所有，颜色会立即变化。

    而且落在棋盘中的棋子是可以走动的，当一方手头没有空余棋子以后，就能移动十字格上的棋子，但一次只能沿着线移动一格，

    一般情况下无界之棋难分胜负，实力相近的上位者进行博弈，可能一次就是上万年，甚至更多。

    反之，唯有双方棋子数差距太大，就较容易结束。

    说下就下，诺亚很宝贝似的拿出棋盘，啪嗒一声摆在甲板上：“既然你想找虐，那么我成全你。”

    他所拿出的无界棋盘乃是宇宙间流传较广的所有棋盘中较为高级的一种，可以根据自身空间掌控力的强弱进行放大或缩小。

    “虽然我的棋技也不怎么样，但怎么说我手头有生命大陆，而你什么也没有，怎么跟我下？”诺亚颇自得地说，“你好像也从没接触过无界之棋，怎么？想从我这里感受一下无界之棋的博大精深吗？”

    “有的。”吴骇替他回答，“我们战败过仙皇，仙皇的仙种里就有生命大陆，生命大陆里就有真仙，而且数量不少……”

    特别是古翼族仙种里的生命大陆，真仙级以上的巨翼蝙蝠数量不少。

    “师兄请赐教。”谢宇策客气道。

    吴骇拿了个蒲团放在棋盘旁边，盘腿坐下，撑开时间领域，将三人笼罩其中，说：“我给你们护法。”

    吴骇打量这缩小后细密的几乎看不出线条的棋盘，只有将魂力融入其中，才能“看”到类似于船舱内的景象，只是没有主宰展开的那般壮观，但也不差。

    诺亚道：“就下一局，没后手了，就立刻认输！无界之棋是一种很难分出胜负的棋，不太会下棋的人，就总会垂死挣扎，最后若只剩下有限的几枚可活动的棋子动来动去，还不认输就会显得非常寒碜！这是无界之棋的大忌，该认输就认输，认输的时机也很考验魄力，否则……”

    起初诺亚还能对谢宇策唠唠叨叨，提醒一些关于无界之棋不成文的规矩。

    时间一天天过去。

    吴骇百无聊赖，开始修炼《分神禁术》，可这一修炼却发现问题。

    每次神魂二分到最后关头，就会重新融回去，怎么都做不到将神魂二分。

    吴骇尝试无数次都失败，把分神禁术吃透了也于事无补，不由感叹：“想不到《分神禁术》难度这么大！”

    要知道，他魂力境界本就比自身境界要高一筹，领悟力本就比同境界强者高得多，禁术基本上是一学就会，好比谢宇策就是看了一遍，就已经彻底领悟。

    眼下会出现这种情况，对吴骇来说，基本上是闻所未闻。

    “还是等谢宇策下完这局棋了，问问他。难道是我修炼体系不同的问题吗，怎么我修炼总失败？”

    吴骇睁开眼，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眼前这局棋上。

    “呃……”吴骇虽然看不太懂棋，但能看出来谢宇策落子、移动动作流畅，反观副统领很早就开始长时间考虑，眉头皱紧，许久才移动一格。

    而且他看的没错，这半天下来，副统领的手指就一直不停地在两枚棋子中相互交换着，左移右移，绷着脸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终于，诺亚深深地将脸埋进双手掌心之中，深呼吸，说：“再来一局。”

    “不是只下一局么，副统领，你这‘垂死挣扎’，还不甘认输的样子……”吴骇调侃道。

    “别说了。”副统领心里苦，扬手收起棋盘。

    “实话告诉我，你真是第一次下棋？不然你代凡主打位面战得了，我认为你就可以。”

    “不是第一次，我有幸参悟过某一无界之棋的残棋，”谢宇策的一双“天瞳”就是参悟天残棋局所练就的，“但这是第一次跟人博弈。”

    “算了算了，打击人，你说什么我都不信。”诺亚道，“这绝不是新手的水准。”

    谢宇策又问：“师父下棋，比我刚才高多少？”

    “我哪知道，我这点技术都没法去揣摩对手实力强弱！你下得虽不错，但看得出来，你还是有些生疏，但凡主不会犯低级错误，到了主宰这个层次，再差也比下面的高得多。”

    吴骇也觉得是这个理：“说的也是，所以还是不能预测输赢。”

    诺亚对吴骇道：“但也不是毫无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