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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节
    夜空浩渺,满天繁星闪烁。

    景色很美,谢宇策站在下面,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吴骇的声音有些缥缈:“你看这里真古怪,没有日月,却还有白天与黑夜。永恒的昼夜交替,不多不少一边六个时辰。”

    “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所以你在这儿做什么?”谢宇策问。

    “我在等你,”吴骇俯视着谢宇策,轻声而认真地说,“顺便看星星。”

    第321章 你说得都对

    吴骇说:“你们聊完啦, 宴会结束得挺早。”

    这还早?谢宇策顺着他的话说:“他要修炼,就提前散了。你呢, 跟叶天阳都聊了什么?”

    “就随便聊聊, 也没什么。”吴骇说,“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容玄喝酒, 连一杯也不让,是不是太过了?”吴骇看着他,又说,“我上山一趟,不是为了看星星。”

    “我以前说过多少遍, 不要跟人喝酒。”

    “你说的是不要跟外人喝酒,容玄又不是外人!”吴骇一本正经地反驳。

    容玄怎么就不是外人, 你才见第一面, 难道就成“内人”?

    谢宇策发现吴骇说话就像放屁,明明说过不让他接近别人,男人女人都不行,却也只是不值一提的人物就大吵大闹, 真正碰到他曾经追求过的,真正值得吃醋的,却心宽得超乎想象。

    谢宇策希望吴骇能泰然处之,可吴骇太过泰然, 理解叶天阳当年的做法并对他曾经的遭遇哈哈大笑,是人听了都很不舒服, 还不如和他同仇敌忾!

    叶天阳能说会道很会曲意奉承也就罢了,可吴骇帮着容玄说话,这又是哪门子心思?谢宇策搞不清楚状况,有点超出他的掌控,他觉得吴骇在敷衍他。

    难不成吴骇看上容玄,还是叶天阳了?

    谢宇策只觉得自己之前抱住他跟他说的话都被当成了耳旁风,吴骇根本不会同情他的遭遇感伤,并和他同仇敌忾,而是平静地接受现实,甚至……幸灾乐祸。

    有那么一瞬间,谢宇策发觉他自己才是被掌控的那个。

    他自认为理智,容玄等人也当他理智,可真正理智得出奇的人反而是吴骇。

    不然为什么这场宴会结束,吴骇的情绪高涨,丝毫不受他的过往影响,他却因为这人太看得开而烦闷不已?

    吴骇是什么人,三分喜欢都能被他这张破嘴说成十二分的真爱!

    也许不该在一起,或者说同意得太早,介绍好友得太快,而吴骇内心对他的要求未免太低,低到介绍给家乡故友认识就已然接近满足的地步?

    叶天阳的那番话抹掉了他最后的神秘色彩,谢宇策身心坦荡自认为没有需要隐瞒的地方,那是他对自己的底气。可现在为什么又心神不宁呢?

    他目前其实并不太在乎吴骇怎么看容玄或叶天阳,他最在意的或许是吴骇究竟怎么看待他?

    知道了他的过去,近乎了解了他的全部以后,吴骇是什么想法?

    他居然在意起吴骇的想法来!

    谢宇策越想越难以忍受,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把人训一顿出气,到底什么意思!

    但理智告诉他要克制。

    较真就输了,吴骇的表现无懈可击,让那些挑剔的人无话可说,他没有指责的理由。往好的方向想,吴骇明知酒量不行还主动敬酒,保持足够的耐心和叶天阳等人打好关系,被打翻酒杯后给足了他面子,也许是看在他的份上。

    可如果就在这里,自己被攻克了,发飙意味着过于看重,吴骇对他的期待值,从“接近满足”的状态一步登顶,甚至超出,由于觉察出他的不成熟、不理智、不冷静等无理取闹的一面,从而兴趣暴跌……

    不能被吴骇掌控节奏,他必须清醒点。

    事实上以谢宇策的脑速和惯有的理性,以上大量推导过程全部省略,他甚至不需要多思考,就做出符合以上推导过程的行动——谈论正事,谈完才来找吴骇。

    不急不躁,风度、气场、魅力……时时刻刻都在。

    吴骇神情如常,目光依旧悠远,说:“原来这就是你喜欢的人。我明白了。”

    谢宇策面不改色地问:“你明白什么?”

    “我才知道你喜欢的类型是这样的,难怪你总对我不冷不热,原来是不合胃口,”吴骇笑嘻嘻地说,“早说嘛,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谢宇策皱眉,差点当场发飙:“你别笑,你认真再说一遍,什么意思?”

    “你不用勉强自己迁就我啦,”吴骇咳咳两下,正常笑道,“我是说真的,像容玄这样的人,我刚认识一位,叫寒澜,两仪大陆的主宰,实力跟我不相上下,但潜力很高,威望也很高,外冷内热,大义至上,所以很不解风情,整体上看,八成符合你的喜好。”

    “容玄不一样。”谢宇策盯着他的眼睛,说,“你懂什么?仅凭叶天阳一面之词,你就以为你懂容玄了?别把容玄跟任何人混为一谈,他比你以前见过的任何人都狠。”

    “是的,他不一样,”吴骇说,“我没说他跟别人一样,你别生气。”

    听他安抚,谢宇策心里更恼火:“我没生气!”

    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容玄不是能随便理解的人。

    谢宇策甚至觉得容玄这次热情邀请他,很可能另有目的,只是这个“目的”暂且不明。

    这些人表现出来的样子都只是冰山一角,生活在法治社会、一路走来几乎没经历惨痛波折的吴骇,跟那些人来往,谈交情讲感情,可能被坑进去,拔都拔不起来,吃亏是绝对的。

    他这么想并不是小瞧吴骇,而是非常不希望吴骇被他好友利用或伤害,他担心吴骇会受委屈,而目前的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能从容玄手中扳回一局。

    谢宇策说:“叫你离他们远点,你不听!”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吴骇默了许久,这还是他头一次从谢宇策这里听到关于另一个人的极高评价。

    好像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谢宇策都没个好脸色,而容玄呢,听上去似乎是独一无二,就算再狠,谢宇策也还是看好他。

    只能是容玄,没有别人。

    “我能为你做什么?”吴骇突然就笑了,试图保持最后的那点风度,给看重的人留个好印象,“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虽然我很反感当第三者,也非常不喜欢破坏别人的幸福,但为了你,我不介意变成我最厌恶的那类人。也不算是最厌恶,哪有什么俗世的规则破不了,只要你高兴。”

    “你知道的,我天性如此,和我看好的人相处,我最终总能收获一些没用的好感,这其中是有方法可循的。以前一直觉得人活一世,看过不少风景,也见过无数的人,但那些人关系再好,都是生命中的过客,只有一段缘分,之后除了缅怀,没有太大意义。但现在看来,意义也许就在这里。”

    “所以你告诉我,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还喜欢他吗?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帮你拆散他们两个,”吴骇认真地说,“师兄,我可以帮你达成心愿。”

    “闭嘴!”谢宇策脱口而出,脸色阴沉,“觉悟可真高啊!独处半天就想出这个烂办法!”

    吴骇思考得有深度。

    关系好的那么多,能一起走的就谢宇策一个,所以他对外人跟对谢宇策从来是两种态度。

    可这人太会说话,太豁达恣意,也太容易看开,谢宇策不得不留个心眼,想他的潜在目的,得出的结论让他心惊:“你该不会是看上了叶天阳,故意找的借口吧!”

    吴骇说:“哈哈你知道我的喜好,说实话那两人一定要我选一个,那肯定是容玄,容玄和你挺像,我可能就爱你这个调调。但我不可能抢你喜欢的,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选叶天阳,永恒寿元无穷尽,千年不行就万年,一旦拆散,我会负责到底,保证不让他影响你俩双宿双栖。”

    如果真这么干了,你可能会死,死很惨。

    谢宇策说:“吴骇!闭嘴。”

    “别当真,我就开个玩笑。”

    “玩笑并不好笑,这种混账话以后再说给你下封口令。”

    “你不喜欢这样,那你要我怎样?”吴骇笑得一脸疲惫,“你摔我杯子,你从不给我好脸色,你见了容玄很高兴,我怎么就不能见他高兴,我就不能宽慰一下自己吗,你难道想我哭啊,那多丢你的脸,再说我多大个人了。”

    “你呢,你就这么看得开,一点都不在意,你摸摸你的良心还在吗,你听你说的这些话还叫话吗,见到容玄就那么高兴?说说你看好他们的理由在哪?”谢宇策说,“你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你却站在我的对立面拍手称快,你给你情敌敬酒,你除了庆幸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完全不生气?”

    吴骇抬高声音说:“我当然生气!”

    吴骇眉头一凛:“我肺都快气炸了,你没看出来吗?”

    谢宇策一顿,谁让你忍了?

    “但我不能气!相反,”吴骇说,“我还得感谢他。”

    吴骇身体前倾,俩手分别搭在他肩上,直视谢宇策的眼睛,嗓音低哑而不失深情地说:“我谢谢他冷血无情,你再怎么投其所好,挖空心思,说尽好话,他也从没对你动心过;我谢谢他眼瞎,对这么好的你视而不见……”

    当头两棒。

    谢宇策眼冒金星,但出奇的是,他并不觉得扎心,反而……有点甜。

    吴骇继续说:“我更谢谢他,把你送到了我身边。”

    “这是他做过的最令我感激的事,我没有恨他的理由。”

    “叶天阳也一样,没有天阳的不懈努力,我也得不到你。”吴骇的目光柔和下来,温声说,“所以,谢谢你经历了千般艰难,万般险阻,活着来到了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因为有你,而变得光明。他们成就了你,你成就了你,你也成就了我。”

    “你所经历的一切苦厄,都会以某种形式补偿给你,关键在于你要什么。”

    谢宇策说:“你觉得我还会要容玄?”

    吴骇点了点头。

    谢宇策按住了他的手,说:“如果我不够清醒,也许我会这么做。”

    怎么做,不该按住他的手?

    吴骇就要把双手从谢宇策肩上抽离。

    “但我还算清醒,所以,”谢宇策拉过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说,“我现在就喜欢眼睛亮的。”

    “那你喜欢我吗?”吴骇把眼睛睁得很大,星光映在里头,闪亮动人。

    实在可爱得有些过分。

    “废话!”如果放过你,我才是傻子。谢宇策抱住吴骇的腰,让吴骇环住他的脖子,这才把人从半丈多高的石台上抱了下来。

    “但你没说要我。”

    谢宇策道:“要你。回房。”

    吴骇双腿夹着他,捧起他的头,重重亲了脸颊两下,这才低下脑袋,搁在他身上,说:“唉,头疼。”

    “让你别喝酒!”

    莫名想上他得不得了的谢宇策百思不得其解,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颠倒黑白,胡思乱想,胡言乱语到最后还能让他心动不已。

    他的审美可能是坏掉了。而且并不想修。

    事实上吴骇在意的并不是其他,他在意的是有人说谢宇策不行,以及别人提到谢宇策时一副了解又不太值得当回事的态度,让吴骇有种他视作珍宝的存在,被外人评头论足的不舒服感。

    “我们什么时候走,下一步该做什么,我的魂力达到临界点,现成的神魂都融合不了,看来得修炼,修炼最快的方式还是利用法则,所以……”

    “不急。”谢宇策抱着他进了房间。

    吴骇被放在床上,立刻支起上身,拽住谢宇策不知何时被他扯开的衣襟,较真道:“还有,你说错了一点,容玄不是我的情敌。”

    谢宇策一边扯开他的衣带,一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为什么不是?你是怎么想的,说给我听听。”

    吴骇说:“随便你们怎么说,在我看来他并不是。如果我当他是,那就意味着我承认了他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性,证实了你对他念念不忘,反倒会让叶天阳继续针对你不说,还会让你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尴尬。我不会把他看得这么重,让人误以为他在你心中还有位置。他明明就没有我重要。”这话一出,谢宇策笑了下,吴骇郑重加了句,“他在你心里没有我重要。不接受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