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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霍免怔了一怔。

    接着,她用最快速度甩开被子,跳下床。

    左脚绊到床沿,差点摔倒。

    你猜怎么着……那是尤谙的声音啊。

    一把扑到箱子上,少女的体重瞬间将它苦心维护的平衡打翻。

    她揽着箱子,跟它一起重心不稳地倒向地板。

    “轰隆——”楼下的邻居骂了声娘。

    世上确有心情这回事的,霍免所听见的不是粗俗的谩骂,是悦耳的乐章。

    ——尤谙回来了!

    痛苦的、紧巴巴的心脏,被这个快乐的事实重新注入了能量。

    她开心得像是傻了,甚至嘴唇凑到行李箱的壳子上用力地亲了一下。

    “尤谙尤谙!你怎么变成箱子啦!!”话语中,全然没有对他新身份的嫌弃。仔细听就知道,小姑娘真正要说的是——尤谙,我特别想你,特别欢迎你呀。

    “……”箱子沉默了。

    霍免脑补,尤谙是魂魄附到了大箱子中。

    脑袋凑到箱子的表面轻轻蹭着,此刻的她对怀中的它爱不释手,一秒也不肯放开。

    “咳,”清了清嗓子,行李箱对她说:“兔子,你帮我把箱子的拉链拉开好吗?”

    “???”霍免的脸离开箱子。

    “……”霍免傻愣愣地拉开拉链。

    他身子还在箱子里,笑声先一步传了出来。

    霍免捂住双颊,自己也觉得丢脸极了。

    被他笑着笑着,她肩膀抽动,竟然跟他一起笑了起来。

    “你吓死我了,知道吗?你还有脸笑我啊。”

    抬眸,眼神对上面前的男人,她气不过,一拳打向他的胸膛。

    尤谙没躲。

    他望着她,眼神别样温柔。

    温柔得,像一片沉静的大海。

    霍免的心跳很快。

    那一拳根本没用力气,可她仍是在接触他的身体之后,双手发软。

    匆忙别开眼,她不敢再看他。

    “你、你还好吗?法事过后,会不会哪里不舒服?”霍免尽量找回平常的语气,想从这股暧昧的气氛中逃脱。

    尤谙知道她是关心自己。

    其实,那什么驱鬼的法事对于他,怎么可能会有影响……

    要说不舒服,充其量只是他蜷缩在行李箱中,四肢无法舒展带来的。行李箱虽然不小,但装一个高大的成年男人仍是有些吃力。

    “是的,我有事。”

    眼波一转,尤谙装着站不稳,半边身子歪向躲躲闪闪的霍免。

    “虚弱极了。”

    “啊?”她连忙扶住他,将自己旖旎的小算计暂时放下:“要怎么做你才能感到好一点呢?!”

    他轻声笑,微凉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旁:“要兔子多陪陪我。”

    ——这算是什么治疗方法啦!

    霍免脸红红的,心里小声骂尤谙笨蛋。

    不过嘴上,她却是万万没法对“病号”说出重话的。

    “嗯,我会陪着你的啊。”

    “那么,还有一件事……”像要讲什么悄悄话,他用上了气音,声线哑哑的,叫小少女的心头不住发痒。

    “嗯?”

    她越不看他,他越是要凑近。

    声音仿佛快要咬到她的耳朵了,霍免艰难地扯住残存的理智,劝自己不要多想。

    “刚才你亲在行李箱上的那个吻……”

    不是错觉,他的唇,碰上了她的耳朵。

    沿着耳廓,柔软的触感一路向下。

    “那个吻,”他友好礼貌地询问她:“请问,能不能补亲一下?”

    第27章 沉沦

    男人妖异漂亮的侧脸浸没在暖色的光线中。

    她看向他的时候,他弯起唇角,闭了双眸。

    全世界只剩下霍免心跳的声音。

    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柔软的嘴唇轻轻拂过,那触感像是棉花糖。

    冰凉的皮肤忽地一暖,奇异的温度经由那一点迅速扩散开来。

    她的唇离开的时候,尤谙睁开眼。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他不可置信,去确认刚刚那个吻……良久后,捧着脸,他发出了一阵低低的,诡异的笑声。

    “笑什么啦!”霍免是害羞的,被尤谙一笑,她有点恼。

    “我开心啊。”他毫不犹疑地答。

    男人眨眨眼,他那双风情万种的眸似是含着水。

    “兔子,你知道吗……”

    微妙地卡顿了一秒,而后,尤谙一字一句说道:“活着真好呀。”

    纵然是霍免这样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情绪不同寻常。

    ——不知道,他是在提醒她,他们人鬼殊途,还是别的什么。

    她愣愣地,思考要对他点点头,或是摇摇头。

    自己心中对于尤谙的特殊情感,在经过这一吻后,霍免已能分辨清晰,那莫名的悸动究竟是什么。

    可是,为什么在确认心意之后,她感到更加不安了呢?

    想要抱抱尤谙。

    即使他们离得这么近,也仍然很害怕会失去他。

    ——他真的存在吗?

    心中所想的话,在她自己尚未意识到的时候,脱口而出。

    “我,可不可以抱你啊?”

    “当然可以。”他说。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他们坐在木质地板上,窝在没有光的角落,张开双手、面对彼此,长久地互相拥抱。

    外头是日渐消散的暑气,夏季进入了尾声。

    尤谙身上的温度也似乎缓和,不再冷得刺骨。

    家中自制西瓜汁的味道,持续变味。

    它变得那么美味,香气馥郁,尝起来好似一杯好喝的蜜水。

    总之是,越来越不像西瓜了。

    高中开学后,霍免的学习任务瞬间加重。

    她本来就不是很好用的脑子,记起繁杂的公式定理,就仿佛是被人生生地倒进了一盆浆糊。

    每天和尤谙的独处时间是最轻松最快乐的,霍免无数次在脑中想象着逃课。

    阴天。

    四肢像被潮气泡得发软的饼干,被子里的霍免缩着身子,困倦到几乎要化成一滩泥,尽数糊在尤谙的身上。

    天还没亮,他仍和她睡在一起。

    “我昨晚看天气预报了,今天的天气很不好。”

    霍免半梦半醒,嘴里像含着什么,吐字含含糊糊的。

    “不想去上学,我想和你呆在家里。”

    熬日的尤谙正值好睡,照惯例守了她一夜,此时一双眼漉漉地看她,眸中迷迷蒙蒙。

    “呆在家里做什么呢?”

    想了一会儿,霍免答:“看书,上次的书还没有看完。”

    说到这个,尤谙不禁莞尔:“还不是因为,你每次看书都看睡着。”

    “对,”霍免一口认下,也不自觉是一件丢脸的事:”想来,看书不是很好玩。唔……那不然画画吧,我喜欢看你看你画画。”

    ——她喜欢的,那便是有几分道理的。

    于是他问:“画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