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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颜迟这下可算是明白了。他哪里是在打扫,他是借着打扫来扰她睡觉。

    “都日上三竿了你还不起来干活?是哪家的大少爷啊?”阿福又哼,语气里夹杂着的嘲讽太过强烈。

    颜迟不欲跟他多费口舌,摔上门,捂着耳朵上床。

    小腹一阵一阵地痛。不是很痛,但又很不舒服的那种痛。

    躺了会儿,她觉得不能再赖在床上了,就起来洗漱。整理完后,早饭也不大想吃,就翻开书看。但书也看不进去,而且她又觉得腰酸得很。

    实在是不想坐在硬硬的座椅上,她欲要在上床歇着时,江修玺下课回来了。

    “阿宝,快去取午膳!”阿福喊她。

    颜迟拖着酸乏的四肢,去给江修玺取膳食。

    取回膳食后,她默默地把碗碟摆出来。

    江修玺抿唇,看着敛目摆碗筷的颜迟。她的神色不是很好,时不时地碰一下小腹那里。他想问她怎么了,即将要问出口时,昨日里她维护着赵小郭的话又在耳畔响起来。

    他把话憋了回去,瞬间冷下脸。

    颜迟才不关心他的冷脸,她只想快些摆好回房躺一躺。弄好后,她正要转身,却听江修玺道:“不适?”

    颜迟看向他,确定他是在问她后,说:“没有。”昨日才与他“吵”过,她没想到江修玺竟也不追究她,毕竟他昨日那么生气地拍了桌子,她以为他发那么大脾气,肯定得整治或则责罚她,可是他却什么都没做。

    直到现在,他才与她说第一句话。却是在问她身体的问题。

    “哦。”江修玺非常冷淡地吐了一个字。

    颜迟回房。

    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阿福又叫她。酸里酸气道:“等下少爷要上琴艺课,你拿着少爷的琴。”

    “你去吧。”她不想动。

    阿福觑着阿宝,他倒是想去,可是少爷点名要他去啊,阿宝说这句话是在炫耀吗?

    “少爷说了让你去,我还能违背少爷的命令不成!”说完就噔噔噔地走了。

    颜迟捏着鼻梁,不情不愿地去给江修玺拿琴。

    她抱着琴,跟在江修玺后面。琴虽然不重,但是她由于不舒服,抱着就觉得很重很费力。江修玺停下脚步,见颜迟抱着琴走得很慢,像是很吃力。他抿了抿嘴角,掠到颜迟面前,夺过琴,什么也没说,直往前走。

    忽然重力一松,颜迟只得看见江修玺放慢速度的背影。自己可以拿为何要她来拿?她颇有些郁闷。但也随着他去往学堂。

    还未至学堂,突然她隐约看见一团小东西从石山上跳了出来。

    黑亮的毛发在日光的照耀下更加闪亮。

    江修玺没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只黑猫吓住,颜迟却被吓得全身凛住。她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与对面的黑猫遥遥对视。

    “嗯?”江修玺发现了颜迟的异常。

    颜迟迅速保持住面上的镇静。她带着面具,它是认不出来她的。她移开眼睛,原本与江修玺一前一后的位置变成了她走到了他左侧。江修玺讶然,但也没问她怎么了。

    那只黑猫挡在路中间,江修玺刚要掠过它,却见它踏着步子,走向颜迟。颜迟直接当做没看到它,换到江修玺右侧,说:“走吧。”

    突然,那只黑猫跃起,跳到了颜迟怀里。江修玺一惊,连忙劈手要挥掉欲要伤颜迟的黑猫,却不料颜迟一转,躲过了他使出的手。

    颜迟背对着江修玺,像烫手山芋一样要放下黑猫,可是黑猫抓着她,抓得十分牢固。她转向江修玺,说:“帮我把它拉下来,不要伤到它。”

    黑猫乖巧地趴在她怀里,像是与她很亲近。

    “你的?”他问。

    不是她的。颜迟现在极力稳住心神,只想快点把阿狸扯开。它怎么会出现在书院?它在这里的话,那么……陆致……

    “阿狸。”熟悉的声音如同从地狱里传了过来。

    颜迟凝滞住。

    依旧穿着黑袍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出来的,缓缓向她这边走近。他似乎带来了一阵霜寒之气,颜迟感受到冷意。

    “颜……阿宝,你怎么了?”江修玺皱眉。

    “公子,阿宝没事。”颜迟哑着嗓子道。

    江修玺挑了挑眉,对颜迟异常的回话很是诧异。这几日一来,她就没没这么谦恭地与他说过话。

    而后他又看向走过来的男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就在他还在细细回想时,黑袍男人已然只离他们两三寸远,隔着这几寸距离睨视着他和颜迟。

    “你是谁?”他问。他感受到了男人极强的压迫性,很锋锐,很凌厉。此人身份绝不简单。

    “阿狸。”黑袍男人没理他,只重复道。

    唤作阿狸的黑猫却死死待在颜迟那里不动。颜迟硬着头皮,低垂着脸,把紧扒着她的阿狸稍微递过去一点。

    阿狸喵呜着喵呜着,似乎哽咽起来,肉肉的手掌牢牢地扒着她的腰,怎么也松动不了它。

    对面的男人审视的目光在颜迟的脸上扫射着,那仿佛有重量的视线压到了颜迟身上。颜迟仿若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还有怀里的阿狸,也如同另一块巨石。

    她带着面具,他和阿狸谁也认不出来她。她自我镇静一番后,对江修玺道:“公子,这猫……”

    她的眼里有求助的讯息。江修玺怔然。

    “你的猫?”他问黑袍男人。

    可是黑袍男人仍然不理他的话。这让他很恼怒。他直接要去强力丢开那只黑猫,却突觉有劲风袭来,他极速侧开,劲风从耳边擦过。

    黑袍男人纹风不动地盯着颜迟。他看颜迟的眼神让江修玺觉得非常不舒服,他挡在颜迟身前,道:“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书院里?”

    男人淡淡地掀起眼帘,黑瘆瘆的眼睛和苍白的皮肤让江修玺更加觉得眼熟。他一定在哪里见过此人。

    “走开。”黑袍男人道。

    江修玺眯起桃花眼,端详着他,俄顷,他道:“阿宝,去,请山长来。”

    颜迟对“阿宝”这个名字没有太大反应,直到江修玺再说了一遍她才急忙应道。

    去请山长。

    不,她要跑。可是阿狸还抓着她。她心一狠,使出全身力气,衣襟都被抓烂了才将阿狸扯下来。她架起阿狸的手脚,为了不让它再扒过来。阿狸的在半空中晃荡着,找不着支点。颜迟从江修玺身后走出来,看也不看陆致,把阿狸递给他。

    他没有接。

    颜迟直接放到他身上,阿狸一找着支撑点,马上用力抓住。颜迟趁着阿狸在陆致怀里没缓过神时,连忙走开。

    却不料手腕被人桎梏住,那熟悉的被禁锢住的感觉。颜迟没回头,只扭着手腕。

    江修玺见黑袍男人握住了颜迟的手腕,立即沉下脸,“放手!”他厉声喝道。

    “请放开。”颜迟转过来,道。

    陆致没有放开,反倒捏得更紧,同时道:“阿宝?”尾音上扬,带着莫名其妙的兴味。

    颜迟继续扭开手腕。直到手腕那里开始疼之后,她干脆放弃挣扎,只道:“请放开。”

    她有一种直觉,陆致已经知道她是谁。

    “放手!”江修玺拉住颜迟的手腕,想要把她从他的手里夺开。但是他再怎么使力,仍动撼不了男人半分。

    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力气没有成年男子大,更何况对方是陆致。

    “公子。”颜迟用空余的手把江修玺的手拿下去。然后对陆致道:“请你放开。”

    陆致看着颜迟,微微偏头,随即缓缓勾唇,“颜迟。”

    他猜出来她是谁,她并不震惊,因为她已经大约知晓。震惊的是江修玺。

    “你!”江修玺微睁大眼睛。他怎么会知道颜迟的真实名字?他认识颜迟?

    “谁?”颜迟平静道。小腹那里越来越疼,像有什么东西在下坠,一阵一阵的坠痛愈加频繁。

    阿狸从陆致那里“咵”地一下蹦向她。她歪过身,阿狸扑了个空。落到地上后又扑向颜迟。

    “滚!”颜迟斥道。

    阿狸被她唬地一下子定住不动了。它委委屈屈地舔着嘴巴,不敢再靠近她。颜迟感觉手腕处被捏得更痛了。

    她痛呼。

    “哐当!”江修玺把琴甩在地上,运力出掌袭向陆致。然而还未近他的身,他就已经无法动弹了。他的手掌悬浮在半空中,只剩下眼珠还能动。他运力,怎么也冲不开穴道,只得狠狠地瞪着黑袍男人。男人蹙眉,往他颈上一点,他瞬间没了神识。

    “你对他做了什么?”颜迟怒道。

    陆致单手拿出帕子,擦了擦碰了江修玺的那只手,而后扔在倒在地上的江修玺脸上。

    风一吹,将帕子吹远。

    他轻微一使力,颜迟就被迫跌向他。他捏住了她的颚骨,在颚骨边缘摩挲着。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脸上被撕下来。是她的ren pi 面具。突然被这么粗暴的撕下面具,颜迟脸皮子被扯痛。

    脸皮痛,手腕痛,小腹痛,还有心里从早上就开始郁积的烦躁,汇集成一股冲力涌了出来。

    “啪!”

    颜迟扬手甩了一巴掌过去。指尖被震得麻麻的,如同被雷电击中的麻。她颤抖着收回手,看见陆致苍白的皮肤上鲜红的五指印。

    她冷笑,“你怎么不躲啊?”

    陆致触着被扇了耳光的半边脸,仿若被扇耳光的不是他,没有知觉般地木木地摸着自己的脸颊。

    被打傻了?颜迟又想冷笑,可是小腹的坠痛却越来越严重,仿佛要把她往地底下坠,她扶着小腹,企图阻止这种想要坠到地底下的疼痛。

    可是阻止不住,想要把小腹的肉都给撕扯下来的坠痛以狂浪的阵势向她涌过来,她被这种坠痛淹没住,陷入了黑暗里。

    陆致放下摸着脸颊的手,垂下目光,看着地上躺着的颜迟。她陷入了昏迷,手紧紧交握在小腹处。

    阿狸很焦急般地舔着她的脸。

    许久之后,他俯身,把她打横抱起来。阿狸也跳到他的肩上。

    才走几步,他停下,眉心一皱。他拿出一只手,抬起来,指腹上有黏腻的、猩红的液体。他用指腹捻了捻猩红的液体。他回头,看地上,地上有几滴同样猩红的液体。

    他重新看向昏迷中的颜迟。昏迷中的她也紧紧地捂着小腹处。他的视线转移到她的小腹上,那里没有异常。

    茫然在他眼里一闪而逝。他正要放下颜迟,余光里瞥见有人影朝这边过来,他抱紧颜迟,飞身一跃,离开书院。

    得知七哥抱着一个人回府时,陆昀心头一震,莫不是颜迟吧?她急欲知道那人是不是颜迟,一得到消息立刻就去找七哥。然而七哥的院子却不让任何人进去。她只能干着急地在外面等着。

    不一会儿,她就看见宫里的御医进了院子里。御医?有谁受伤了吗?肯定不是七哥,不然外面守着的侍卫不会不知道。那么就是他带回来的那个人了?那人如果是颜迟的话……颜迟受伤了?生病了?她要闯进去,可是侍卫却拦住她。

    “本公主要进去!”她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