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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8节
    张振国这人吧,个子高,魁梧挺拔,朴实健壮,三十出头的年纪,刚送来医院就听人说这人职位不低,好多没结婚的小护士,闲下来都喜欢往他病房外走一圈,装作不经意的垫脚尖往里面瞧。

    职位不低,长得结实,面貌也蛮有特色,能嫁给他那生活肯定是幸福的,小妹子们都心里开花,暗自荡漾呢。

    一听说病房里忽然多了个妹子守,一个个心底都透出一点点酸意,见着杨小娥了就拉着年长的医生咨询,“黄医生,你是张团长的医生,想问问你,那里面的是张团长的妹子吗?”

    黄医生翻了翻白眼,“哪里哦,是人家婆娘,哎,真幸福啊,我工作这么久,还是头次看到照顾病人这么细致的。”

    打那后,没结婚的小护士们便不再有事没事从病房外经过,再垫脚尖往里边看了。

    不过,对这位军嫂,她们是服气的。

    昏迷的病人,排便方面就很不方便了,不仅收拾干净一点味道也没,还于深更半夜时拿热毛巾擦拭隐秘处,保持干燥清洁,几天下来,床单是啥样还是啥样。

    人家腿伤还没痊愈呢,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不止照顾自家男人,同病房的三位战士家属住远,前来照顾的也是战士,不过一天就来一两趟,人家也拿毛巾帮忙擦他们的四肢和脸颊,脖颈处。

    正文 第七百八十九章病重也要亲亲(7更)

    最要紧的是,人家白天黑夜的守在床边,但从脸上一点也没看出疲倦。

    人一天换一套衣裳,每天晚上都去医院洗澡堂把自个洗得干干净净的,那些受伤严重不停呻吟的战士们,看到她似乎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杨小娥这么做,一是一天忙活浑身酸痛也有汗味,洗澡了精神充沛。

    二是不希望张振国醒来时看到的是一个脸上蜡黄,眼睛没有光彩的人,会担心的。

    张振国睡得很沉,但能感觉到这过程中有人一直在旁边照顾,他晓得这人就是媳妇。

    眼下五月中旬,白天气温在二十度左右,病房里只有一扇通往走廊的窗户,但因为走廊都是住院的受伤战士,所以常年关着没打开。

    可他完全没感觉浑身湿热难受,这都是媳妇的贴心照料,才有清爽干净的身子。

    张振国早就想睁开眼睛看看她的,只是眼皮沉得很灌了铅一样,没法动作。

    杨小娥累了就趴在床沿睡着,迷蒙中感觉一道炽热目光盯着自个,她微微睁开眼睛,发现沉睡了三天的老倌不知啥时已醒来了。

    “呀!振国,你,你醒来了!”杨小娥又惊又喜,伸手想要拥抱,又担心碰触他肚子的伤口,所以又急忙收回手,眸底尽是喜悦的泪珠。

    张振国醒来的时候,看到媳妇趴着睡觉,没喊醒怕惊扰她。

    这么些天守着忙前忙后伺候,肯定累坏了吧?

    再次看到她,真好。

    当兵十多年,大大小小前线去过不止十次,也受过伤。

    但这次被抢打中腹部那一刻,瞧着流得跟水龙头一样的血,恐惧向他袭来。

    结婚这么久,每次都是回家待一两天就返回部队,当初说好的,每天骑自行车回家第二天再骑回部队,也是没做到。

    对媳妇和娃儿们,张振国有太多的亏欠,还没有尽职尽责做好丈夫和父亲的工作,生命就要终止了。

    牛二娃人瘦又个子矮,完全拖不动张振国走出树林。

    躺在破败的树枝树叶上,张振国被悲伤整个笼罩。

    渐渐的,手指和脚趾头都发麻,那是死亡正在一点点靠近他。

    想起是背着媳妇走的,张振国突然后悔了,为什么不当着她的面告别?

    上空阳光透过树叶树枝,细细密密照下来,洒在张振国的脸上,眼睛上……

    好刺眼,好想合上眼睛休息一会。

    可张振国晓得,这一闭眼,可能真的被死亡带走了。

    于是,他极力地睁大双眼……

    到底眼前景物越来越模糊,最后听不着牛二娃的哭喊声了……

    以为都没机会再见妻儿一面,看来老天爷还是善待他的。

    此时,张振国眸底晶亮有神,盛满了喜悦,“小娥……”

    “是我,是我。”杨小娥眸中带泪点头,紧紧抓着他手臂。

    张振国手往上抬,想替媳妇擦拭眼泪,却是碰到腹部伤口,瞬间双眉拧成疙瘩。

    杨小娥急急的将他手放下,按着他肩膀不准动,“振国,你别动,是不是很疼?”

    张振国咬紧牙关,微微摇头,“没事,有你在,就不疼了。”

    “还说不疼,瞧你,额头都冒汗了。”都怨自个掉眼泪,害他操心了,杨小娥赶紧拿衣袖擦掉眼角泪水,又凑上去细心给他擦拭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看她一脸自责,动作小心翼翼,张振国不禁失笑,虚弱地道:“没事了,现在不疼了,真的。”

    看他眉头舒坦开来,杨小娥这才松了口气,坐下来,红着眼瞪他,“你说你,咋一声不吱就走了呢,你知不知道,这十八天我都是咋过的,每天晚上做噩梦,梦到你要不被人家刺死,要不被炮弹炸得没全尸,我……”

    余下的话化为泪珠子,悄无声息地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

    张振国笑笑,眸底深处充满了柔情,“我还没有好好尽老倌的责任呢,咋个能死呢。”

    杨小娥转悲为喜,一下子从哭变为了笑,手指掐他手臂,“对,你最讨厌了,结婚到现在都没咋尽丈夫责任呢,死了我可不饶你。”

    “小娥,对不起。”

    “说啥对不起呢,我可听说了不少你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为你高兴着呢。”杨小娥衣袖擦拭眼泪,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