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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只是恰好,他放在心尖宠爱的小姑娘,是个平胸的小矮子。

    令人无奈的同时,时间久了,男人也奇异的能欣赏她的美。

    娇软精致,像个奢靡贵重的娃娃,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纯洁矜贵的叫人舍不得折腾。

    自然,再舍不得,也抱上龙床折腾过了。

    然而不管多能欣赏,她都是个孕妇,而且还是个身娇体弱的孕妇。

    于是郁暖被一件件剥光了衣裳,男人力道和动作恰如其分,并没有触及其余的部位,把她的襦裙和小衣皆褪下,又绞湿了细葛布,给她由上而下擦身。他的动作缓慢而轻柔,像是在擦拭贵重精细的摆件,不带任何属于男性的**。

    郁暖这个时候躺在床上,已然睡死了,弯着唇角,看上去简直像个惹人怜爱的小仙子。

    当然,若她醒过来那就不大像了,没有哪家小仙子成日颐指气使的像个叫人咬牙切齿,爱极恨极的小妖精。

    她睡熟了,男人给她擦完身,便预备为她系上葱绿的冰绸肚兜。

    大手微顿,却慢慢抚上她的小腹,那是很轻的摩挲。男人的黑眸幽暗,思绪不可知。

    郁暖扭了扭腰,下意识挥开他的手,小娇妻软乎乎的手,下意识轻轻盖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也触碰到了他。

    一时间,他眉目垂落,却没有收回手掌。

    她轻轻嘟囔了一句:“……宝……宝。”

    戚寒时要给她盖被子,却又听郁暖蠕动着唇瓣,娇滴滴道:“我……还是宝……宝。”

    他沉默了。

    一时间寂静无声。

    过了一盏茶,男人把巾子随意搁置,任劳任怨为郁暖盖好被子,拨开她凌乱的碎发。

    烛火摇曳在窗前,慢慢归于沉寂,屋内变得昏暗宁静,只有郁暖轻缓的呼吸声。

    男人的黑靴踏出房门,檀色的袍角轻微拂动,在黑暗中尤为沉肃,步伐却缓慢有律着,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忠国公已在外头等候多时。

    见到女儿的夫君,他踟蹰稍半,深吸一口气,却不敢再犹豫,咬牙扑通一下跪伏下来。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忠国公这么果断跪下, 自然不是由于他完全肯定, 毕竟这样惊悚的事体, 想来他一辈子也没经历过,不断犹疑否定找缘由,是很正常的, 而郁成朗即便知晓, 没有陛下的允准, 也不会告诉父亲任何, 顶多便是使了几个眼色罢了。

    然而,忠国公先头吃酒太多, 以至于脑袋昏昏沉沉,始终想不通。用了些醒酒茶,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子, 才慢慢清醒过来。

    他想起女婿手上那个扳指。

    若他的记忆不曾有问题, 那是本朝每任皇帝传下来的, 从圣祖宗到先帝,皆有佩戴, 就连先帝时编纂的《异珍籍》里头也有收录。

    雕刻者乃是前朝名匠陆芥,此人最擅琢微小之物,从一花一叶,到一粒石子,一颗果仁, 皆能雕制得精细如生, 宛若一小世界。苍龙盘踞于社稷江山图上, 交融于万物之间,龙眼微末细致隐含威严,寓意先祖之护佑,铭记为皇者戒骄戒奢,为皇者亦是芸芸众生渺渺蝼蚁,故不得因私欲弄权,犯前朝亡国之大忌。

    虽说是这样,但真正铭记遵守的皇帝,也并不是很多,先帝就是很好的例子,但扳指所代表的意义,只要是为臣者皆知晓。

    女婿从前自来不曾佩戴,只今日阿暖有孕,他登门来,却戴着这样一个扳指。先头自己问他来历年岁,也不曾避讳,面色平静的像是在闲聊。

    虽然这个猜测十分荒唐,但忠国公仍是止不住汗流浃背。

    更何况,他细细想过,其实女婿对他的态度也并没有那么恭敬。虽则礼貌得体,但却少了身为晚辈的孺慕,只那几趟一道吃茶,皆是他滔滔不绝,周涵只是寡言。并非周涵不懂,相反,只通过寥寥几句,便能踏上七寸,让忠国公对他刮目相看。

    这样的态度,回想着,的确有些不一般。

    南华郡主与他共处一室,还正絮絮叨叨说着阿暖的事体,却见老头子这幅愣神的样,忍不住道:“这是怎了?你这心神不宁的……”

    忠国公尽管再嘴碎,这种事儿还是不会乱说,额头冒着冷汗,对南华郡主道:“明珠儿,你赶紧把那幅《秋山细雨图》拿来掌灯我看!”

    南华郡主简直莫名其妙。

    先头她正说着阿暖的孩子,整好说到要给阿暖和这孩子备些地契银钱,虽则阿暖的陪嫁在长安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厚,但她总也觉不够。只想把忠国公府都搬空了予了女儿才好。

    刚说到叫忠国公明日把他手头的地契整合一趟,这老头便开始说起旁的。

    她坐在床上,扯着忠国公的耳垂,冷冷的道:“甚么意思?阿暖的事不算事儿么?成日看你那破画烂卷,没见你学出个样儿来……”

    忠国公委屈得要命,赶紧自己匆匆下了床,趿着鞋子便开始到处翻找库房钥匙。南华郡主也跟着披了袍子下来,见他这般着急,虽还没好气瞪他,却仍是从妆奁里拿出一个木盒子,再从木盒里拿出一把钥匙,正当忠国公眼前一亮准备摊手……

    南华郡主又用这把钥匙,打开了妆奁里的另一个盒子,从里头剥出一个小小的锦盒,再从锦盒的底层细细摸索出一把陈年的铜钥。

    忠国公的神情很是复杂:“…………”

    府中库房大大小小,总归得有十多个,媳妇太能藏东西也极是可怕了。

    那幅《秋山细雨图》是前朝大书画家李弗所作,因着色大胆,色彩繁复却暗含雅意,由斜雨朦胧的秋山图中,发散出许多难言意味,各人看皆有不同的想头,而其中刻画的树木花草,兼生灵百态,多达数百种,每样皆彼此相辅相成,糅合至臻,由于此画用色繁多,但却笔触不重,又年代久远,故而即便是赝品也极难仿,真迹便更是不知所踪。

    只听闻,本朝皇室曾有收藏,又有人说几代前魏宁公主出嫁,便已作了压箱,又有传闻道被先帝送去了皇觉寺珍藏,但这不过都是传闻,故而说来说去,也无人敢确定了。

    南华郡主给忠国公执着烛火,一点点为他照亮画卷,陈旧微黄的古画,下头一方墨印略有斑驳脱色,但看得出著者的姓名。雨夜的秋山,丝丝天水滴落人间,那是历经世事的沧桑平和,透着一点浅淡的寂寥平和之意。

    南华郡主想起来,披着寝衣道:“这幅画,你当初不是说,乃是模仿极佳的赝品,还夸女婿有心,连这李大家的赝品都能寻来这般的,乃是志趣相投的同道中人……”

    忠国公一寸寸看着古卷,眼尾的皱纹崩紧,胸口起起伏伏。“啪”一声,灯芯迸出火花,颤抖着摇曳起来,照在画卷上显得万分陡峭诡谲,忠国公舒了一口气,缓缓沙哑道:“这是真迹。”

    南华郡主不解,忠国公像是脱力一般,扶着案边道:“这是真迹……但先头我并没有把这当真品看,因为《秋山细雨图》是皇室的收藏,更是万金难求的宝藏。”

    谁会认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庶子,会有这样的手笔?

    正当南华郡主还待说甚么,忠国公却猛然起身,重新穿戴整理起来。

    南华郡主要被烦死了,莫名其妙,于是便皱眉道:“又怎么了?”

    忠国公袍角翻飞快步出门,无暇解释,只扔下四字道:“叩见贵人。”

    郁暖的院落里有个单独的小花园,虽比不得御花园,但郁暖来到这个世界后,便没少侍弄过。

    郁大小姐喜欢花花草草,郁暖也很喜欢。

    加上她身体羸弱,其实很少有精力到处动弹,故而除却剧情的需要,大部分时间还是过着清闲的日常,侍弄花草,偶尔空闲时修剪花枝,一点点把自己的小花园打理得有模有样,一丛丛牡丹花和几株爬藤,现下绽的葱郁,小亭子里的石凳上,还有她命人刻的狸奴简笔画。

    她的地盘,没有一点侵略性,实在太过平和惬意。

    郁暖出嫁后,南华郡主仍命人原样把花园保留了下来。

    男人看着夜色下的满园芳菲,静漠不言。

    忠国公还在见他这般气势,心中的一两分犹疑,也烟消云散。

    他不由心中大震,叩首道:“先头是罪臣失礼,请陛下降罪!”

    皇帝没有折辱他的意思,然而此时却垂眸,淡淡道:“忠国公。”他的本音低沉而雍容,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臣在。”

    皇帝平静道:“你压着她的牡丹了。”

    忠国公立即爬起身,才发现之前自己匆匆走来没注意,把路边的粉牡丹折坏了。那是新长出的枝丫,还不经修剪,于晚风中向外探着头,现下却零落在青砖地上,枝干被斜着折断,花瓣也掉了两三。

    忠国公立即道:“臣罪该万死!”

    皇帝只是袖手,随意低叹道:“你没有罪该万死。”

    忠国公道:“臣明日就寻人给阿暖补上。”

    皇帝只是平淡道:“你回去罢。”

    忠国公觉得陛下今天特别好说话。

    但想想,其实陛下现下的身份,还算他半个女婿,不由心脏突突跳起来,竟是劫后余生多了几分得意。

    皇帝看出忠国公的不着调,但却没有多言,拂袖示意他离开。

    忠国公走后,皇帝俯身,修长的手指拾起地上委顿的粉牡丹,展开于掌内。

    骨子里的天真烂漫,使它向未知的远空好奇探出枝丫,遇上居心叵测的晚风,也能诚心柔动花瓣打招呼,纯然不晓事故。

    只可惜,牡丹不若月季带刺含芳,也不似路边的野花自由无人撷。

    它是花中皇后,花瓣层叠雍容,处处皆透着娇滴滴的贵重,被人捧在手心呵护,也觉自来应当。

    却也不懂得保护自己,最是愚顽无知。

    牡丹未必不通事故,但却错误的认为,一切的宠爱,都毫无条件。

    却不知,许多代价都是无形的。

    淡粉色的汁液混着绿色,沾在男人修长的指间,染上了古朴雍容的龙纹扳指。

    他优雅垂着眉目,缓缓冷淡的笑了。

    再露出掌心时,花瓣已被蹂i躏得糜i烂,浸透着汁液被揉成残碎,却也被紧紧握在掌心,一丝一毫也没有遗漏。

    月色下的男人的眼眸冷冽阴郁,夜风拂动袍角,他孑然独立于牡丹丛边,再次睁眼时,已然又是稳重平和的模样。

    男人转身离去,檀色的背影融进漆黑的夜色里,这次却与无边的昏暗融为一体。

    地上是碎落的残瓣,不多时会被晚风卷起,飘零于天际。

    郁暖这一觉睡得很香甜,乖乖在被窝里侧着娇小的身子,长发凌乱铺散开,像是上好的丝缎。

    戚寒时归来的时候,她还是那个姿势,没有动过分毫,瞧着便是累极了,就连原先爱蹬被子的小习惯,都没有再犯。

    知道有人回来了,她吸吸鼻子,即便在酣睡中也很心平气和,被打扰也没有很生气,却非常不懂事地摊开手脚。

    她身材纤细,身量也不高,却立志要占满整个床铺,由此可见,是个坏心眼又娇纵的小姑娘。

    郁暖大约潜意识觉得,自己这样做,就没人舍得把她拨弄开了,这般她就能清净一人。

    然而过了半个时辰,郁暖便被大手握住脚踝,轻松给翻了个身,顺势安顿在床内侧。

    她不喜欢这样狭小的空间,于是过了一会儿又翻身蹭出去,这趟却靠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她毫无知觉,以非常依赖孺慕的姿态,伸手抱住了他的胸膛。

    惹得男人呼吸更沉。

    这样乖顺驯服的姿态,像只被拎着脖子毛茸茸的小动物。她软绵绵的肚皮贴在硬邦邦结实的腰侧,热乎乎的。

    或许是刚刚当上母亲,她的肚子上比起单薄的肩胛,更多了些软肉。

    他伸手,慢条斯理轻抚着怀孕娇妻的肚子,那手感实在很不错。

    男人的动作很柔和,大手温热恰好,但郁暖却忽变得警惕,不像从前一般,喜欢摊了白肚皮给他揉,只是轻轻蜷缩了身子,不像是反抗,似是含怯的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