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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苏晨对刘秀珍一向孝顺,对弟妹也很疼爱,还从来没有这样疾言厉色过的叫喊,苏浩不敢违逆,答应着便飞奔出去到饭店去叫苏雅。

    可是苏雅出去看房子了,不在饭店,店里只有李俊林在,苏浩没有办法,只能在店里等着,等了好半天,苏雅才回来。

    苏浩就坐在饭店的大门口,远远地看见苏雅的身影便慌忙迎了上去,焦急地拉住苏雅的手道:“三姐,你快回去看看吧,大哥也不知道怎么了,回来就一个人喝闷酒,还让叫你回去。”

    苏晨脾气温和,这么长时间,苏雅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脾气呐,闻言不敢耽误,便跟着苏浩一起回去。

    苏晨这时喝的更醉了,脸通红,连坐都坐不稳了。刘秀珍和陈慧要他进屋去休息,他也不肯,还固执地坐在正厅等着。

    苏雅见苏晨这架势,也有些退缩,可是刘秀珍和陈慧都希翼的看着她,她也只有硬着头皮走进了上屋:“大哥,你回来了,我今晚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苏晨东倒西歪的坐在椅子上,听到苏雅的声音,还转着头四处的找她,最后才对准了焦距,哼哼道:“还吃什么,我都快要下岗了,没了工资,我们一家都喝西北风去。”

    刘秀珍和陈慧大惊失色:“好好的怎么要下岗呐?”

    “还……还不是因为那个韩……韩东晖,他……他出的好主意。”

    苏雅这才知道苏晨要她回来的原因,原来自己是被迁怒了,便笑着道:“韩东晖是研发部的,怎么能管得了职工下岗的事。”

    “他……他现在可能耐了,都进了厂里的领导班子了,研发部部长退休,高工不愿意继任,就推举了韩……韩东晖那小子。厂子的人说他年轻,不能服众,这……这小子就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大刀阔斧的改革,都改到他大舅子头上了。”

    虽然苏晨醉醺醺的,说的颠三倒四,但苏雅也听明白了,便温声劝道:“大哥,造船厂改革是必然的事,下岗的工人一定很多,韩东晖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再说如果配件车间要减员的话,你也可以申请去别的部门啊。”

    “我……我只是小学文化,在夜大上的二年学,也没学到什么东西。韩东晖给我看的那些造船的技术图纸什么的,我根本就看不懂,好像看天书一样。”

    苏晨只有小学文化,底子差,在夜大两年,也只是文化水平高了些,在配件车间当了一个小组长。但他小时候在家种地,后来就在造船厂上班,没有别的什么一技之长。如果下岗真的是没有别的出路,所以苏晨回来就喝闷酒,以酒浇愁。

    苏雅听明白了来龙去脉,就劝他先进屋去休息,明天再商量,才好说歹说的把他哄去睡了。

    第二天,苏雅去饭店给孙勇交代了一声,就坐车去了造船厂。她知道裁员是大势所趋,但如果她无所作为,怕苏晨不高兴,再说她看好了两处房子,也想和韩东晖商量一下,而且她想他了。

    已是秋天,沿途道路两旁的树木已经调零,许多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班车驶过,带起了一片树叶翻飞。

    树木虽然凋零,但村子里的景象却是欣欣向荣,树木掩映中,有很多崭新的砖瓦房,甚至还有二层小楼拔地而起,分外醒目。

    造船厂的变化也很大,道路两旁都是商店,商品琳琅满目,很是热闹,和以前冷清安静的模样大相径庭。

    苏雅下了车,就径直去了研发部,研发部却还是老样子,办公楼显得更陈旧了些,但工作人员依然忙碌。

    孟伟正在院子里擦车,看到苏雅还有些愣怔,苏雅的头发稍微微烫了些,发梢是大波浪卷。她的头发高高束起,只有发梢部分耷拉在肩头,显得靓丽漂亮。

    以前苏雅总是直发,加上那张很具有欺骗性的娃娃脸,就好似小姑娘一样,现在她却显露出成熟女子的妩媚。

    苏雅穿着浅黄色的保暖服,下身穿着牛仔裤,脚穿着运动鞋,看起来朝气蓬勃。苏雅的衣服鞋子都是在百惠买的,这些都是唐磊在远处进的货,款式洋气还新颖。

    苏雅的五官精致好看,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清澈透亮,好似永远都微微含笑,加上这样青春靓丽的打扮,简直美丽的发光。

    孟伟愣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哈哈笑道:“苏大老板大驾光临我们造船厂,真是蓬荜生辉啊。”

    此时有几个研发部的人都好奇的走了过来,看见苏雅觉得眼熟,可是又认不准,听孟伟这样一提醒,才敢确定,眼前这个漂亮的姑娘真的是苏雅,不由齐声叫道:“嫂子好。”

    苏雅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这时也忍不住红了脸:“你们乱叫什么。”

    孟伟也慌忙摆手:“你们别乱叫,人家苏妹子都被吓走一次了,你们还想再吓走一次,那韩部长还不找你们拼命。”

    众人顿时嘻嘻哈哈的笑了,也有人飞快的跑去找韩东晖了,韩东晖听说苏雅来造船厂,还有些将信将疑,跟着他过来,真的见到苏雅站在研发部前,还有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还是身后的人推了一把,他才走了过去:“苏雅,你……你怎么来造船厂了。”

    苏雅微微笑道:“不是韩部长邀请我来的吗?”

    韩东晖忍不住傻笑,拉着苏雅的手臂去自己的办公室,旁边的人就大声的吹口哨,韩东晖板着脸喝道:“你们不用工作了,这个月的奖金还要不要了。”

    几人立马敬礼:“是,韩部长,我们这就去工作。”说完,还朝他挤眉弄眼,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散了。

    韩东晖的办公室在三楼,很大,但里面没有什么摆设,显得很空旷。只有一排铁皮书柜,还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一套沙发,桌子上依然很凌乱。书本,图纸,还有绘图工作放的到处都是。

    苏雅要去给他收拾,韩东晖却拦住了她:“别动,你一收拾我就找不到了。”说着,把倒好的茶杯递给她。

    苏雅抱着茶杯暖着手,四处的看了看,韩东晖从后抱住了她,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低柔的问道:“冷不冷。”

    苏雅也没有拒绝挣扎,靠在他怀里道:“你给我暖着就不冷了。”

    两人好久没见,韩东晖也很想念她,紧紧地抱住了她,可毕竟是在办公室里,韩东晖也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抱了一下便松开了手。

    “你怎么想起来造船厂了,我还以为您的大驾要三顾茅庐才会出山呐。”

    苏雅在沙发上坐下叹息道:“我大哥昨天回去了,在家闹了一宿。”

    韩东晖也在她身边坐下:“对不起苏雅。”

    “没事,我知道改革裁员是必然的事,只是你什么时候升任研发部的部长了,我怎么不知道。”

    “对不起,领导,没有告诉您让您批准,是我的疏忽。不过只是一次普通的任命,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所以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说。”

    苏雅放下茶杯,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在意,只是好奇的问道:“造船厂要怎么改革。”

    韩东晖握紧了她的手给她暖着,一边道:“这两年的物价飞涨,原材料的价格高了很多,而且人工工资也涨了不少,造船厂的利润空间一再压缩,可是还要养这么多人,有些入不敷出了。

    我就提议裁撤配件车间,这些普通的配件去购买的话,虽然价格会高点,但也远比自己生产要节省财力物力。我知道这样对那些工人很不公平,但造船厂想要继续坚持下去,必须减轻负重,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苏雅,请你和大哥多多见谅。”

    造船厂有正式职工几千人,还有很多合同工,临时工。以前物价低,人工工资也低,造船厂的效益很好,在那困难的年代,过年的时候都会发很多年货,福利很好。

    但这两年形势好了,年货却越来越少,苏雅从苏晨拿回去年货的数量上,就可以看出造船厂这两年在走下坡路,如果不改革,总有一日造船厂会因为资不抵债而倒闭。

    这些道理苏雅自然明白,也握紧了韩东晖的手,温声道:“我知道,我没有怪你,我支持你,好好干吧。”

    韩东晖提出裁撤配件车间,很多人不解,遭到了多少误解谩骂。韩东晖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内心里也有些沮丧,他很担心因为苏晨的下岗,再让他和苏雅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再陷入僵局。

    可苏雅却没有埋怨他一句,还这样支持理解他,韩东晖的眼眶不由微微发红:“苏雅,谢谢你,谢谢你理解我,给我力量。”

    “我是你的女朋友,以后还会是你的妻子,当然应该无条件支持你。”

    苏雅这样说,自然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不会因为苏晨的事,影响两人的关系,韩东晖的手不由握的更紧了。

    苏雅也不挣扎,任他握着:“你给我说说,你想要怎么改革,看我能不能给你参考一下,出些好点子。”

    韩东晖就把自己的打算,给苏雅说了一遍,苏雅思考了半天才开口道:“韩东晖,加强造船厂的速度,提高产量并不是好的出路。那些商用船只因为技术含量比较低,所以价格也相对低廉,没有多少利润空间。

    这样的船只,几乎所有的造船厂都可以生产,所以竞争比较大,价格上就压的更低,你就算每年生产很多艘也赚不了多少钱。只有先进,高精尖的技术,别人无法复制的,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具体要怎么做?”

    “多培养人才,只要能造出先进,性能优良的船舶,造船厂才会蓬勃的发展下去。”

    韩东晖双眼发亮的盯着她,幽幽道:“苏雅,我眼光真好。”

    苏雅失笑道:“臭美,别往自己的脸色贴金。”

    韩东晖却正色道:“我说真的,你看你又漂亮好看,还这么能干,我一眼就看上了你,那不是证明我的眼光很好吗?”

    苏雅歪着身子斜靠在沙发上道:“说到这个问题,我们要好好讨论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在海边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那时我很难过,师母的死一直压在我的心头,那天我就跑去游泳,游到远处无人的小岛上,自己一个人待着。后来返回的时候,听见你大喊大叫的,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事,就飞快地游回去救你。

    那时我的心情很糟,可是你却那么阳光快乐,即使很贫穷,也没有自怨自艾,还能苦中作乐,用那样简陋的工具做好吃的,我不由自主的就被你感染了。”

    苏雅的眼睛也发亮:“那算不算一见钟情啊。”

    韩东晖点了她小巧的鼻子一下,把她刚刚说的话原封不动的给退了回去:“别臭美,往自己脸上贴金。”但随即就笑着接道:“那时候,我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快乐,可以让我忘记痛苦。而且你做东西那么好吃,我就鼓励你去食堂应聘,我还一直担心你不来呐。”

    “怪不得,见我没有应聘上,你那么热心的帮忙。”

    韩东晖点头:“嗯,我帮你搞定了工作,你还没有谢我呐。”

    苏雅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笑道:“你想让我怎么谢你啊,把我嫁给你,算不算报答了。”

    “算……”韩东晖声音低哑的说着,凑近苏雅想要去亲吻她,嘴唇刚刚触及苏雅柔软的唇,外面就响起了有人走动的声音,两人触电般分开。

    苏雅不好意思地端起茶杯喝茶,掩饰自己发红的脸,韩东晖也有些不自然,声音结结巴巴的道:“苏雅,明天……新建好的军舰试航,你不是很喜欢军舰吗,就留下来参加吧。”

    苏雅顿时忘了羞涩了,坐直了身子激动的道:“我可以上军舰吗?”

    韩东晖点头:“我去给你申请一个名额。”

    苏雅有些忐忑:“上面会批准吗?”

    “以前不会,但现在会了,你可是我的家属。”

    苏雅伸手在他肩头捶了一下,但韩东晖身子强健,肌肉结实有力,没有打疼他,苏雅自己的手却是生疼,韩东晖便笑着给她揉。

    苏雅怕人看见,就缩回了手:“那你赶紧去给我申请名额吧,我去食堂看看。”

    韩东晖答应着起身把苏雅送到了食堂的门口,他自己跑去郭厂长的办公室,给苏雅申请名额去了。

    快中午了,食堂里一片忙碌,后厨的人都在紧张的准备午饭,听见苏雅走进去的脚步声,有人头也不抬的说道:“同志,现在还不到开发的时候,请你等一会再来。”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应聘的。”

    说话的应该是新来的,苏雅并不认识,她听到苏雅的话不明所以,站在那里发愣。旁边的刘欣却听见了,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便抬头看来,看见苏雅,她也愣了,半天才回过神大叫道:“苏雅,你现在这么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了,班长,周翠莲,你们快来看谁来了,周翠莲……”

    厨房里灶火开着,呼呼作响,还有很多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乱七八糟的,所以刘欣的声音放的很大。

    周翠莲听见她咋咋呼呼的声音,还有些不耐烦,一边走过来一边埋怨道:“你又叫什么,整天的……苏雅……”结果她的嗓门比刘欣还要大,惊喜的扑过来一把抱住了苏雅。

    她们的动静太大,连赵宏毅也惊动了,走过来一看,也是半天才认出来,惊喜的说道:“苏雅,这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我们都不敢认了。”

    苏雅在食堂的时候,头发不长不短的,那时年纪也小,而且条件艰苦,穿的衣服也很破旧,即使脸蛋长的好看,也并不突出。

    现在她看起来成熟了很多,身材也窈窕丰满了些,长长的头发卷着大波浪,洋气还好看,而且一身打扮也清新亮丽,衬得她更加的漂亮好看。

    苏雅也很是激动,和众人热情的打招呼,还帮着做菜,刘欣自然的把做鱼留给她。

    苏雅就做了麻辣鱼,以前她做的也好吃,但调料短缺,做出来的麻辣鱼不是很正宗。现在调料齐全,而且她开的饭店,也以麻辣鱼做主打菜,千锤百炼之下,那鱼做出来香的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而且还又麻又辣,没吃几块,麻的舌头都大了。

    但前来就餐的人也大呼过瘾,有的老人还记得苏雅做的菜,觉得有点相似,便去问询。恰巧此时,韩东晖也过来了,苏雅便端着一份麻辣鱼出来和他一起吃饭。

    苏雅的变化很大,很多人都不敢认,见她和韩东晖走在一起才敢确认,便此起彼伏的叫道:“嫂子,嫂子……”

    第61章

    韩东晖申请结婚, 研发部的同事知道,自然会传播开来, 但知道的人也不多。只是见有人这么叫了, 他们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毕竟当初韩东晖在食堂里,当众表白被拒的事可是人尽皆知。

    时隔两年,韩东晖终于追到了苏雅,他们也跟着高兴, 不禁都大声的叫喊起来, 此起彼伏的声音震耳欲聋。

    苏雅被研发部的人叫了一遍,已经有了一定的适应能力, 但食堂里这么多人一起叫,也不禁让她红了脸。

    韩东晖连忙伸手压了压, 示意大家落座:“大家都赶紧吃饭,坐,坐……”

    众人见韩东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大笑, 但也体谅他辛苦追了这么久,才能抱得美人归,也就不再起哄大叫, 嘻嘻哈哈的笑着都坐下继续吃饭,毕竟有美食当前。

    麻辣鱼的鱼片菲薄, 裹了淀粉和蛋液, 最后才放入锅中, 香辣滑嫩,鲜香美味,众人吃的热火朝天,渐渐就忘了去关注韩东晖他们了。

    见没人继续朝他们看,苏雅才松了一口气,和韩东晖一起吃饭,韩东晖体贴的把鱼刺剔除,才放入她的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