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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她微一使力,戈达尔就鬼哭狼嚎地叫,“小妹饶命,轻点轻点,疼疼疼。”她一定是阿日斯兰的亲妹妹!小小年纪,下脚这么重!

    谢谨无言,她只使了一点点力,这数一数二的阴毒巫医就这样脓包?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百雨人在一旁的缘故,在塞外时,百雨人早已把戈达尔给打服,若是她一个人单独遇上戈达尔,戈达尔早就拿各种毒蛊符咒往她身上使了,奈何她身边有个百雨人,什么阴招他也使不出来了。

    你阴,对手比你更阴!只能认栽了。

    “我问你,你见到明渊了吗?”谢谨问道。

    戈达尔竹筒倒豆子般说道:“见到了见到了,他全身的脏器都烂得差不多了,离死不远了,管宁让我救他,我没这个本事,用蛊虫替他续了半年的命,小妹,还想问什么,我都说,你能不能把脚挪开?”

    谢谨学着百雨人的样子,又把戈达尔踢翻过来,戈达尔躺在地上,双手举起,作出一副乖乖投降的样子,“多谢小妹。”

    “别说多余的话。”百雨人虽背对着两人,可他说的话一样有威慑力,戈达尔连忙把手放在嘴边捂住。

    “若让你再进去,摸到明渊的住处行不行?”谢谨继续问道。

    “不行。”

    谢谨怒道:“为何?说清楚!”

    不是阿日斯兰不让他说多余的话嘛……戈达尔委屈地说道:“里面七拐八拐的,还有好多中原的邪门东西,我只进去一次,怎么可能再进去摸到明渊的住处,若进去的是阿日斯兰的话,或许他能做到。”

    “那你是怎样与管宁联系的?”谢谨退而求其次。

    “是他来求我的,我没主动联系过他,”戈达尔瑟缩道,“是真的。”

    “戈达尔,”百雨人背对着他们说道,“你方才说过用蛊虫替明渊续命,用得是衍生蛊吧?”

    “是是是。”戈达尔说道,他本想说跟你当年用得那个一样,可这是多余的话,他还是别说了。

    “那么三日之后,衍生蛊一发作,明渊定会疼痛难忍,到时管宁就会来找你了。”

    戈达尔心虚道:“没错。”本来三日后,他早已逃之夭夭了,这个管宁,仗着自己是锦衣卫,对他凶得很,他是中原的官,中原人怕他,他可不怕他,到时候疼死明渊,让管宁心疼死,嘿嘿嘿。

    “那就等管宁来找你,师傅。”百雨人转过身来,已又是达都的样子。

    百雨人与谢谨将垂头丧气的戈达尔带回他们租下的客栈院子,百雨人对戈达尔说道:“你待在这儿,等管宁来找我们。”

    戈达尔像没了心智一样地点头,自己找了间屋子待着,消化今天被阿日斯兰抓到的事实,不过他想着想着,虽然被阿日斯兰抓到了,可是他一没折磨他,二没杀他,只是想利用他做坏事,那岂不是很好嘛!这么一想,他又美滋滋地去找客栈小二要酒喝了,中原的酒跟塞外的酒不一样,绵长浓郁,真好喝!

    谢谨躺在床上,看着倒挂在房梁上的百雨人,她想问,你既然摘下了易容,为什么要背对着我,你不想让我看见你长什么样子吗?

    可她为什么要问呢?问了,又如何呢?他会回答吗?

    “我生得很古怪,”百雨人突然说道,“从小就没有人愿意同我亲近,他们都说我是怪物。”

    谢谨起身,坐在床上看向他。

    百雨人翻身下来,“你会嫌我吗?”他的神情很认真,塞外人人都怕他,到了中原还是人人都怕他,只有她胆子很大,这些日子,是他同人说话最多的日子,一开始他是好奇她的刀法,后来是他喜欢身旁有人说话的感觉,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

    “我为何嫌你?”谢谨道,“无论你生的什么样,你都是助我报仇的恩人,而且在我心里,已把你当成朋友。”

    百雨人微微一笑,“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只有你不怕我,若是见了我的样子,你也不怕我,那我就护你一辈子。

    百雨人双手一抹,脸上的面具立刻脱落了。

    他生得极白,白得有些瘆人,肌肤如同幼嫩的婴孩般,脸上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如蛛网般密布在他雪白的脸上,将他原本俊美的脸庞切割成了几块破碎的图片,最奇特的是他的嘴唇,竟也是纯白的,他就如同一块奇异的白玉,阴森中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百雨人摸摸自己的眉毛,“眉毛也是白的,我染黑了,手上、脖颈也涂黑了一些。”他整个人都是生得这样,通体雪白,如同怪物。

    谢谨下床,走到他面前,微微低头,“你拍我。”拍了,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百雨人轻轻拍她的头,“我曾养过一只同我一样的白狐,可我师傅说,拘泥外物,耿耿于怀,难成大器,把它活剥了。”

    “我没有拘泥外物,不是因为它同我一样才养它,我只是很寂寞,没有人同我玩,我想有一个朋友。”

    谢谨听不下去了,她伸开小小的双臂抱住他,“百雨人,我要与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百雨人愣住,良久,他才紧紧地回抱住谢谨,好,那我就护你一辈子。

    既然成了朋友,谢谨与他相处就更无忌讳了,白日缠着他将心里的疑问问了个遍。

    “百雨人,为什么戈达尔叫你阿日斯兰?”

    “那是我塞外的名字。”

    “那百雨人这个名字呢?”

    “我师傅给我取的,我是他捡到的第一百个孤儿,因是在雨天捡的,所以替我取名叫百雨人。”之前的那九十九个孤儿,都未熬过去,成了一堆尸骨了。

    “你晚上为什么倒吊着不睡觉?”

    “我练的功夫没法合眼。”银针大法将他身上的脏器以至阴至寒之气所聚合,使他能够活下去,而他天生所带的至刚至阳之气每日都在与他的内息互相撕扯,全身气血澎湃,根本无法入睡。

    还有这样的邪功,谢谨暗想,什么功夫练了还会不能睡觉?

    “那你不吃饭,也是因练了这功夫吗?”

    百雨人瞪大了眼睛,“谁说我不吃饭?”

    谢谨说道:“平素我就极少见你吃饭,那日我们整日蹲守在拱卫司,你给我吃了那么多糕饼,你却什么也不吃,你不是不吃饭是什么?百雨人,我们是朋友了,你怎么能同朋友还不说实话呢?”

    “那天是因为我怕你不够吃。”百雨人操碎了心,却遭了这样的误会,当夜三人一起吃饭时,就证明了自己。

    戈达尔紧捧着饭碗小口扒饭,跟这个饭桶一起吃饭,能守住自己碗里的那点东西就不错了。

    谢谨终于知道百雨人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吃饭了,因他吃起饭来才真正十足像个怪物,他的肚子就像个无底洞似的,一碗一碗的饭吃下去,怎么也填不满。

    不出意外,明日管宁就会全城来通缉戈达尔了,终于要接近真相,当夜谢谨怎么也睡不着,她提前对百雨人说:“别打晕我,我们是朋友,你不能打我。”

    ……百雨人不知道,原来交朋友是这样麻烦的事吗?

    “我同你说话,”百雨人破天荒地没有倒吊在房梁,而是坐在谢谨的床边,“慢慢你就会睡着了。”

    谢谨见他一副哄孩子睡觉的样子就想发笑,“百雨人,我看你的样子也不比我大几岁吧?”

    百雨人顶着伏都成熟的脸摇头,“我已十八岁了。”

    “什么!”谢谨翻身坐起,“你才十八岁?”

    百雨人皱眉,“我长得很老吗?”他长得是古怪了些,可看上去并不像老人啊,明明已将头发都染黑了。

    “不,我只是惊讶,你才十八岁,竟已有这样高的功夫。”

    面对谢谨的赞美,百雨人不以为意,“你十四岁,不也已是最厉害的刀客了。”他十五岁才练成了这功夫。

    那不一样,她身体中有一半的混沌意识,若是原来的她,绝做不成世上一等一的刀客,可他不同,他全靠的是自己。

    百雨人看她一脸的纠结,又重新将她按下,“我唱曲子与你听,你听了就会睡了,很管用。”他小时候练功疼得睡不着时,就自己唱曲子给自己听,唱着唱着就睡着了。

    谢谨一想到他年仅十八,未及弱冠,自个也没比他小几岁,被他这样哄着睡,就觉得怪别扭的,可在他柔和清朗的声音中,她竟真的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见她睡了,百雨人松了口气,原来哄小姑娘睡觉这样难,不过他也是有朋友的人了,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谨:我与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此刻的百雨人(开心到哭泣)

    若干年后……

    百雨人(气到吐血)

    提示:戈达尔已加入您的队伍

    百雨人:利用完就踢

    戈达尔:好好好,踢我踢我

    第46章 刀客12

    天还未亮时, 谢谨突然睁开眼睛,正对上从房梁上翻下来的百雨人,两人对视一眼, 来了!

    戈达尔正像一张饼似的摊在床上, 被百雨人一手提起,来回晃了几下,“醒醒,管宁来了。”

    戈达尔睡眼惺忪地听到百雨人的声音,马上瞪大眼睛, “我醒了我醒了, 别晃我。”

    不到一刻, 客栈外就传来狂奔的马蹄声,至少有数十人,为首的管宁一脚踢开客栈的门,拔刀,“给我搜!戈达尔, 给我滚出来!”

    听到管宁的声音, 戈达尔跳起来, 下意识地拿起脖子上的符咒, 被一旁的百雨人阻止,“我们出去,你走前面。”

    戈达尔现在就是百雨人手中的提线木偶,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反正他也不怕管宁, 遂溜溜达达的就跑到前院,“喊什么喊什么,我在这儿呢。”一看数十个锦衣卫在院子里举着火把挎着绣春刀,个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好嘛,他还是有些怕的。

    管宁从人群中走出,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寒得几乎要结冰,以谢谨和百雨人的眼力,站在戈达尔身后,还可以看到他通红的眼珠子。

    “戈、达、尔,你对大人做了什么!”管宁举起手中的刀起手劈来,一刀便将戈达尔的头发削去了一半。

    好快!谢谨握紧了双手,而且力道很准,想不到,‘明光岫’是个用刀的高手,胜过江湖上许多刀客。

    “啊啊啊!”戈达尔满头的小辫子在地上掉了一地,他气道,“你这个疯子!削我的头发,让你的明大人痛死去吧!”他的头发!里面蕴含了人无穷的生命力,啊啊啊气死他了!等着阿日斯兰整死你们吧!

    管宁眦目欲裂,“果然是你!你耍了什么花招!”一刀砍向戈达尔另半边头发,这次戈达尔有防备了,他敏捷地往后跳到百雨人身后,哇啦乱叫,“徒儿救我!”

    百雨人畏缩道:“这位大人,我师傅办事不牢靠,但他不是故意的,请您息怒。”

    戈达尔躲在后面瑟瑟发抖,哇,阿日斯兰又开始阴人了。

    管宁不理他,眼里只有戈达尔,他直接把戈达尔从百雨人身后揪出来,“我不管你耍的什么花招,你现在就跟我去救大人,若是大人再有什么闪失,你和你的两个徒弟都得死。”说完,眼睛瞟了站在后面的两人一眼。

    “好好好,”戈达尔求饶道,“我没有耍花招,是那蛊发作了自会疼的,”他看到管宁眼中的杀气连忙说道,“但我有办法,我有办法。”

    管宁不与他废话,直接提着他往外走,戈达尔又蹦跶起来,不肯往前走,“我要带上我两个徒弟。”

    停住脚步,管宁回头看向百雨人和谢谨。

    戈达尔的徒弟,伏都与伏清两兄妹,三日前戈达尔还说回塞外找他们,怎么现在两人一起出现在这个客栈?

    谢谨忙娇蛮道:“你这个中原恶人要带我师傅去哪!我跟哥哥好不容易找到他,我们绝不离开他!”说完,她上前拉住戈达尔的一个胳膊,死死地扒住不放,百雨人依旧是沉默畏缩的样子,默默跟在伏清身边。

    “管大人,你就带上我两个徒弟吧,我的徒弟医术也很厉害的。”戈达尔加码,“他们可以帮我一起为明大人诊治。”

    管宁的眼神移到谢谨背着的盒子上,“这是什么?”

    谢谨答道:“都是大夫用的东西。”

    “打开。”

    谢谨镇静自若地拿下盒子,打开,里面是一色的符咒毒蛊银针,戈达尔在一旁瞪大了眼睛,阿日斯兰什么时候把他的东西拿了装在那盒子里。

    看过之后管宁不再耽误,“走。”,将戈达尔挟上马,率先疾驰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