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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节
    李牧问起的时候,仲修远只大概说了个囫囵,那样的日子其实不用多说,李牧也能够想像得到有多难熬痛苦。

    见这人不想再多说,他也就不再多问。

    想来那一段时间的经历,对这人来说到底还是造成了很深的影响,才能让这人这样。

    就这样睁着眼睛,守了有半个时辰,李牧才又有些困了。

    眼看着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他们明天又要启程回去。

    李牧看看旁边的人找了衣服来,索性把两人的手紧紧绑在了一起。

    这样一来,只要身边的人有什么动静,他立刻就会察觉。

    这么长时间与仲修远在一起,吃穿住行一同,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人的气息,如果这人只是夜里翻个身,他已经不会再像最开始时马上惊醒。

    可如果这个人试图解开他手上绑着的衣服,那他肯定还是能察觉到的。

    003.

    这一夜,仲修远睡得有些不安稳。

    一开始的时候,他只隐约的记得李牧不见了,他到处去找李牧,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急得满身大汗,急得不行,后来好不容易才找着了,可是没多久他又把李牧给弄丢了。

    再次把李牧给丢了,他吓坏了,所以他又赶忙起来到处找。

    然后,他就遇到了之前那一批一直追杀他的人。

    他一直没有和李牧说过,其实他和那一群人很熟悉。因为那一群后面被袁国派来追杀他的人,就是以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人。

    那些一个个亲自被他提拔上来,亲自教授了武艺,甚至曾经发誓要效忠他推翻袁国那皇帝的人。

    一开始这群人是站在他这边的,以他马首是瞻。后来他想带走仲漫路,这群人中还有不少人都曾经帮过他。

    他们原本以为,他们做的或许未必是对的,但至少对得起仲修远。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几年之后居然会在大宁的军营当中,见到这个曾经他们信任信服,甚至是一度想推崇他坐上袁国皇位的人!

    仲修远的背叛,整个袁国都处于愤怒当中,而其中最愤怒的大概就当属他们这些人了。

    他们不明白仲修远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在离开之后又回来,为什么要去帮助让他们袁国如此痛苦不堪的大宁,更加不明白,为什么仲修远要背叛他们,背叛霍双。

    他们原本想要仲修远给他们一个说法,他们宁可相信仲修远是有苦衷的,所以一开始他们曾经想过无数办法试图联络上仲修远,试图听仲修远一个解释。

    但他们派出去的人,却告诉他们仲修远不愿意见他们,甚至还给他们递了让他们投降的劝降书。

    收到那封劝降书后,所有人都怒了。

    有一度时间他们曾疯狂的想要发起攻击,杀了仲修远杀了这个背叛者,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后来,仲修远领着千人精兵攻进袁国,他们才有了这机会。

    袁国这边下达了追杀的命令,他们自己这边也一直在不断的追杀,不过他们并不是为了上面的命令,而是为了他们自己。

    所以他们得知仲修远竟然越过国境逃走之后,在袁国那边都没得到消息,也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他们自己组织了一批人一路追杀了下去。

    那些人一直锲而不舍,哪怕是追杀到天涯海角也依旧不会放弃,仲修远明白,所以他不敢放松半分警惕。

    他甚至不敢联系允儿他们,就怕这些人顺着允儿他们之前的事情,寻觅到李牧那边。

    对这些人,仲修远也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

    这里面甚至有些人跟在他的身边都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那么长的时间,就算是养条狗都有感情了,何况这些人还曾经一直跟随着他。

    他们的恨,他们的愤怒,他懂。正因为他懂,所以他才更加的愧疚与难受。

    他的背叛,这些人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原谅。

    而他背叛的不只是这些人,还有那些跟随在他的身边或者因他而死掉的人,例如霍双。

    他背叛辜负霍双的不只是他的信念,还有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那条命。

    如果霍双没有死,如果他还活着,那大概他才是所有人当中最憎恶他,最想杀了他的那一个!

    浑浑噩噩间,仲修远仿佛又经历了那时候的事情,而且这一次他最怕的事情发生了,他最不愿意让那些人发现李牧,可是他们却发现了。

    他被这些人抓了起来,他试图反抗,可是却无力反抗,李牧不见了踪影,他到处找都找不到。

    浑浑噩噩许久,仲修远再次睁开眼时是被吓醒过来的,因为他看见了在他面前双眼无神身体冰冷的李牧。

    “李牧!”

    仲修远大口喘着气,他慌乱地转动脑袋,试图寻找李牧。

    他动作间牵扯到被绑在一起的手,睡在一旁的李牧立刻被惊醒,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一眼四周,见天色已经大亮之后他才又闭上了眼。

    昨夜为了预防这人耍酒疯,他可是累惨了,“别吵。”

    “李牧!”仲修远此刻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之前经历的看到的那些,不过都是梦之后,他向旁边扑去直接扑到了李牧的身上。

    他紧紧拽住李牧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吸吮着属于李牧的气息。

    只有这样,只有李牧身上的气息才能让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安心。

    只有这真实无比的气息与温暖的触感,才能让他从刚刚的噩梦当中清醒过来。

    “重死了。”李牧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的那毛茸茸的脑袋。

    仲修远这下估计是睡舒服了,只可惜他现在困得要命。

    “李牧……”仲修远伸手紧紧抱住了李牧。

    仲修远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后脑袋上传来一阵抽痛,随之传来的,还有昨夜的记忆。

    他记得他昨夜在喝酒,然后便有些意识模糊,昨夜的事情他倒是都隐约的记得,可现在他一想起来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着烫,恨不得还不如记不住。

    “现在认得出来了?”李牧一边闭着眼睛打瞌睡,一边轻声调侃。

    这人当真是能耐,昨夜居然连他都认不出来。

    而且还两次和他动手,还不许他睡床,还不许他抱。

    仲修远本来就臊得不行,此刻听了李牧的话,他顿时大脑嗡的一声巨响,李牧的声音便变得十分悠远。

    “我……”仲修远身体僵硬,不敢去想昨夜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昨夜发生了什么?”

    李牧动了动两人绑在一起的手,这人倒是好胆量,居然还敢跟他装不知道!

    “真的不记得了?”李牧闭着眼把两人绑在一起的手拉到了仲修远的面前,让他看。

    仲修远瞪着两人绑在一起的手,脸上的红晕更加红了几分,想想昨夜的事情,他都只觉得丢脸万分,“……这是怎么回事?”

    昨夜的事情,他绝不想再和这人说下去。

    “我看天都亮了,我们起床吧,今天还要早点上路回家。”仲修远说着就要伸手去接两人绑着一起的手。

    李牧没有动作,任由他把两人绑在一起的手解开。

    “你就不想知道你昨夜干了什么,所以我才把你的手绑起来吗?”李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困得紧,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

    正解开手的仲修远一愣,他想要装作不感兴趣,可是李牧又已经开口说起了话。

    “昨夜你喝醉了。”李牧道。

    仲修远解开了两人绑在一起的手,准备起床,李牧却伸手拽住了他的手,直接用力把人又拉了回去,让他趴在自己胸口。

    李牧抱着怀里的人,用带着睡意的沙哑声音道:“你喝醉了就抱着我不放手,一会儿要抱抱一会儿要亲亲的。”

    仲修远身体僵直,这人在胡说什么?

    他分明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他最多就是喝迷糊了,没能认出这人而已!哪里有干过他说的那种羞人的事?

    “你还别不信,昨天晚上秦老爷都被你吓了一跳。”李牧道。

    听着李牧这笃定的话语,仲修远有瞬间的动摇,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他只是喝醉了酒,就到处去找李牧,难道他真的做了李牧说的那样的事?

    “不给抱抱不给亲亲你就闹,闹得店小二都来了,他还以为我们两个在打架。”李牧闭着眼睛说瞎话。

    仲修远是真的有些懵了,“你胡说,我昨天晚上明明就只是去找你,我什么时候——”

    反驳的话说到一半,仲修远消了声。

    他有些狼狈地抬头看了一眼李牧的脸,见李牧依旧闭着眼睛,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心中的那份要命的窘迫才总算是淡了些。

    这人分明就是知道他还记得,所以才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戏弄他。

    “我起了。”仲修远推李牧,试图把李牧搂住他的手推开。

    可是李牧的手力气很大,让他只片刻都没能推开。

    “不信?不信你去问问秦老爷还有那店小二,看是不是我说的这么一回事。”李牧道。

    这人昨天晚上闹他,让他没睡好觉,他绝不会这样轻易放过这人。

    仲修远才不相信这人的话,昨夜的事情他明明都记得。

    他记得自己认不出李牧到处找人钻桌子的事,他记得这人骗他回房间睡觉,记得他霸占了床不让这人睡的事。他也记得后来自己认错人的事情……

    “休要骗我。”仲修远道。

    那样的事情他才不要拿出去问别人,那样的话,岂不是要丢人丢到家了。

    “我怎么骗你了?”李牧依旧是那困得不行的语调。

    仲修远此刻面上的温度已经散了几分,他趴在李牧的身上,静静地听着这人的心跳。

    这人还好意思问他他哪里骗他了,他这些话,分明就没有一句是实话。

    “你是不是说了要抱抱?”李牧问。

    仲修远想了想昨夜的事,摇了摇头,他什么时候说了这样不知羞耻的事了?

    “你不是说只有李牧可以抱抱?”李牧道。

    仲修远呼吸一滞,原本已经逐渐恢复平静的心跳又一次开始加速。

    他昨夜是说了这样的话,可是根本不是这人的意思。

    “李牧是谁?还是说你说的李牧是指别的人?”李牧问,李牧不就是他吗?

    只有李牧可以抱抱,那不就是说他吗?

    “你还说,你的床只有李牧能睡……”李牧道,“不然你自己说说是什么意思?”

    仲修远对李牧的歪理颇有些气恼,可是随着李牧这么一说,他倒是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一时之间,当真是羞得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