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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胤禛也是如此,心中思绪纷纷,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办事确实按着条例走,却也没把人往死里得罪,只是略有些不讨喜罢了。

    “若是事情跳出来看,这个特定的人物不是我,而是大范围的皇子,那么此事对谁有利呢?”

    胤禛眯着眼,淡淡的说道。

    皇子、太子。

    一字之差,中间却代表着无法逾越的身份。

    而太子的衣裳大多是杏黄色的,无论如何是无法跟皇子的衣裳认错。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只是清浅的推测,并没有证据在,可也知道,错也错不了多少,那在太子地位依旧稳固之下,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呢?

    这样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毕竟干掉一个兄弟,下面还有好几十个兄弟,只要不是一锅端了,总有上位的那一个,这样的盲狙,更像是——栽赃。

    太子辩无可辩,那么接下来的受益人,卫有期在心中把大阿哥、三阿哥、八阿哥依次点名,最后目光定在了大阿哥和八阿哥身上。

    到底是哪一个,就需要一些事情的验证了。

    左右都是逃不开的,想来对方也没有想着真的能干掉一个皇子,不说精通骑射的皇子,就算是寻常男人,养在深宫的女子也是不敌的。

    那女子也是奇人,在喝酒的情况下,精神力本身就是不大集中的,而在入厕的时候出其不意,一刀下去,谁也抵挡不了。

    卫有期想到这里,看向胤禛的眼神不由得充满黑线,也算是阴差阳错,竟出现这样的事情,受这么大的罪,最后连罪魁祸首都找不到。

    靠猜测是无法定罪的,他们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竞争身份,多了这么一层仇恨,似乎有一些虱子多了不痒的意味在。

    胤禛抱着玻璃杯,眼神有些飘忽,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些,轻声道:“行了,当我白受罪了,那女子一家,本来就是斩首的命,如今多了她一个,好似我白受罪一般。”

    话也不是这么说,卫有期一声叹息,关注起女子的父兄来,拧着眉尖问:“文字狱?竟还有这样的说法,控制言论我是理解的,可控制成这样,未免……”太过狭隘了些。

    胤禛抿唇,不以为然道:“是该严格控制,要不然一个个的,净想着反清复明的事,他们想恢复自己的朝廷是应当的,可如今百废待兴,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他们这样一来,多少努力都白费了,才惹得皇阿玛震怒,动了严苛的酷刑。”

    “就比如说朱耷了,他觉得自己装的挺认真的,可谁不知道呢,东山人西山人的,加起来也能称为八大山人了,不知道还以为多么厉害的学派,实则只是他一人。”

    朱耷这个人,卫有期也知道,本命朱统托,是朱权的九世孙,又是做过僧,又是改道的,忙的紧,本人擅长书画,写意花鸟画居多,画风很是奇特,独具一格。

    他的作品里面,许多动物白眼翻得能上天,打量谁不知道呢。

    “他不动反清的念头,朝廷是会时刻盯着,可也让他寿终正寝。”胤禛摩挲着玻璃杯上的花纹,淡淡道。

    卫有期无语,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她现在的立场比较微妙,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文字狱和她的政策是不符的,但她目前还管不了那么多。

    不过是夸了明朝几句罢了,就惹来杀身之祸,朝廷的关注点也太清奇了些。

    卫有期淡淡一笑,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黎明之前,总是会有最深沉的黑暗。

    又闲话几句,卫有期招来苏培盛,让他仔细的伺候着,自己去了书房,她的事情很多,堆了有几天,得好生的处理着。

    府中的事情交给长史,暂时不用她操心,再一个,主子们都不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处理的。

    畅春园他们就占了一个小院子,事情更是简单的紧,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料理明白。

    商会的事情,那就是永远都处理不完,永远有新的事件上报,再怎么处理,也是堆积在那里许多,很难去处理干净,让她歇息一会儿。

    如今又加上暗地里的东西,更是裹乱,让她有时候能忙到深夜去。

    这一次带去荷兰的货物,跟荷兰政府签订了协议,以后只负责定期输出就成,不必再操心跟买家商定协议,其中的变化太大,不如来的稳妥。

    船队的事情如今已经有了总负责人,她不需要再向以前那样,时时刻刻的盯着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胤禛就已经好全了,可为了掩人耳目,他在床榻上硬是躺了一个月,这才起身。

    受伤的时候是初夏,等到起身的时候,已经是三伏天了,稍微动一动,身上的锦袍就能湿透,胤禛拧着眉头,捏着自己腰间的软肉,深深的担忧起来。

    这些日子被卫有期养的,腰身放了一寸又一寸,有些跟兄弟们一样吹起来的节奏。

    人一过三十,那肚子就有些不受控制了,动不动就像加尺寸,他保持了这么多年,躺了一个月,就被她养的前功尽弃。

    头顶着大太阳,胤禛跟教练在树荫下步库,他还是无法接受肉肉的自己,怀念肌肉紧实的当初。

    胖着容易瘦着难,胤禛严格的控制饮食,又天天跟教练不停歇的锻炼着,总算是把腰间的软肉又转化成肌肉,其中付出的辛勤努力,不说也罢。

    卫有期看的好笑,柔声道:“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何必大夏天这般努力,不小心中暑可怎么办?”

    胤禛用帕子擦着额间的汗水,气喘呼呼的说道:“那不成,瞧你还跟二八少女似得,我却顶着肚子,老的不成样,那怎么成。”

    万一她嫌弃他,怎么办。

    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胤禛坚定的运动着,一刻都不曾停歇。几个兄弟也来笑话他,老大特意绕了路,带着几个兄弟立在他不远处,笑眯眯的说道:“瞧老四这辛苦劲,是指着要做马上将军不成。”

    谁都知道胤禛骑射较差,跟兄弟们的天赋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都是靠着努力赶上去的,甚至比自己的小兄弟胤祯,中间的差距也是显而易见的,拍马也及不上。

    胤祉听了,笑眯眯的喊话:“你瞧三哥,骑射也不比你好多少,就很坦然啊。”论文采,鲜少有兄弟胜的过他,这就成了。

    何必这般难为自己。

    胤禛正在举石,胸中憋着一口气,来不及回话,就见卫有期施施然的过来了,朝着几个兄弟笑道:“怎么的,瞧什么呢?告诉我一声,让我也瞧瞧。”

    第68章

    斜阳脉脉, 映照着女子的身影越发纤细。

    可几人都曾见识过, 这个女子体内蕴含的能量有多么强大。

    论文武, 众兄弟还真比不得她,论胆识、才学、财产地位,也是相差不多的。

    胤褆脸上挂着的笑容消失了, 抿了抿唇,顾左右而言他:“兄弟们许久不曾聚聚,特意来请老四呢。”

    胤祉俊秀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尴尬,看着胤褆憨厚的笑容, 略有些牙疼,怎么有这样的兄弟,怂成这样, 哪有往昔力压众兄弟的模样。

    就连胤祺也有些诧异的望着他, 胤褆面不改色,给他们一个你当我傻的眼神。

    若是老四家的提出, 要跟他比试,他是应还是不应呢,到时候不应他丢人, 应了之后, 输掉比赛他更丢人, 还不如这般春秋笔法, 只要事情过去就成, 谁还管那么多。

    卫有期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 看的众兄弟颇有压力, 半晌才缓缓道:“大哥说的在理,既如此,不如胤禛做东,带着你们一道好好乐呵乐呵。”

    乐呵乐呵四个字,既缓又慢,众人哪还不知道她的意思。

    他们来瞧老四的笑话,可不就是图着乐呵一场,如今反被别人看了笑话,一时都有些讪讪的。

    偏还是自己惹得祸,胤褆摸了摸鼻子,非常能屈能伸:“既是我叫的,哪能叫老四破费,就我做东,请兄弟们。”

    众人顿时就笑了,胤禛慢悠悠的放下石块,走到胤褆跟前,缓声道:“弟虽不才,这些年也不曾懈怠,不如咱俩比划比划,也算是给众兄弟助兴了。”

    助兴两个字咬的清晰,胤褆面上一僵,他多想不开要来惹老四,他自己都够难缠的,还有一个更加难缠的嫡福晋。

    但是在武力上跟老四相比,他一点都不怵,见众人都望着这边的动静,面上也有些下不来,咬牙答应。

    大不了让老四一筹,最后打个平局,老四输的不难看,老四家的也就不会找他麻烦。

    最后项目订了步库和骑射,这两个在校场上比较常见,周围不当值的侍卫见到这些,也呼朋唤友的来到校场。

    像能在畅春园内当值,也算是康熙的亲兵了,里头许多都是勋贵子弟,对于皇子阿哥是敬,可也不到不敢沾身的地步。

    一时间,校场上人声鼎沸,都来看个稀奇,谁也不觉得胤禛能赢,他骑射较差的名声,不是一年两年传出来的,是打小就如此。

    康熙正在院子里散步,听到校场上的动静有些纳闷,侧眸问道:“怎么回事?”

    魏珠一直跟着他,哪里知道发生什么,可早有伶俐的小太监打听清楚,一见他的眼神,赶紧上前禀告。

    他知道了,康熙也听了个全,哈哈大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有童心,走,朕也去看看。”

    他今天穿着常服,混在人群中,只要不是注意看,一点都不打眼。

    胤禛为了锻炼,穿着利索的短打,纯棉的布料,瞧着不起眼极了,也格外的接地气,甚至许多勋贵子弟如今也不大穿这样的衣服,以绫罗绸缎为主。

    这么一看,康熙就夸赞道:“老四和朕一样,是个奉行节俭的,棉布衣服吸汗,穿着也舒服,就是不大富贵罢了,可我们这样这样的人家,就算穿麻布,谁又敢小看呢。”

    胤褆今日仍在上值,穿的就比较正式,两人站在一起,远远看着,一个俊秀如画,一个膀大腰圆,这么看着,胤禛的胜算还真是不高。

    毕竟在身形上,大阿哥胤褆已经跟他不是一个起跑线了。

    再一个有久远的名声在,更是让人为他捏一把汗。

    康熙捋着胡子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算是跟自己较劲,又何尝不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魏珠听到他话语中的赞赏之意,深深的低下头,装作自己不存在,什么都没有听到。

    台上的活动开始了,胤褆撸着袖子,扎稳马步和胤禛对抗起来。

    刚开始看着还比较游刃有余,一点都不费力的感觉,渐渐的额上溢出细汗,面上的表情也开始狰狞起来,众人心中感慨,瞧瞧,多好的演技,让人觉得他是一步步输的,也是出了大力,为了让四阿哥面上赢得好看些,也是出了大力了。

    只有卫有期知道,大阿哥是尽了全力,不说胤禛整日跟着她一道用膳,里面包含有多少灵液,就说这一次的灵石,足够将一个人的体质改变,轻松晋级大力士,不成问题。

    再一个是年纪问题,大阿哥到底比胤禛大了六岁,从青年到中年的跨越,让他的体力不必壮年时期,更加比不得胤禛。

    接下来是骑射,众人觉得,这一场,无论如何也是大阿哥赢,做戏做一场就成,真输了面上就不好看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哪有第一场相让的,大都是第一场赢了,第二场才比较好操控。

    骑射比的是百步穿杨,小太监爬上梯子,将穿了红线的铜钱挂在树枝上,而比赛的内容,就是将红线射断,比穿孔又难上几分。

    胤禛漫不经心的擦着手中的弓,若无其事的拉了拉,只拉出一个半圆。

    胤褆双臂肌肉鼓胀,手中的弓顿时拉出一个满月,高下立判。他心中这才安宁一些,要知道刚才的步库,实在让他受到不小的惊吓。

    两人分别上马,在跑道上慢慢的加速。

    卫有期立在高台上,望着骏马上的胤禛,听着玉钗略有些担忧的问:“福晋,爷……”接下来的话,被她咽下,可谁都能听出言外之意。

    笑吟吟的回眸望她一眼,卫有期纤细的手指竖在唇边,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她自己看。

    玉钗闭紧嘴巴,不敢多言。

    而在一旁的康熙,也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情形,见到胤禛险之又险的胜了,也跟着惊讶的咦了一声,这个儿子他从小看到大,从不知有这样的本领,不过想想老四家的手段,让他提升几个段位,也是情有可原的。

    直到骑射的开始,康熙就跟身边的侍卫笑着说:“我压大阿哥赢。”

    那侍卫压四阿哥赢,还跟身边人赌咒发誓,说定是老四赢,康熙偏不信这个邪,他自己的儿子自己还能不了解。

    那侍卫不服气,伶俐的反驳道:“别的爷如何,我是看不到的,只雍郡王爷与众不同,进园子这么久,除了受伤,再没有见他有中断来校场的,比我们这些靠这个吃饭的侍卫都认真,肯定会赢得。”

    “竟是如此么?”康熙沉吟,望着台上神闲气定的胤禛,陷入了沉思。

    侍卫略有些得意,这些时日,他已经深深的崇拜上雍郡王了,再没有这般有人格魅力的人,若是他愿意让他追随,他定第一时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