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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节
    欧阳铎却再也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大院子那边,飞豹骑兵开始合围,他们训练有素,他们手里的武器都是大羲的精工巧匠在造器师的指点下打造出来的大杀器。虽然明法司的人也是全副武装,但是武器的威力和飞豹骑的相比根本不在同一层次上。

    八个飞豹骑兵抬着一个大概两米的方箱子跑过来,砰地一声放在院子外面的地上,激荡起来一片尘土。其中一个人伸手在方箱子上面那个凸起的按钮上拍了一下,方箱子立刻震动起来,紧跟着箱子上半截突然打开,四条金属打造的支架伸了出来,弯曲如屈膝,然后站了起来。

    四个支架将方箱子支起来,箱子里面一个足有半米粗的圆管随即升高,下面是一个小一号的方盒子,大概一米见方。这个圆管连接着方盒子,而这个半米粗的圆管又是由十六根小腿粗的圆管组成的。

    一个士兵从箱子里面取出来一块金品灵石镶嵌进圆管底座上,然后那东西就呜呜的转动起来。下面那个一米见方的箱子里都是用符文加持了的弩箭,每一根都有手臂粗,上面的符文十分厉害,最可怕的是其中还蕴含着灵石的爆裂力量。

    大院子外面的街道上,至少五十个这样的方箱子依次打开。当金品灵石镶嵌进去之后,这五十个大杀器开始陆续发威。十六跟圆管旋转起来,弩箭开始向外倾斜,只是一轮,那高大的围墙就被轰没了。里面防御的明法司的人第一次和大羲的军队交手,也第一次领略到了大羲军队杀器的威力。

    最前面的一排明法司的人几乎没有任何反应,顷刻之间就被这些重弩射成了肉泥。那些弩箭的威力太大了,轰在人身上的话,直接就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碎渣。明法司的这些人在修为上普遍都比外面那些士兵要强大,可是打起来之后连一丁点还手的余力都没有。

    “撤回去!”

    陈思钱大声喊着,然后一把将陈想厚拉开:“这不是能硬扛住的,看到后面那座高塔了吗,暂时退进去!”

    明法司的人开始撤退,一路走一路死人。而大羲的军队开始整齐的向前推进,在那种大杀器的威力覆盖之下,面前不可能存在任何障碍物。有墙?直接轰碎。有树?直接轰碎。有房子?直接轰碎!

    这是大羲多年以来靠着战争积累起来的经验,立国这么多年来,大羲始终保持着对外战争的胜利,从不曾战败过。这些杀器,都是历代军人靠血战之后的感悟才能创造出来的。然而现在,这些杀器用在了对付自己人身上。

    如果当初创造了这些杀器的那个人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愤怒会不会悲伤。

    飞豹骑在整齐的前推,推进的过程之中前面的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挡,很快半个大院子就被夷为平地。突突突突的声音之中,重弩覆盖之下,谁也不能幸免。

    就在这时候那个光团将安争扔了进来,安争才落地,无数支重弩就朝着他激射过来。三十片圣鱼之鳞在这瞬间自动出现,在安争面前形成了一堵墙壁。重弩的威力再大,也不可能将圣鱼之鳞攻破。

    安争留下了一片,然后将剩下的二十九片分散了出去,为其他人阻拦重弩。他的眼睛和思维几乎没有任何延迟,看到的思维就想到了,想到了,圣鱼之鳞也就到了。明法司的人群后面,三十片圣鱼之鳞好像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来回推动一样,速度奇快的平移着,为更多的人挡住重弩。

    安争回头看了看那座高塔,那就是面具男为他们设计的坟墓。可是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如果不退入高塔的话,也只是死在不一样的地方罢了。外面越发空旷起来,对明法司的人越来越不利。

    “高塔轰不破!”

    有人喊了一声,众人这才发现那些重弩轰击在高塔上之后就被弹开,建造高塔的黑色石头上也只是留下了一个一个的白印而已。

    “大家进去!”

    安争还没来得及喊一声,队伍后面的人已经潮水一样涌进了高塔之中。此时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安争只能跟着人一块往回退,进入高塔。然后以圣鱼之鳞封堵了门口,外面噼噼啪啪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幸好弩箭无法攻入了。

    “看看损失多了少人!”

    陈思钱喊了一声,看了看周围的人倒是没有受伤。因为那重弩的威力太大,哪怕是被重弩扫中一点,也是尸骨无存。活着的,当然都是没有受伤的人。

    “至少半数的兄弟折在这了。”

    陈想厚啪的一声拍在石头墙上:“妈的,我怎么都不会想到对我们下手的居然是大羲的军队!”

    “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人们听到这句话,才注意到情报司司首欧阳铎就在这里。

    “只剩下咱们这些人了,连行动司的司首都已经被他们暗杀了。”

    欧阳铎扫视了一圈,最终视线落在安争身上。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走过去单膝跪倒:“咱们怎么办?大人!”

    第五百三十七章 死局【一】

    除了欧阳铎之外所有人的都愣住了,代理明法司首座权限的陈思钱和陈想厚兄弟面面相觑,然后过去一把拉住欧阳铎:“你什么意思?!这个人和大人有什么关系!”

    大人?

    在明法司的每一个人眼中,大人只有一个。

    “他就是大人,大人并没有死。”

    欧阳铎跪在那,看着安争:“我知道不该和您相认,毕竟那已经是过去的事,而不管是大羲还是明法司对您来说都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可是,在这一刻您选择回来,我没有办法不与您相认。”

    安争摇了摇头:“其实不不应该说出来。”

    欧阳铎苦笑:“我知道,能知道大人您的身份,而且和您相认,我已经暴露了自己。我知道我错了,而且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可若是再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依然会选择和您相认。谁也不知道我这些年内心深处承受着什么样的折磨,很多次我都忍不住想自己把自己解决了,可是我又没有那个勇气。我是个懦夫,我怕死。“

    欧阳铎垂下头:“可是当我知道大人您还没死的时候,我才真正的看清楚我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挣扎。有人劝我,杀了您就一了百了,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当做您最初已经死了......我甚至妥协了一段时间,觉得那样可能是对的。但到了最后,我发现我还是做不到。”

    安争伸出手把欧阳铎扶起来:“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我没有资格代表别人原谅你。不管你对不起谁,我都不能代表别人。唯独我能代表我自己,我可以原谅你。因为我确定一件事,你唯一做错的只是你依然在执行明法司未来计划。而这个计划到现在为止不是不能阻止的,你就是可以阻止它的那个人。”

    欧阳铎摇头:“阻止不了了......”

    他抬起头看着安争,眼睛里带着泪:“明法司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所有经过了十几年训练的人都已经安排了出去。他们被派遣进入了各衙门之中,有的是通过举荐进入的,有的是经过科考进入的,至少五百五十个人已经进入各衙门成为低级官员或是官员的随从。”

    安争的眉头皱起来,怒火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

    欧阳铎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魏平。”

    魏平?!

    安争的脑袋里嗡的响了一声:“他不是死了吗?”

    欧阳铎道:“不,他没死。当初他在大人的授意下接触了明法司未来计划,这个人就已经变的疯狂。那个计划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开启了一扇通向地狱的大门,他一头钻进去就再也不想出来了。这个人已经疯了,他是想控制整个大羲。”

    欧阳铎道:“那年,我才刚刚进入明法司之后不久。魏平接受您的命令去处置明法司未来计划,他根本就没有遣散那些人,而是全都藏了起来。然后他开始约见我,和我谈了很多。当时我也是因为太年轻,心性不稳重,而且也有个改变天下的梦想,所以就听了他的话,帮他做了一个他死了的假象。”

    “他知道,最大的障碍不是别人,是您。”

    欧阳铎道:“魏平跟我说,最好的不被您怀疑的办法就是他死。做一个他已经死了的的假象,这样你就不会继续调查下去了。因为唯一接触过明法司未来计划的手下就是他,您当然不会怀疑什么。他死了,这件事在您看来也就画上了一个句号。”

    “从那天开始,魏平就成了一个隐形人。他很熟悉明法司,那个时候他已经是行动司的司首。他利用自己知道的一切东西,帮助我迅速的成为了情报司的司首。然后又利用我的职务,为明法司未来计划提供便利。”

    “这些年,其实很多表面上看起来战死的明法司的人,其实都是被他收买拉拢了,要么就是被他洗了脑。这些明法司的精锐之中的精锐,开始训练那些小孩子。他熟悉明法司的训练方式,用您训练我们的技巧训练那些人,并且始终给那些孩子洗脑,让他们保持忠诚。”

    “现在这些人已经分派出去了,除了他之外谁也不知道名单。”

    安争叹了口气:“最终,这件事还是要怪我自己,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陈重器。”

    欧阳铎:“大人!”

    他张了张嘴,显然在犹豫着什么,几秒钟之后咬着嘴唇说道:“其实......其实要除掉您的事,也是魏平一手策划的。最早提出来明法司未来计划的话人陈重器,但是陈重器一开始真的不知道未来计划还在执行。直到未来计划已经基本成功,那些孩子全都被训练成了精锐之中的精锐,欧阳铎让我安排人联系了陈重器。”

    安争道:“因为魏平直到以他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成功。”

    “是!”

    欧阳铎继续说道:“要想让明法司未来计划真的实行,就必须接触陈重器。这个计划是陈重器提出来的,他必然有一个成熟的方案。而这个方案,又和魏平的想法不谋而合。最主要的是,陈重器可以提供更多的帮助。魏平可以把那些孩子训练成各方面的高手,但是不熟悉官场。陈重器不一样,他可以让那些人对官场上的诸多规则了如指掌。”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几年前,魏平开始谋划除掉您了。因为在魏平看来,最大的障碍始终都是您。如果您不死,他不敢露面。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修行,而且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来换取高等级的功法,即便他的实力大涨,但他依然不敢面对您。他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是您的对手,要想除掉您也必须借助陈重器的力量。”

    安争道:“又一个不谋而合。”

    欧阳铎道:“陈重器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取代他的父亲,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造反,没有想过要杀死他的父亲。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做一个圣人。一个改变天下的人,他也是一个疯子。魏平和陈重器两个人商议之后,决定设计除掉您,这才有了您北燕之行。”

    安争问:“可是这件事,为什么是陈无诺派人通知我的。”

    欧阳铎摇了摇头:“属下也不清楚,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判断,其实这件事陈无诺根本不知情。通知您的那个太监,应该是陈重器买通了的,假传圣旨。而负责把那个太监带进来的人,也是魏平的人。这些年魏平在明法司里安插了不少人,这些人我都知道是谁。”

    他回头看了一眼:“我是搞情报的,在这一点上魏平永远不是我的对手。我现在身上就带着一份名单,你们之中谁是魏平的人我都清楚。在我把名单交给大人之前,你们自己想一想,你们......现在都是弃子了。魏平是要把你们都杀死的,这样他才会重新变成一个隐形人。陈重器死了,我们都死了,谁还知道他的存在?”

    他将名单取出来递给安争,安争沉默了一下,手心里一道紫光出现,那名单烧成了灰烬。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计较这些了。”

    安争看着那些明法司的人说道:“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是魏平的人,你们可能也不知道他就是魏平。我也没有想过我仅仅是烧掉这个名单你们就能和我同心同德,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现在你们不是为了我而战,不是为了明法司而战,更不是为了大羲而战,是为了你们自己而战。你们已经被抛弃了,不想死的话就只能去抗争。”

    不少人面面相觑,有人第一个跪下来:“属下......属下错了!”

    随着第一个个人跪了下来,至少有二十几个人也陆续跪了下来。他们的头都低的很深,不敢抬起头和安争对视。安争看着这些人心里忍不住一叹,魏平这些年在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事,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就在他以为所有人都已经自己承认了的时候,陈想厚咬着牙也跪了下来:“属下......错了!”

    他哥哥陈思钱楞了一下,然后嗷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你他妈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对得起首座大人对你的照顾吗?!当初如果不是首座大人,咱们早就已经死了!”

    “对不起,对不对,对不起!”

    陈想厚不住的磕头,片刻之后额头上就已经红了一大片,血珠从破开的皮肤下面渗了出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鬼迷了心窍,现在才知道魏平有多阴险可怕。我以为我是能和他一起改变这个世界的,却不曾想到我始终都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罢了。但是大人,属下真的没有出卖过你,就算是魏平给我金山银山,就算他用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属下也不会出卖你的!”

    安争伸手把陈想厚扶起来:“你比思钱性子还要单纯,你被骗,我倒是不觉得怎么意外。况且,我真的信你,你永远也不会出卖我。”

    陈思钱一脚一脚的踹他,安争一把拉住陈思钱:“算了,现在咱们不必计较这些了。都是命悬一线,还是考虑一下怎么活着出去。这地方是魏平算计好了的,他就是想让咱们进来。”

    他往四周看了看:“先检查一下环境,陈想厚,带几个人去高塔最上面看看情况。如果不摸清楚这里的情况,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到有人一声惊呼:“王宝呢?王宝去哪儿了?刚才他就站在我身边的!”

    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过去,这个时候大家才惊愕的发现,屋子不只是少了一个人......可是,谁都没有察觉到。

    第五百三十八章 死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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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在什么时候少的?少的人去了哪里?

    地上和四周都没有任何血迹,唯一的入口被圣鱼之鳞封住,根本不可能有人进出。别说血迹和血腥味,四周什么奇怪的现象都没有。可是那些人就是如此诡异的消失不见了,消失的都是站在最外围的那些人,以至于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身后的人不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鬼?”

    “闭嘴!你是明法司的人,你半生都在做什么?你做的就是除恶扬善的事,就算是有鬼难道敢对明法司的人下手?!”

    “可是,如果不是鬼的话,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好端端的,好几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凭空的消失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在场这么多人也没有一个有所察觉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谜团,只有人吓人才是解不开的。”

    欧阳铎走到一个空地,有个明法司的裁决指着那个空地说道:“刚才王宝就站在我身后来着,我也一直以为他始终在我身后,可是我回头叫他的时候没有人搭理我,我看了看才发现他不见了。”

    欧阳铎蹲下来看了看,地面上看不出来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之前进来的时候安争就特意留心过,地面是那种大概六十厘米左右见方的地板。每一块砖的规格都一样,拼接和铺设的都很平整。他走到王宝消失的地方,用脚踩了踩,很坚实,下面应该不是空的。

    “奇怪。”

    欧阳铎伸手在地上摸了摸:“大人,你摸一摸。”

    安争蹲下来也用手摸了摸,然后脸色微微变化:“似乎不像是砖石,触手的感觉更像是经过了打磨的皮子。”

    欧阳铎点了点头:“没错,如果是砖石的话应该冰凉且坚硬。但是这些地砖触手的感觉都稍稍有些软,又不是很软,感觉就像是地面上铺了一层皮子似的感觉。可是走在上面却没有任何感觉,连灰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