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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北夏一句话,包含了整个创作过程的心酸苦楚,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谁能理解他那份辛苦,恐怕只有北夏了。

    她是良师,也是益友,她是他迷航的灯塔,是下水窒息时恍然看到的浮标。

    而他终于红了,进她办公室,不是要感谢,是要解约。

    忘恩负义!他抿紧唇。

    北夏把书递给他,“再想想。”

    狄诺微微启唇,未发一声。

    北夏伸手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不管你考虑的结果如何,我北夏都是你的依靠。”

    狄诺眼圈红红,嚅嚅喊出一句,“夏夏……”

    北夏勾勾他耳畔碎发,“我在这里。”

    狄诺一把把北夏揽入怀里,更用力,“我不会!我不会离开你!我要为你画一辈子!”

    北夏嘴角挑起一抹浅笑,“会有人为我画一辈子的,但一定不是你。”

    狄诺离开,馆长过来送资料,看北夏神情如初,“早知道这么简单,就不用您亲自跑一趟了。”

    北夏从柜里拿出一本新的全鉴,摆上书架,“是我回来,才简单。”

    “是,”馆长点着头笑,“那您,这次回来准备待几天?”

    北夏想起家里那个高端怪,“下个月印象派作品一览之后。”

    这么急啊?馆长点头,想起一事,“您跟蒋先生约的28号参加宏安大饭店开幕……”

    后边话北夏都没听。

    宏安大饭店,她的唯一股东,老板是蒋圣源的朋友。

    她差点忘了,她答应要去现场剪彩的。

    第4章

    卉益居,六楼,606。

    玄陈进门,一伙人闹他,“来来,给我们说说跟少妇做什么感觉?”

    他左唇角歪了下,“还跟在你干妈那儿住?”

    那人一头雾水,却还是答了,“呐,我也没地方去啊。”

    玄陈眉眼的疏离藏得深,“那你跟你干妈做,什么感觉?”

    “操!玄陈你这就没意思了。”那人要怒。

    剩下的赶紧劝,“行了行了,都是嘴炮,不走心,别上脸。”

    “叫你少爷,您以为您真是少爷呢?谁不比你混的好?愿意带你玩儿是不是给你脸了?”

    钱鹏厉声制止他,“彬子!怎么说话呢!”

    玄陈最淡定,“他也没说错,你们一群凤凰,就我一只土鸡,我请不起你们好几万的局,也开不起你们几百万的车,所以我现在要吃软饭,幸亏我比你们长得好看。”

    “玄陈……你也过分了……”劝架的觉得自己被误伤了。

    玄陈嘴角常年挂笑,而淡漠疏离也常年驻扎在眼底,“对不起了,我自罚三杯。”

    他端起酒杯,自斟自饮,三杯之后,“那我这只土鸡,就不打扰各位凤凰的雅兴了。”

    话说完,转身离开。

    钱鹏追出来,拉住他,“玄陈!”

    玄陈微笑,看看他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感情戏。”

    钱鹏松开手,“这局你是主角,你怎么能走呢?”

    玄陈道谢,“不了,沃登湖进度太慢了,我得加紧。”

    钱鹏拍拍他胳膊,“回去喝一杯吧,都是兄弟,没一杯酒化解不了的矛盾。”

    玄陈不想回去,而再说什么都显得虚伪,干脆不说话了。

    钱鹏自说自话似的,“你终于离目标近了一步,我们都为你高兴。”

    玄陈嘴角幅度更大一些,“是啊,终于傍上了北夏。”

    他撂下这一句,提步走出大厅。

    钱鹏回到包厢,被称彬子的人还在叫唤,他一脚踹过去,“你知道个屁!”

    彬子吓愣了,也不光他,“怎么了?”

    钱鹏点根烟,狠狠嘬一口,“知道吕妙谁吗?”

    彬子慢慢吞吞拿出手机,“玄斯珠宝老总,最近不刚偷偷结婚吗?都是她的新闻。”

    钱鹏等过去,“知道她有个儿子吗?知道她儿子跟玄陈是铁磁吗?”

    彬子张口结舌,半晌没说一句话。

    钱鹏把烟头朝他扔过去,“是我硬拉他跟我们玩儿的!人压根儿也不想混我们圈子!”

    彬子终于接受这个事实,但是,“那他跟吕妙也没啥关系啊。”

    钱鹏说:“我有准信儿,吕妙亲儿子在柏林一直受玄陈照顾,才没饿死街头。”

    彬子懂了,“所以玄陈间接成了吕妙恩人呗?”

    钱鹏又说:“吕妙一个儿子,而且听说已经结扎了,不准备生了,你觉得,这么大产业,以后是谁的?再想想人跟玄陈那关系,玄陈以后只会比我们混的好。”

    彬子说实话,“可是,他看起来没钱啊,颜料都是用最便宜的。”

    “别那么目光短浅,照他跟吕妙这层关系,没钱只是一时的。”钱鹏越琢磨越烦。

    彬子出主意,“找梁茵,她不喜欢玄陈吗?玄陈好像对她比对我们好点,让她帮我们牵线。”

    钱鹏瞥过去,“你从哪儿看出来玄陈对梁茵不错的?你忘了他拒绝梁茵时从门口硬拉个人充数了?结果被他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人竟然是北夏,正好给了他机会跟她搭上线。”

    彬子脑子忒不好使,“吕妙那么有钱,他还有必要抱北夏这条大腿吗?”

    钱鹏差点给他一大耳刮子,“玄陈干嘛的?”

    这个彬子知道,“画画的啊。”

    钱鹏又问:“北夏干嘛的?”

    这个彬子也知道,“收藏家啊,还……她还个推手!”

    *

    玄陈回到画室,一进门,就见梁茵,她穿着清凉,基本等于没有。

    他视而不见,把一碟发霉的水果搁在幕布前,调整打光,收起camera lucida(投影描绘器),拿画板,坐下,特没意思的开始画,目光一直在水果上,都未曾落下几束在画纸上。

    梁茵走过去,挡住他的视线。

    玄陈正好不画了,拿手机玩起游戏。

    梁茵把他手机抢过去。

    玄陈干脆上楼,晒晒太阳。

    “玄陈!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小公主终于忍无可忍。

    玄陈恍若未闻。

    梁茵追上去,从身后抱住他,“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可以,”玄陈说:“只要回到一年前。”

    梁茵眼泪湿了玄陈衣裳,“我知道你还喜欢我,昨天你亲那个女人只是气我。”

    玄陈不怕告诉她实话,“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这画室是你爸的。”

    梁茵缓缓松手,上两节台阶,跟他平视,“你再说一遍。”

    玄陈微笑,“谢谢你们父女俩成全,以后都不用了。”

    梁茵眼泪唰的一下掉下来,扬手就是一巴掌,“你混蛋!”

    待她跑出门,楼上的门开了,梁栋走出来,“你一定要伤害我女儿吗?”

    玄陈到自己房间,把合同拿出来,“你借我画室,帮我找活儿,我跟你女儿在一起,一年合同期满,没理由再继续了。你知道我不爱她,你也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

    梁栋接过来,“那以后,有活儿不接了?”

    玄陈:“看别人以我的作品获奖,一年已经够了,以后,我想为我自己画。”

    梁栋话说的直接,“可若是你,就不见得能拿奖了。”

    玄陈笑,“没关系,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

    梁栋吁出一口气,全是不舍,“你可要想好,离开我,你的作品就值不了那么多钱了。”

    玄陈笑容不减,“你有个死对头,叫北夏是吗?”

    梁栋眯眼,盯紧他,一丝他的神情都不想错过,“什么意思?”

    玄陈手随性的搭在楼梯扶手,“在你这里,我只是枪手,我想试试,在她那里,我是什么。”

    梁栋两股眉拧成一股,“你信不信,我能让你这辈子,再也拿不了画笔?”

    “那你又信不信,北夏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玄陈好整以暇。

    梁栋怔住,他不会想要跟北夏硬碰硬。

    玄陈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往外走,“桌上有地址,把我的东西打包寄到这个地方。谢谢。”

    梁栋眯着眼睛,“你觉得我会吗?”

    “你不会,那就是怕了,你怕北夏。原来让你承认这一点,这么简单。”玄陈轻松的口吻。

    梁栋咬碎一口银牙。